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余柏拉

5、第五章

　　余叙按了地下二层，门缓缓关闭时，一只手拦住了。

　　门又重新打开，露出一张微红的气喘吁吁的脸，嘴里还嘟囔着：“还好赶上了。”

　　拦住电梯门的那个人看着略显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在他身后站着的人落下一片阴影，身姿高拔，也是他令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前面的那个人缓了口气才迈着步子走进来，程执西也跟着进来，门又渐渐地关闭

　　他们也没有按楼层，看来是和他一样要去底下停车场，既然程执西是跟着前面那个人来的，而且又有点眼熟，那么他应该也是自己班里的同学，

　　三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等着楼层的到达，密封的空间里只能听见那位同学略大的喘息声。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同学的呼吸也平缓了之后，一起出了电梯这才出了声。

　　开口也是十分熟悉，对着余叙就带着点自恋的语气说道：“余叙，你还认识我吗？我们是一个班的啊，我是刘楚，那个著名颜值榜排行第四的刘楚。”

　　余叙愣了一下，没想到有人老同学见面用高中时的颜值排行榜介绍的，玩抽象吗？

　　但即使是这样但在脑海中也仅仅只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只能不尴不尬地回答：“还有些印象。”

　　刘楚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我是谁，但你肯定记得我身边这位吧，一中高颜值学神，风流倜傥，绝世无双，英明...”

　　程执西打了他一下，“嗷撕，别打我啊。”

　　然后扭头又对余叙说：“对了，说正事，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吃饭的时候知道你也住在格意，这不就凑巧了吗？我突然有点急事，急着去处理，本来就是因为他家的司机请了假所以我来送他，结果...想着你能不能把他顺路送回去。”

　　余叙愣住了，看着他们，一时不知道是觉得惊喜还是意外

　　刘楚看着余叙迟疑的样子，也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突然，毕竟他们高中的时候就不熟，现在就别提了，于是用委婉的语气圆了一下：“当然有事的话，可以拒绝。”

　　余叙有点惊讶，在脑子里想着程执西在自己酒店应该是有自己的房间，可能回家比较方便，可能不想在这里住，顺便让自己送回家。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在余叙的考虑范围了，因为他这些只能是猜测，所以他回答的是可以。没人能拒绝这出乎意料的意外吧，他也不例外。

　　程执西点了下头，开口道：“麻烦了。”

　　余叙眼神往旁边晃了一下，回答：“不麻烦。”

　　......

　　刘楚已经离开了，余叙也才回忆起来，他是程执西为数不多关系很好的朋友，除了他还有一位是宋成扬，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心也是众所周知的好，有名的三人团体。

　　高中时课余时间余叙看到程执西时，一般都和他们一起，三人的性格不同，类型也不同，一中的喜欢程执西的人很多，喜欢其他几个的也不少，都是一中的风云人物，刘楚也就是那个自恋出了名的那位。

　　不过性格很好，也很受身边同学的欢迎，人缘很强，余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还记得自己，可能也是在吃饭的时候听说，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写得书才记得他的名字。

　　半夜的路道上虽然没有白天的人山人海，但人也不少，在大城市里，繁华不分白天黑夜，晚上也有许多人。

　　程执西坐在车子副驾驶上，余叙让自己的注意力尽力专注于开车，不去关心其他。车里很安静，很清冷的气氛，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沉默着，毕竟他们没什么话题，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过了很久，还是程执西先开口，声音低沉，淡淡地问了句：“听说你准备卖《如果都知道》的游戏版权？”

　　余叙 没想到程执西会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回答：“嗯，在和几个游戏公司商议。”

　　之后程执西也没再说话，又是无言。

　　繁星璀璨，点缀着星空，可惜在城市里见不到他最美的时刻，随后又被遮盖，半点刚才的美丽都没有，只剩下一片黑暗空旷，明天的天气可能不太好，又是一个阴天吗？

　　余叙抓着汽车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独处的空间，却没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余叙嘴动了动，他在脑子里想了许多话，思考着怎么说才显得很好，绞尽脑汁想着能让对方感兴趣的话，努力回想自己这几年发生的所有事能和对方产生交集，

　　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交集，貌似没有。两个人并没什么话题，就算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开口又会不会招人烦，因为他性格太冷了，自己也是

　　不会说话，那就别说话好了，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几年都没什么交集，余叙不想好不容易的见面留下的会是不好的印象

　　虽然程执西不会在乎不熟的人，根本也不会在意，但是余叙不想，因为他会在意

　　余叙会怨自己不会说话，可他就是这样，他不会讨好别人也几乎不主动挑起话题

　　总是别人问什么他回答什么,别人聊的他插不上嘴，自己说的又不尴不尬，令他人不知如何接着聊下去，徒留一个尴尬的气氛

　　不知道为什么余叙总觉得自己在哪里都感到很尴尬，那就这样吧

　　连现在的这几句客套话都是这几年的为了工作才学的，在交际这一方面他可谓是反面教材，所以他对自己的印象应该是负分吧，他又这样想

　　有些懊恼又有些坦然。果然啊，谈恋爱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自己，接触都已经很困难了，怎么会有相爱的机会的，所以就安于现状吧，今天能和他独处已经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了。

　　所以就像粉丝一样，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他，支持他，不给他产生一点打扰，就这样静静地欣赏他。

　　前方是红灯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余叙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注意着他。

　　程执西坐在副驾驶，靠着车窗，闭着眼，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吹在眼前，在一明一暗的环境下，落下一片阴影，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让他在车里闭目修神，和余叙记忆里的一幕完美重合。

　　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的同学的车里，很不安稳，也只是微微闭上了眼没有睡着，程执西的睫毛微颤，余叙连忙收回目光，程执西睁开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

　　前方的红灯也变成绿灯，车子稳稳前行。

　　在一声谢谢的感谢下，程执西离开了。

　　余叙在原地看了很久程执西离开的方向，然后把车停在自己的停车位，把手从车子的方向盘上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放松地靠在车座上。

　　是挫败了，也是无奈无力，但最多也这是这样了，已经很幸运了，这样已经很奢侈了。

　　余叙回到家里十分疲累地洗了个澡，水珠在十分白皙带着微薄的肌肉的身子上滑过，然后落下，这样也稍稍让余叙的脑子清醒了起来

　　洗完澡的头发还是湿的，余叙就直接躺在床上了。

　　今天就好像是余叙疲累后做的一场梦，只是欣喜中带着几分凉意，更多的是空落，在见过一面产生的无比的开心之后的寂寥。

　　余叙从手机里打开相册，找到收藏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生与现在比很是青涩，带着扑面而来的少年感，泛着清冷，五官精致的不像真人。

　　照片正好和在车上用余光看程执西闭目的那一眼时的情景完全重合。

　　这张照片是余叙埋在心底，不愿告诉他人的秘密，也是他意外的却又不曾后悔删除的事情。

　　也是他喜欢程执西，留下的无法否认的证据，让他无法逃避、必须面对的事实

　　手机的微光照在余叙的脸上，神情复杂，轻轻地抬起手用手指碰了碰手机上的人。

　　一声响，屏幕又黑了，抓着手机的手松了松，完全放在床上，余叙慢慢地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在被子底下

　　拍下那张照片的那时，他终于承认了他自己的最真实的心意，少年的爱意

　　原来他从一开始或者说很早以前开始喜欢的人就是他了

　　他喜欢男生，他是真的很喜欢程执西，从很早开始心里就放着他了。

　　但是，

　　程执西，你知道吗？

　　你会知道吗？

　　他不会知道。

　　这是他埋在心底、珍藏在心里的秘密，无法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无法告诉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秘密。

　　我的缪斯，我的灵感之源，我的初恋。

　　You are my muse, my inspiration, my first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