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我》牛奶和咖啡

52、四 ——双重托付

　　迷迷糊糊就要入梦，被门铃惊醒。很泄气，垂着头行尸走肉般下楼开门。
　　：“你好。”
　　很温暖的微笑。上次见过，是英洛遥的母亲。
　　：“伯母好。”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收拾一下再下来开门，形象全毁了。
　　：“洛遥不在？”
　　：“嗯。昨天晚上出去了就没回来。”
　　怪了，发现自己儿子的住所有女人住着，她竟没多大反应。知道儿子不在还登门拜访，更奇怪。
　　：“这个，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洛遥。”
　　交给我的，是一盒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蛋糕。我猜测，是这位母亲亲手制作，因为偷听到她是厨师。
　　：“生日礼物吗？”
　　：“是的。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我没拒绝，留下了。
　　以为这样就没事，但还能感觉她时不时看看我。
　　：“伯母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和熙铭约好八点半在校门口见，已经七点四十五，我还没洗漱，怕赶不及。
　　：“洛遥的事，你知道了吧？”
　　有关昨晚偷听到的？不喜欢隐瞒，我承认我知道。
　　：“那孩子……”
　　不愧是母子，这次是三个字没了下文。
　　：“伯母是不是又想拜托我照顾他，陪着他？”
　　没说话，这次是点头。
　　：“为什么老是要拜托别人？我不认为母亲的地位和影响力有人可以代替。伯母有没有想过，正是您的软弱、一心只想逃避，才导致你们母子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
　　：“我以前一直很搞不懂，为什么英洛遥会是那种样子。但是现在明白了，就是这种复杂的家庭环境，以及您这位不称职的母亲造成的。”
　　想到昨晚的英洛遥，这些话就出来了，也没注意会不会太过头。只知道，她听后一直沉默无言。
　　：“做母亲的一味逃避，您要英洛遥怎么办？那种没名没分被人压在底下的生活，您有没有想过英洛遥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想过他是什么想法，一直以来抱着怎样的感受？”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并没有资格说，什么都没资格说。在英洛遥身边这么久，我又了解他多少？只不过是昨晚无意间偷听到一些而已。从没想过要了解他。
　　：“伯母？”
　　以为会被狠狠责备，诸如什么都不懂没资格说或是这是家事不需要外人插嘴之类的，但是都没有。相反，我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愣在那儿正不知该怎么反应，她匆匆跑了。
　　我把事情搞砸了？头一遭，如此心慌。熙铭一个电话打来，把我从沉思拉回现实。险些忘记，答应了他，要帮忙的。
　　八点多了。在梳妆镜前稍稍捣鼓一下拎了袋面包就出门，不喜欢被人家等待的感觉。茶子和优子要跟来，费了些口舌才摆脱她们。
　　急匆匆赶到校门口，熙铭已经在了。绕到后座，拉开车门，坐进去。
　　：“不是讲好了九点吗？八点半过了。”
　　我好心提醒他。
　　：“你？”
　　又来一个英洛遥？！
　　：“我什么？”
　　包里有遮瑕膏，本想趁车上短暂的时间再修补一下，他这样看着我不好弄。
　　：“你昨晚没睡好？”
　　：“嗯。”
　　看来一段时间没碰那些东西生疏了。
　　：“先别管我，你还不开车过去吗？”
　　不想再让他盯着，这张残缺的脸。
　　：“下午回去睡会儿。”
　　他转过上半身，车开了。
　　现场，已然准备就绪。摄影师架着摄像机就等主角我的到来。场上除了他，还有他的两位助手在。女的那位助手见到我就把我拉着进到一间小房间，为我换衣服上妆。换衣服我能接受，上妆就不必。不喜欢自己的脸任人宰割，那种感觉最差劲。
　　完事，进摄影棚。强力照明灯光刺痛着眼睛，很难受，只得把脸稍稍侧过一点。偏那位摄影师要我正对着他的镜头，那些灯光。
　　：“别紧张，放松点。”
　　熙铭在场边对着我喊。作为陪同人员，他是打算观看到底了。
　　我的不适应、不习惯，被当成了紧张。也罢，咬咬牙忍一忍配合他，期待尽快收工就是。然我的配合却像是触发了拍摄者的拍摄激情，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一身服装，几个动作，还得定在那里等待着他从不同角度抓拍，全身筋骨僵硬的不行。
　　上衣口袋里手机不停震动，猜测是英洛遥找我。人定着不好动，再想到他从不交代去向却要约束着我，心中愤懑，遂决意无视。反正拍完了无处可去也是回他那儿。
　　记不清是第几趟，进那间狭小的房间换衣服。这次是针织衫，下摆很长，几乎能拉到我的膝盖。奇怪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穿上身，把商标甩在背后。虽然只是样品，但不能搞破坏。没留意，手一带原本放在桌角的手机就这样飞了出去，以重重落地结尾，声音很清脆。早知道就放在自己的那件衣服里，不随身带了，这件针织衫没口袋才把它放桌上。真是巧了，仿佛命中注定的劫难一般。
　　弯腰，捡起查看。还好，没什么大碍。上面显示：未接来电3，英洛遥。AM10：58.看情况是可以吃过中饭再回去了。
　　：“辛苦了。”
　　冷不丁，一瓶冰水凑到面前。
　　：“光嘴上说。没有实际行动表示？”
　　又热又渴，一瓶水喝下了大半。
　　：“中午请你去水迷宫吃海鲜，不知公主殿下可还满意？”
　　水迷宫的规格之高众所周知，可惜我对海鲜过敏。
　　：“不感兴趣。韩国料理的话还能考虑。”
　　泡菜、碳烤、炒年糕、石锅拌饭，脑海中自然浮现这些久违的名词，以及实物。
　　：“那就韩国料理。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加油。”
　　外面，那名女性助手在催促了。
　　加油？最近油价又涨了，还是省着点。经过他身旁，顺便把手机交给他，暂时让他替我保管，以免再发生一次类似刚才的事。
　　二度面对重重灯光照射，反应不再那么强烈，好了许多。该是习惯的缘故。人，真的是一种很会适应、很容易习惯的生物。习惯，可怕的存在。
　　不出所料，收工，手机回到手上，已是PM13：45.再晚一些，就能赶上喝下午茶。那勉强也算是我无聊人生的乐趣之一。显示又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是英洛遥打来的。继续，无视无视。和熙铭一起，坐上他的车，吃饭去。
　　午饭时间早已过去，这间韩国料理店很空，服务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见我和熙铭推门进去，有一个过来招呼。
　　：“两位吗？这边请。”
　　蓝的眼影，紫红的唇蜜，亮黄的指甲，这位服务员的装扮技术实在够烂。刻意扭头，不要再看第二眼，影响吃饭的情绪。
　　：“两位吃点什么？我们新推出一款焗烤肉，口味独特，点餐的客人很多哦。”
　　熙铭笑着，看我。
　　：“你决定吧，我跟你吃一样的。”
　　所谓饥不择食，在此刻套用一下。
　　听着，他点了好些东西。过了一会儿，时断时续的‘滋滋’声传入耳中。我的中饭来了。
　　饿了，再加上被辣的双唇麻痹，就光顾着吃没说话。相反，熙铭就光顾着看我，面前那份餐安然不动。我的吃相很差？还是我的脸上沾到了某种东西？
　　：“王子找你，不回复他好吗？”
　　不待我开口，他先发问了。
　　：“没关系。”
　　忘了，手机曾一度在他手上。还不笨，没替我接，接了事情就有够麻烦。
　　：“倒是你，大清早陪我到现在，当红偶像这么悠闲好吗？”
　　暂时停歇，用纸巾抹了抹嘴。
　　：“重要工作的女主角从却，我能怎样？明天拜托你了，让剧组复工，我也不必再闲着。”
　　餐桌上一而再、再而三说拜托我、麻烦我的事，有种被提点吃人嘴软的感觉。不该轻易接受他的邀请才对。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帮你？”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能帮我？”
　　罢了，我举白旗。
　　：“如果明天下午有空我就去，中午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好让你应变。”
　　有没有空的标准，既是英洛遥。他不在且不带我去哪，我便是空闲的。
　　：“那我等你消息。”
　　面前那份餐，他终于开动了。
　　：“和那位王子一起，看你还真是辛苦。”
　　是同情，抑或是讥讽？两者我都不需要。
　　：“食不言，谨记。”
　　快快吃完，让他送我回去。就让他送我到莲蓉山庄入口处，剩下漫长的一段用自己的双脚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