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灵魂》》黄啟坚

2、第 2 章:捉田鸡

　　杨亮出生的年代，正是集体经济盛行的时期。所有的一切都是集体的，包括土地、粮食、牛羊牲畜。人人都是集体的一分子，人人都参与集体的劳动，人人都享受集体劳动的成果。那时，家家户户都在村的集体食堂里开饭，不允许私人在家里开小灶。刚开始村里的食堂还办得红红火火，大伙湖吃海喝，杀猪宰牛，吃得油光水滑，肚满肠肥，仿佛一下子踏入了共产主义社会。可随着严重的浪费以及粮食产量的下降，这种好日子很快便到头了，粮食告急，原来白花花随地乱倒的白米饭换成了水一般的稀粥；猪牛告急，原来的顿顿大块吃肉变成了每餐萝卜青菜。原本油水充足的肚皮一下子像泄的皮气球似的扁了下来，原来的红光满脸都换成了一张张白纸般的嘴脸。由于吃不饱，没有了油水，人们的很快便变成了饿鬼，身体很快便出现了营养不良，也失去了参加集劳动热情。吃不饱，力不足；力不足，产量减；产量减，更吃不饱，从而形成了严重的恶性循环。
　　眼看着生产队的饭堂没有指望了，为了能够填饱肚子，许多人又偷偷在家里开起了小灶。可家里是一干二净，米缸里连一粒粮食也没有，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办法总比困难多，人总不能光坐着等死。于是，人们便成群结队地到附近的田间山头采摘野菜，像蝗虫似的把凡是能够放进口里吃的东西都采摘一空。光有野菜没半点肉腥味也不行，人只会感觉到越来越饿。于是，稻田里的青蛙、老鼠、蛇便成了人们餐桌上了的美食；小河里的鱼、虾、蟹便成为了人们增加营养的滋补品；山林里的飞鸟、野兽便成了人们解馋的佳品。在人们的疯狂捕杀下，稻田里再也难听到青蛙的歌唱声了，再也看不见蛇的踪影了；小河里的鱼、虾、蟹被捕得一干二净；山林的飞鸟和野兽迅速灭绝。眼看着生态环境被迅速破坏，政府下达了保护生态环境的法令，禁止捕杀野生动物，违反法令的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杨刚见儿子杨亮吃了邻居家的奶水，人变得越来越强壮了，但玉芳却在两个孩子的轮番攻击下日渐消瘦了。可玉芳还是毫无怨言，每次都把孩子喂得饱饱的。杨刚夫妻见着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便商量着拿些东西给玉芳补补身子。可家徒四壁，能拿什么给人家呢！
　　杨刚想了想说：“我看只有捉些野生动物给玉芳补补身子了！”
　　“低声点！你不要命了！”刘英紧张地望了望窗外。
　　“不怕，我小心点，天黑才去抓，不会有问题的。”杨刚自信地说道。
　　“看来，也只好是这个办法了！”刘英叹了口气说道，“你可要小心点！”
　　这天晚上，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天空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杨刚披上雨衣，带上手电筒，踏着泥泞的小路，冒着漫天的大雨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了稻田里。稻田里的禾苗吸足了雨水，正在快速的生长，这个时候正是田鸡肥嫩的季节。杨刚有着丰富的捉田鸡的经验，凭着田鸡传出的声音他很快便判断出位置，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靠近，声音越来越看响亮了，近了近了，他突然打开电筒，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射去。好家伙，一只大田鸡像虎踞龙盘般潜伏在泥浆里。杨刚心里一阵狂喜，闪电般伸出右手死死地抓住了田鸡。照葫芦画瓢，不多时，杨刚便抓到了几只肥肥的田鸡。为了避免被发现，杨刚也不敢多停留，捉完田鸡后，他便来到村庄后面的树林里，准备抓几只小鸟。这时，雨停了，但四周还是一片的寂静，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里，杨刚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来到一片树林下面，杨刚打开了手电筒不停地在树上寻找栖息的鸟儿。由于刚下完雨，树上不停地有雨水滴下来，经常滴在眼睛里，因此，找起来十分的困难。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杨刚发现了一只大鸟在树上睡觉。于是，杨刚拿出弹叉装上石块，拉弓搭箭，嗖的一声，“子弹”像流星般射向大鸟。扑的一声，大鸟应声从树上掉了下来。来日方长，杨刚担心夜长梦多，他不敢多停留，带着猎物，飞一般回到了家里。
　　见杨刚平安归来，心急如焚的刘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由于担心被人发现捕杀和食用野生动物，他们不敢开灯，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在漆黑的厨房里，他们小心翼翼地摸黑干净了田鸡和大鸟；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田鸡放在煲里，放上一小撮米，煲了一窝香喷喷的田鸡粥。煲完田鸡粥，又开始煲鸟汤。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在家里煮东西，他们把窗户全都关上了，还用黑布作了遮挡。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下进行的。在那个荒唐的年代，在自己的家里煮东西也得像小偷似的。
　　好不容易煮好了粥和汤，夫妻俩便把它们放在一个袋子里，准备送到隔壁杨雄家。杨刚像侦察员似的先是悄悄地打开自家的大门，细心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轻轻地溜了出去，又轻轻敲响了邻居家的大门。门刚露出一道缝，杨刚便像泥鳅般钻了进去。“雄哥，是我，别出声，快把灯关了。”走进屋里，杨雄轻声地问道：“你小子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
　　“雄哥，你看我带来了什么？”杨刚轻轻地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子，一股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你小子不要命，吃这个东西是要犯法的，是要被批斗的。“杨雄颤抖着说。
　　“雄哥，不要紧，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人会知道。就算有人发现了，我全部承担责任。快捧去给嫂子吃，让她补补身子。”
　　杨雄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是的，在这个苦难的年代，还有什么比真情更加重要的。别看是小小的一碗粥，在我们这个物质丰富的年代根本不屑一顾。可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可是比金子还要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