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扰》叶叶叶耶

9、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许扰跟着他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周直停下来了。“这个东西呢，他可能不是特别珍贵但对我来说一定是最有意义的东西。”

　　周直推开门，许扰看见房间中间有一副油画，还摆在画架上。画的是一枝白山茶黑色的背景更显的白山茶纯洁无暇。

　　许扰走近看见底下有一行字“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情。”

　　他转头去看周直。周直什么也没说，站在门口注视着许扰，安静了一会周直开口道。“我父母很喜欢这种花，小时候家里的院子里摆了很多。可能是被影响了，我也很喜欢这种花，他的花语是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情。”

　　停顿了一下周直继续说：“这是我在十八岁生日那年画的，我画了很久，我想，如果我遇见了喜欢的人一定要把这副画送给他。但是我没有遇见喜欢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谈恋爱可能是图个好玩吧。”

　　周直看着许扰“可是你不一样，我对你属于…一见钟情吧，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我就是喜欢你不出于任何目的，就是喜欢你这人，如果非要出于什么目的那就是把你带回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情绪时好时坏。你不说我也不说，我陪着你演戏。可是昨天我们在一起了不是吗？”周直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他觉得在一起了，他有必要了解许扰，他知道许扰的功课很优秀，知道许扰待人温和有理，但是他很少见到许扰笑，可能是他的气质和长相太温和，所以即使不笑也不会让人觉得严肃。许扰就像是一幅画，画上罩着黑色的幕布。谁也不知道这副画是怎么样的。

　　许扰没想到周直会突然问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开口。他能告诉周直自己是精神病吗？

　　周直还是不想让许扰为难。他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有点懊恼为什么要今天问，明明可以慢慢来的。他明明不想逼许扰的。

　　他走过去把许扰拉进了自己怀里，他轻声道：“好了宝贝，你不想说就不说，没有关系的，你总会告诉我的，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多久我都可以等。”

　　许扰不算矮但是周直比他高五厘米，平时看不出来被这么一抱就很明显。他稍稍垫脚亲了一下周直。“你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周直听说他怀里的人儿这么一说，他越发觉得今天是自己冲动了。不应该把人逼的这么紧的。“好，没事的，不急。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许扰往后退了一点，钻出了周直的怀抱。他笑咪着眼睛问，“我们去看你们画展吧，听说我男朋友很出名呢。”

　　周直看他这副模样又觉得心疼，他好像没有了解过许扰，无论场面有多让他难堪他永远都是一副“没事，我理解”的状态。

　　周直指了指房间中间的那副油画说：“好啊，我们去下面转一下，这副画呢我会叫人送到你家的，记得签收男朋友的爱。”

　　许扰没有说话，他笑吟吟的看着周直然后去拉他的手，他们十指相扣着往下面走，周直并不畏惧别人的眼光，不管是哪个圈子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在意的只有许扰。

　　许扰就这么拉着周直，看见感兴趣的就问周直这是什么意思。周直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你的画让我看着很压抑。”许扰看着周直的眼睛说。

　　周直把人拉入自己怀里，周围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周直并没有理会那些，低头笑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说：“喜欢这种风格，因为我把我讨厌的反感的都画在画里了。这也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吧。”

　　许扰他的周直真的太好了，好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无论是问他他的病还是义无反顾的奔向自己。自己只是停在原地，周直就这么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

　　“明天要上课。”许扰有点无厘头的说。

　　周直看了看许扰，“对啊上课了，我的作业还没有完成呢。”

　　“你的作业是什么？”

　　周直笑吟吟的看着许扰说：“画画啊。”他想了想又说到，“但是我穷我请不起模特。”

　　许扰想了想“我可以帮你请。”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周直觉得气结。

　　周直就这么一直抱着许扰，惩罚似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当这个模特吧。”许扰笑着说。

　　周直想了想摇了摇头。“逗你玩的，油画不是速写，你要保持一个姿势那么久我心疼。”

　　周直去拉许扰的手，很霸道的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看的差不多了吧，模特先生。我们去吃饭。”

　　许扰被牵着手走在后面一步的位置，等许扰上了副驾驶，周直说：“本来今天还打算带你去看一下我父母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下次吧。”

　　“啊？可是我今天什么都没买啊。”许扰不知道周直为什么会忽然想带他去见父母，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准备。而且这进展似乎有点太快了…

　　周直听见他这么说，笑着说“不需要准备东西，带一束花就好了。他们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去世了，车祸。没有什么内幕就是普通的车祸。”

　　许扰听他这么说，刚准备开口道歉又听见周直说“你不用道歉，已经很久了，他们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我也没怪过他们，只是有点辛苦我哥，他比我大十岁。那个时候刚好高中毕业。”

　　“我们去吃什么？”周直以为许扰会继续道歉或者追问，没想到对方问他去吃什么。周直觉得许扰真的是很善解人意。顺着他的话说“你呢你想吃什么？”

　　许扰也没跟周直客气，“我想吃火锅。”结果这个请求立马被驳回了。

　　“不行，你感冒还没好全呢，吃什么火锅。”周直觉得许扰真的是不会照顾自己。

　　“那麻辣烫吧。”许扰又说。

　　“这有区别吗？”周直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气死了，最后还是他做主去了一家粤菜馆。

　　吃了饭已经七点了。周直把许扰送到了小区门口。他并没有立马掉头，看着许扰一步一步往里走，直到看不见影子了才掉头回家。

　　他不知道许扰是什么病，他身边也没有修心理学的。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社交恐惧症这类。许扰并不排斥和自己接触，在聊天时偶尔心情好还能跟聊的开。他最后还是决定下周末找时间去问医生。

　　“妈，我回来了。”许扰看见李温遥在厨房里忙活，想了想“不用准备我的，我跟朋友在外面吃过了。妈你吃完了咱俩聊聊吧，我有事跟你说。”

　　李温遥听见平时不怎么跟自己交流的许扰，忽然说要跟自己聊聊连忙应了下来。“好好，待会我来你房间行吗？”

　　“都行。”许扰扔下这句话就上楼去了。

　　他觉得这件事晚说不如早说，反正迟早都要说。他妈不乐意也并不会影响到他。他在这个家更像是个单独的存在。他爸很忙一般都不在家。

　　他洗完澡犹豫了一下，给周直发了一句“睡了吗？”

　　那边回的很快。“没呢，想哥哥了吗？”

　　许扰看见周直这么问笑了一下，他是想周直了，猜的真准。“晚安。”

　　周直…这是什么意思…他黑着脸回了句晚安。

　　许扰想到周直看见他说晚安的表情就莫名想笑，傻乐了会，他坐回书桌旁拿起笔开始写日记。没写一会李温遥就敲响了门。

　　许扰今天心情很好，回头笑吟吟的让李温遥坐，李温遥很少看见儿子这么高兴。更多时候他都是嘴边挂着微笑，那是他惯用的笑容。

　　“你找妈妈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你的病？”李温遥有点担心道。之前发病也是，他会一个人把自己锁在阁楼，然后笑吟吟的走出来。如果李温遥不是后来进去看过，她真的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事。

　　地上很多摔碎的石膏像，有做好的木雕丢在一旁，木雕上还滴了几滴血在上面，有点骇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儿子这过分的懂事。

　　许扰笑着说：“是有点，但是我有好好吃药。妈，我是想告诉你别的事。”

　　“那你看需不需要到徐医生那里看看？”李温遥听见他这么说更担心了。

　　许扰皱了皱眉，他说了没事，他要说的并不是自己的病情，这么想着他连态度和语气都冷了下来。“妈，我说了我有别的事要和你说。”

　　李温遥看见他皱眉就知道他这个儿子不高兴了。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对他的行为提出意见，病情更是禁忌，李温遥刚刚也是太担心了没注意。“哦，哦，哦，妈知道，你说吧，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妈妈商量？”

　　许扰听见他妈这么问又重新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我谈恋爱了。”

　　“谈恋爱？很正常，我家小扰这么优秀很正常，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李温遥觉得这并不是个坏消息，许扰已经不小了，谈恋爱很正常。

　　“男孩子。”

　　“什么？”

　　“我说我对象是个男孩子。”许扰淡淡的开了口。

　　“……”

　　一阵无言，没有谁再开口，许扰重新转过头去写日记。他今天很开心，他待会要去把还差一点都鱼群雕完，线稿没有改，他只能看着来了。想到这他又重新弯起了嘴角。

　　李温遥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许扰找一个男孩子怎么办。她觉得如果那个男孩子够乖巧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当许扰这么做了，她还是有点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李温遥看许扰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就放下了牛奶，关门前他听见许扰说，“我只是在通知您，您知道的。”

　　李温遥关上了门，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这个儿子。他很乖，从小到大没有犯过错，活的就像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知道许扰活的并不开心。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开心。他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从来不会让自己操心。

　　治病那一年也是这样。他会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把自己锁紧阁楼，一呆就是一整天。他按医嘱吃药，按时睡觉。发病了就会自己的阁楼。他还问李温遥自己情绪变化无常会不会吓到她，需不需要他搬出去。

　　李温遥听见他这么说对他满满的都是愧疚。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宁可自己的孩子像别人家的小顽童一样，三天两头被请家长，她是伟大的人民教师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