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灵魂》》黄啟坚

8、第 8 章：割水草

　　转眼间，8岁的杨亮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于是，杨刚便帮孩子在离村子不远的村办小学报了名，交了学费，杨亮便正式成为小学生了。家里一下子有四个孩子在上学，经济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为了让孩子们上好学，夫妻俩节衣缩食，起早摸黑地干活，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孩子们的学费。
　　刚开学的几天，杨亮高高兴兴地和小伙伴们一起去上学，但上了几天学后，他便委屈地对爸爸提出：“爸爸，我再也不去上学了。”
　　“为什么？”杨刚感到很吃惊。
　　“同学们都笑话我，说我是乞丐王！”在爸爸的再三追问下，杨亮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原因。
　　原来，迫于经济的压力，家里一年到头都难得为孩子们添置新的衣物，因此，一直都形成了一种习惯：妹妹捡姐姐的穿，弟弟捡哥哥的穿。直到上学了，杨亮还是穿着哥哥的衣物上学。因此，在学校里，他的衣服是最旧的，鞋子是最旧的，书包是最旧的，桌椅是最破的（那时要自己搬桌椅到学校读书）。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小伙伴们都是心直心快的孩子，不几天，杨亮便有一个响亮的绰号——乞丐王。小伙伴们由于嫌弃杨亮穿得破破烂烂的，不但老远就喊得他的绰号，而且都不愿意和他玩。一来二去，杨亮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便觉得读书太没意思了，于是，便向爸爸提出不去读书的要求。
　　听了孩子的讲述，杨刚把孩子搂在怀里，用亲切的语气安慰道：“亮，我们家虽然是穷了点，但人穷志不穷。我们到学校里去比的是学习，并不是比谁穿得漂亮。你只要把学习学好，就自然会有同伴和你玩的呢？”
　　刘英听了心里觉得酸酸的，她红着眼睛说：“孩子，爸爸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比的是学习，你可一定要争气呀！”
　　杨亮懂事地点点头：“爸爸，妈妈，我一定要努力学习!”
　　刘英想了一想：亮，我有办法让你很快穿上新衣服！”
　　“是吗？真的吗？”杨亮高兴地跳了起来。
　　“你有什么办法？不会又是去借吧！”杨刚迟疑地说道。
　　“不是，山人自有妙计！”刘英自信地说道。
　　第二天放学回家，杨亮发现家里堆满了水草。“妈妈，割那么多水草要来什么？”杨亮问道。
　　“亮，你的新衣服全靠它们了。”刘英兴奋地说，“卖了它们，买衣服的钱不就有了吗？”
　　原来，水草是长在池塘里的一种野生植物，它是市场上需求量极大的一种用来包装商品的物品，尤其是卖粽子，卖鱼卖肉的商贩不可缺少的“绳子”。可这种水草并不是割回来就可以用，它还需要进行加工。先是晒干，然后用锥子把它撕成一条条才可以卖。由于它长在水塘里，因此不但要涉水割，而且由于它的头部长着像刀片一样锋利的叶子，往往割的人不是手臂被割伤，就是脸部被划花。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它可以卖钱，但如果不是家里很穷，一般人都不敢碰这种东西。
　　这天星期六，杨亮跟着妈妈去割水草。来到池塘边，妈妈便挽起裤脚，拿着镰刀下水割水草。杨亮站在岸上当助手，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水草摆好。杨亮虽然很小心翼翼地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水草，但还是被“刀片”割了几下，他忍着痛对妈妈说：“妈妈，小心点！那叶子很锋利。”
　　“放心，妈妈的皮肤老，不怕它。”其实说归说，杨亮发现妈妈的手已经流血了。
　　大部分的水草都生长在比较浅的岸边，可有些长势好的水草却伸了开去。刘英便想探着身子把那些水草割了。谁知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失足掉进水里。由于那里的水比较深，一下子把刘英淹没了。杨亮一看，吓得大声叫了起来：“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他知道妈妈不会游泳。想大声呼救，可四周空无一人。幸好刘英胡乱抓住岸边的水草，用力地爬了上来。见妈妈终于平安无事了，杨亮拉着妈妈被水草割伤的双手，心痛地说道：“妈妈，不要再割了！新衣服我不要了！”
　　刘英拧了拧身上的衣服说：“傻孩子，妈没事。”
　　刘英又重新下水割水草了，经过刚才的事件，她割起来更加小心翼翼了。杨亮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真的很担心妈妈又出什么意外。
　　割完水草后，刘英便上岸了。眼尖的杨亮发现妈妈的小腿流血了。原来，妈妈的腿上还吸着两只蚂蝗。刘英若无其事地把蚂蝗拔掉，然后利索地把水草捆成两担。她自己挑着小山似的水草走在前头，杨亮挑着一小担跟在后头。回到家里，便把水草摊开，放在阳光下暴晒。
　　吃完晚饭后，刘英也不去看电视，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撕起了水草。撕水草看似简单，可却非常费手力和眼力。先用左手的食指和中夹住水草的一头，然后右手拿锥子穿过水，接着用力向另一端挥去，一直到尽头，这样就把水草撕成一条“带子”。每一根水草可以撕成四五条的“带子”，虽然水草很轻，但韧性却很大，因此撕起来还挺费劲的。一天晚上要重复这个动作上万次，辛苦的程度可想而知。看完电视回来，杨亮也想帮妈妈的忙，学着妈妈的样子去撕水草，可是很快，他便感到腰酸背痛，眼花手软。妈妈笑着说：“亮，你还是早点睡吧！这个活不适合你干。”
　　就这样，妈妈白天利用干完农的时间去割水草，晚上就在昏黄的灯光下撕水草，接连干了两个星期，家里的水草堆成了小山。这天，妈妈高兴对杨亮：“亮，等会我和你去卖水草，卖完水草就去给你买新衣服。”
　　杨亮听了十分的兴奋，但看着妈妈又红又黑的眼睛以及那双粗糙的手，心里感到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