《[三国]全天下人都以为我无所不能！》许下长安

27、兵发徐州（下）

　　“珩弟为何要向主公请命留下来？”

　　灯火摇曳，但整个房间之中却明亮，昏黄的灯光映在人的脸上，添上了一抹温润细腻。荀彧跪坐在桌案前面，在一片寂静之中出声了。

　　姜珩冲他眯了眯眼睛，企图蒙混过关，却见一向最吃他这一套的好友如今却是不管用了。

　　荀彧清亮的眸子对上他眼底的澄澈，静默半晌，继续说道：“你一向不喜欢留守后方。况且，你觉得，主公能胜。”

　　姜珩点了点头，无奈道：“主公出兵徐州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一旦主公带兵出征，兖州内兵力亏空，若失生了事变，恐已晚矣.........”

　　荀彧的眉头慢慢蹙起来，一会之后，又慢慢放下，他心思百转，或许想到了其中关窍。抬头看向姜珩，见他也是神色含着忧虑，纵然不想让他看见，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显露出来。

　　“我知你。你很笃定。”荀彧目光坚定，看向他。

　　姜珩的半掩在袖筒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擦几下，荀彧见他的小动作，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姜珩笑道：“谨慎一些，总是不错。”

　　“不知道文若为什么总觉得.......珩会未卜先知？”姜珩感受到了久违的压力，顶着荀彧的目光，干巴巴地笑道。

　　姜珩心里想着，大概是上一次他们在推测战机的时候，不假思索地将孙坚身死的大概日期说出来，自家这个敏锐的好友看他的眼神就感觉怪怪的。

　　只知道当时姜珩自己反应过来时，语塞凝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荀彧没曾想到眼前这人是从异世而来的巴拉巴拉什么，而是只想到他或许有什么难处。

　　有时候，未卜先知，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当时说出孙坚必死之时，对方下一刻发白的表情，荀彧就觉得，姜珩有事情瞒着他。

　　怀着心中的担忧，荀彧禁不住叹了口气。他一直当作幼弟看护的，若是有难言之隐，荀彧也不强迫他说什么，只是忧心对他有不好的影响。

　　姜珩不知道自己好友兼监护兄长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

　　沉思片刻，他的目光看向了床头上的那个小丹炉，眼睛一亮，将它拿来，放在了桌子上。

　　任荀彧的目光打量，姜珩将那日左慈给他说的那一番说辞稍作修改，去掉了有关自己来历的部分，全部复述给荀彧听。

　　荀彧是士族公子，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姜珩把这一切归咎于他借助这个丹炉能推演出来，只不过作用甚小不能知道太多罢了。

　　要是荀彧再问他，姜珩也没什么说辞了。

　　荀彧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相信了姜珩的说辞，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姜珩不要说与其他人听的要求。

　　这样，他是否也不算是说谎欺骗于挚友？姜珩收敛自己嘴角下意识露出来的笑容，将那丹炉随意地放在一边，完全不同于他方才郑重的态度。

　　“其实，文若大可不必担心，珩虽然略可窥见天机，但从未见过什么鬼神，所以有时候，不信也罢。”

　　荀彧点了点头，心觉的确如此。

　　只是，姜珩瞥见手边茶杯之中茶水忽然漾起来的涟漪，面露狐疑之色，抬头望去，只见那丹炉竟然在缓缓震动，若非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文...文若.....”姜珩觉得刚刚来的底气忽然之间就散了。是不是到了打脸的时刻了？

　　荀彧听见他有些惊讶与结巴的唤声，下意识地也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怪异的丹炉。

　　丹炉从细微的震动增大了幅度，仿佛会随时裂开起来似的。

　　俩人，即使是姜珩这个现代人，经历穿越之后对鬼神之说耿耿于怀的他，此时也下意识地露出一抹惊讶之极的见了鬼的表情。

　　只不过荀彧是心里震惊，表情上并没有失态。

　　姜珩凝眉，忽然之间伸手去触碰那个丹炉。

　　“珩弟！”

　　荀彧的心忽然之间吊起来，就见姜珩一手握住了那小小的丹炉。

　　握住的那一瞬间，姜珩觉得自己像是遭到了电击似的，那只手酥麻疼痛难忍，紧接着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眼前的黑雾夺去了全部的光线。

　　“姜珩.......”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他的，也不是荀彧的。姜珩听到了好几声，越来越急。若不是他素来不爱说脏话，此种情况之下，几乎要控制不住这种欲望。

　　见鬼了吗..........

　　他想起了自己说可不信鬼神之后就突然发生的异状，心里好似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猛地甩手将东西甩出去。

　　姜珩一阵蒙圈，也被吓到了。

　　等自己清醒过来，荀彧拉着他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杯茶，轻声安慰他回神。

　　姜珩想到方才的事情，一把拉住荀彧想给自己整理发丝的手，没注意到对方忽然之间僵硬的肌肉，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了一句：“我听见有鬼喊我的名字！”

　　荀彧按耐住手被抓着的不自然，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莫非....是幻听？彧只见你丢了东西之后神情呆滞，瞳孔涣散。一动也不动。”

　　姜珩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看向了被丢到墙角的罪魁祸首，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神经兮兮与紧张，“我真的听见了。不是你，也非我，而是有第三者喊我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郑重其事想要证明的表情像极了惊吓过度。荀彧本是有些相信了，但是下一刻又因为他摇了摇头。

　　更像是惊吓过度的后遗症。

　　姜珩睁得圆圆的眼睛眨了眨，忽然之间恢复常态，接过茶水喝了进去。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幻听...还是什么.......

　　暗地里咽了一下口水，但他知道荀彧必定知道这丹炉的怪异了。

　　原先以为左慈是忽悠他，不想这丹炉着实是暗藏玄机。他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抓住那东西的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有些疲惫地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黑了。

　　姜珩抬起头，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文若，天已经很晚了，不如今晚就在珩府中住下吧。”

　　他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里面的几分沙哑，但是细心如荀彧，却是注意到了。

　　荀彧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被丢在角落的丹炉，又看了看姜珩，思虑一会儿，“珩弟如此，彧放心不下。不如今晚抵足而眠，也好照应一番。”

　　姜珩心道：我若是拒绝，文若会不会尴尬？

　　他表情不曾变化一分，几息之间点了点头，“多谢文若照拂我。”

　　一阵沉默，姜珩挠了挠头，想到方才自己没出息的样子，轻咳几声，“其实....珩只是忽然之间没缓过神来...并非被这东西吓住了。”

　　荀彧的目光在他红透的耳尖上打了一个来回，笑意深沉，冲他点了点头。

　　夜里，姜珩躺在床上，听见旁边人清浅的呼吸声，感觉今天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为什么丹炉会自己震动？为什么会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为什么荀彧听不见？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时间又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然后死脑筋地较起了真，于是本来就无法入眠的身心越发清醒。

　　翻了几个身，姜珩轻身坐起来，心虚地对着墙角望了几眼。

　　荀彧没有睡着，听见姜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辗转反侧，自然也无法安然入眠。此时见那人做起身来，心神不宁的模样，柔顺的长发在他耳边拂过，闻到了一阵清浅的皂荚香气。心头一悸，荀彧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良久，等自己平静下来，姜珩也顺势躺了下来，位置较先前更加靠近，只要略略一动，几乎就能碰到对方的手。

　　荀彧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却听姜珩喃喃自语，“罢了，随它去吧........”顾忌着“睡着”的人，音量低得几乎微不可闻。

　　衣料细微的摩擦声音响起来，对方翻了个身，就再没了动静。

　　荀彧清亮的眸子转了一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想要动一动手，下一刻僵住，然后贴在腹上平放好。

　　每个人都有不能告知于人的事情，既然选择告诉他，不就代表着信任么？他这样想着，莫名地勾勒出一个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