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反派打工的那些年[穿书]》小阿俏

4、棺鬼出世（一）

　　每一个修仙的门派都要庇护山下的村镇，使百姓不受鬼魅侵害，这是不知从哪一代流传下来的规矩。谪仙府所在的地界儿，山下不远处就是一个较大的镇子——凤阳镇。

　　“师尊，我们为什么要去凤阳镇啊？”沈瑶光注意着脚下的碎石问道。她只知凤阳镇有邪祟出没，但具体的情况却不了解。

　　“有镇民多次在夜间的树林里看见了送葬的队伍，每出现一次，第二天镇子里都会死一个镇民。”宋沂回道，“凤阳镇并没有夜间送葬的习俗，所有的葬礼都是在白天进行。所以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怀疑是鬼怪索命。”

　　大白天的，沈瑶光莫名打了个寒颤。她看着宋沂仙风道骨的背影，想象不到这位祖宗是怎么降妖除魔的，难不成大喊一声：“俺老宋来也”？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噗嗤”笑出了声，宋沂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沈瑶光读出了两个斗大的字。

　　白痴。

　　于是被打上标签的她垂头丧气地跟在宋沂身后，也没了嬉闹的情绪。

　　可能是宋沂看出了她心情不太好，于是补充道：“我们先去找个客栈落脚，等天黑了就去树林看一眼。一旦发生什么，往我身边来。”言罢，又回头对沈瑶光微微一笑。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师尊虽然狗了一点儿，但这张脸是真的能打，沈瑶光瞬间被美色收买，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凤阳镇占地面积很大，河流贯穿了整个镇子，因此水上贸易运输十分发达，凤阳镇也是因此繁荣。按理说此时正临黄昏，夜市应该要拉开序幕。然而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不少店铺关门谢客，一派萧条之景。

　　二人找了家相对干净的客栈，一人一间房，就算是落了脚。小二是个精瘦的年轻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很是有神，他看到宋沂和沈瑶光的打扮，又看二人气度不凡，可能就是山上来的仙长，连忙喊来了客栈的老板。

　　沈瑶光吸溜着拉面，有一搭无一搭听着老板跟宋沂介绍情况，差不多就如同宋沂说的那样，送葬队伍每出现一次，镇子里第二天就会死一个人。

　　要之前谈论神鬼之说，沈瑶光是不信的，然而自从她穿书之后，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待沈瑶光吃饱了饭，天色也黑了下来，二人暂时辞别客栈老板，一路往镇民所说的树林里赶去。

　　这片树林在镇北，再往外就不属于凤阳镇的管辖范围，除了附近居住的零散镇民，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沈瑶光拍死了一只蚊子，又往宋沂身边凑了凑：“师尊，我觉得这里，还是挺诡异的。”

　　“鬼气很重。”宋沂下了结论，“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送葬队伍出现。”

　　“那一会儿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宋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东西过来了。”

　　明明是正派的仙长，非要在这里蹲着当土豆。沈瑶光暗自腹诽道。

　　远远地，她听见有唢呐的声音传来，在静谧的树林里分外恐怖。四周浓雾乍起，一支队伍从浓雾里走出，浩浩荡荡。为首的打着白色的灯笼，戴着高高的白帽子，四周飘洒着纸钱，与招魂幡纠缠。

　　沈瑶光想看清他们的脸，却发现隔着雾气过于朦胧，始终看不真切。她下意识地看向宋沂，身旁的人竟没了踪影。

　　“师尊？”沈瑶光压低嗓子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呵，男人，还说有危险躲到他那里，连个影子都没了。

　　沈瑶光趴在茂盛的草丛里，悄悄地露出个脑袋来看，然后整个人一滞。

　　那支送葬的队伍，不知何时竟然没了踪影，只留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正好停在她面前的空地上。

　　我淦！大哥们走那么快你们有东西落下了哎！

　　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沈瑶光不知道宋沂去了哪里，只能瞪眼看着棺材，心里祈求着那位祖宗赶紧回来。

　　然而沈瑶光就是个小透明，根本没人听她的祈祷。

　　那棺材在原地好好待着，棺盖忽地开始移动起来，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推它一样。不出片刻，棺盖便被推出一条大缝，就像是等着沈瑶光过去一探究竟。

　　“宋沂你个王八蛋！”沈瑶光暗自骂道，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尊师重道了，只想把这个无故失踪的老狗比狠狠打一顿。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棺材依旧孤零零地在那里，再无动静。沈瑶光壮着胆子从草丛里钻出来，沾了一身的草屑，她一步步地挪到棺材前，几步道的距离硬是被她走出了末世悲壮感。沈瑶光抻长了脖子，往棺材里看了一眼。

　　“！”

　　然而这一眼差点儿把她送走。

　　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失踪的师尊——宋沂！

　　“我靠我靠，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沈瑶光赶紧双手合十，虔诚念道。她虽然希望上天能一道雷劈死这个未来的大反派，但绝对不是现在啊！

　　沈瑶光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宋沂再也不是平时一身月白的衣衫打扮，而是一身白花花的寿衣，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虽然眉目如画，面庞清俊，但在这种场景来看，怕是无人有欣赏的意思。

　　“……师尊？”她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涸。

　　棺材里的宋沂忽然睁眼，一双眼睛没了眼白，漆黑一片，他猛地坐起来，五指成爪，向沈瑶光扑去。

　　“卧槽！”她飚出一句国骂，手掌翻转，铁扇召来，堪堪挡过一击，指甲与铁扇摩擦的声音刺耳无比，扰得她思绪更乱。

　　宋沂怎么会在棺材里？那些送葬的人都去了哪里？还是说……

　　分神之间，对方的爪子狠狠抠进了沈瑶光的右肩里，鲜血喷涌，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她痛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你/妈/的宋沂！”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最终归为一片黑暗。

　　“！”沈瑶光浑身一激，如梦初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下意识看向自己受伤的肩膀，完好无损。没有鲜血，没有血肉横飞，仿佛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你修为较低，不慎中了蜃雾的蛊惑，方才的一切都是在幻觉里。”身旁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沈瑶光猛地一转头，她那狗比师尊依旧好端端地在原地，指尖鲜血滴落，渗进脚下的土壤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片湿滑，沾着浓重的血腥味。

　　“师尊，你……”

　　“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如此惊恐。”宋沂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滴血的手指，紧皱眉头。

　　乖乖，我总不能说看见您老人家两脚一蹬，羽化成仙了吧？

　　但无论如何，看见宋沂依旧在自己身边，沈瑶光突然有了满满的安全感。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师尊，我刚刚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宋沂冷着一张脸，回想起刚才沈瑶光破口大骂的场景，所有的担心突然消失不见，他暗自记下一笔账。“粗鄙之语，回去抄《净心小楷》十遍。”

　　沈瑶光恨不得原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那师尊，我刚刚看到的送葬队伍，是真的吗？”她突然想起来所见之景，赶忙问道，仿佛那唢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一样。

　　“都是鬼物，修为甚低，不足为惧。”宋沂起身道：“我已在他们身上打下追踪符，现在去看看。”言罢，便大步向外走去。

　　沈瑶光赶紧跟上，狗腿子似的为宋沂拍去身上的草屑泥土。

　　***

　　送葬的队伍在镇外的乱葬岗停下，一列鬼物阴兵似的站立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白色的招魂幡被风撕扯着，成了唯一在动的物体。

　　宋沂下了一个隐身咒，与沈瑶光站在队尾，耐心等待着。

　　论他的修为，解决这些鬼物根本不在话下，但此次他要弄清楚这一送葬队伍的目的，或者说，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一事情。

　　乌云缓缓将月亮吞噬，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四周彻底暗下来，送葬的鬼物忽然苏醒一般，围绕着所抬的棺材缓缓形成一个圈跪下来，宋沂将沈瑶光挡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

　　那棺材本是黑漆漆一片，蓦然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从棺壁长出无数枯枝一样的触手，将一个个鬼物刺穿并吞噬。随着在场鬼物越来越少，棺材也变得猩红，像是在鲜血中浸泡过。

　　沈瑶光突然觉得她今晚不该吃那么多面条，现在她有了一种想吐的冲动。

　　就像是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样，那棺盖的缝隙越来越大，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一身红衣，长发如瀑的女人慢慢地爬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偶然，她转头朝着宋沂二人隐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身缓慢地，走向乱葬岗的中央。

　　这一眼，让沈瑶光看清了她的面容。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很平常的女人模样，除了皮肤泛着死人的青灰色。

　　那女人站在乱葬岗的中央，双手缓缓抬起，此时乌云散去，她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开始一点一点、缓缓地起舞，就如同某种召唤仪式。

　　沈瑶光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脚腕一凉，她低头看去，一只腐烂了大半的手，正牢牢抓住她的脚腕。

　　“师尊。”沈瑶光欲哭无泪，“您的隐身咒，是不是莆田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