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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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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兴奋的欢呼起来,这美人同台的场景可是赏心悦目,且一个温婉,一个泼辣,对比鲜明,可平增看头。
被抢了扇子的女子无奈至极,孙易晴的丫鬟忙给她道歉,待看清来人后,她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
“沈、沈小姐?”
沈珠仪鬓发半挽,青丝柔柔披在肩头,她摇摇头:“易晴又在胡闹了。”
丫鬟认真的和她解释道:“沈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二小姐是为夺魁而来,并非胡闹。”
夺魁?看来是孙家主母听闻了孟女进宫一说,情急之下,方出此下策。
她看向高台,有个小娘子在煽动大家的情绪,让更多的人敢站上去。她的确会鼓舞人心,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就又有几名女子站了上去,孙易晴心高气傲,自不会将这群人放在眼里。
丫鬟却十分担心:“二小姐的妆都哭花了,与这群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一起,岂不吃亏?”
沈珠仪内心平平无波,面上却作出副吃惊的模样,道:“我方才没来得及看清她,便被夺去了扇子,这…怕真有些吃亏呢。”
丫鬟便更忧心忡忡了,眼也不眨的盯着上方摆手弄姿的孙易晴,那身衣服的确亮眼,在诸多美人中丝毫不显逊色。
“二位不必担心。”一名男子出现在她们身侧,“孙小姐天生丽质,又站在那么高的台子上,夜里光暗,相较她人,反倒能营造出种朦胧美感。”
丫鬟一听,仔细瞧了瞧,好像真是这般,心绪便平复了些。
沈珠仪看向来人,他穿了身官服,怀里抱了叠折子,看模样是个出宫办事的。
她别开眼,没再多看他。
陈如堇道:“沈小姐,难得见你出门,是来陪孙二小姐的么?”
沈珠仪不知他从何得知自己身份,但既然是朝中官员,倒不觉意外,本身她父亲乃朝中重臣,想攀关系的就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她敷衍的点点头,陈如堇自知无趣,道:“沈小姐游赏兴致既浓,我就先告辞了。”
沈珠仪礼貌的颔首,瞥向他背影,又很快收回。
不知是何处寒门里跃出的鲤鱼,这样的日子里还穿官服。
孙易晴不擅歌舞,而花朝节恰以此为主,当小娘子说完规则后,她第一个跳起来质疑道:“天天都是唱歌跳舞,能不能换点新意?”
小娘子道:“姑娘,京中一向如此,你若不满,大可退出。”
让她退出自是不可能,孙易晴脾气上来了,但也知道不能硬碰,她忍下口气,插腰摆出张臭脸。
小娘子又道:“姑娘,你两手插腰,占的位置不免太大,挡住了旁人。”
孙易晴怒目而视,俏脸涨的通红,从鼻子里狠出口气后,垂下了手臂。
高处风寒,最先上去的女子有些受不住,开始咳嗽起来,龟公与小娘子耳语了阵,将她抬了下去。
孙易晴道:“搞半天你二人认识,待会儿可别暗渡甚陈仓呀。”
她记恨这个小娘子,便逮着了机会就说她,小娘子却不与她计较,整理起秩序来。
她抱了个盒子上去,让女子们抽签决定出场次序,孙易晴祈祷莫抽到第一,不成想正正是第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瞥见下面坐着的女子,问:“她是几号?”
“姑娘们抽剩的就是她。”
待抽完后,孙易晴将手中的纸团扔回盒子,道:“既是抽剩的,那我先选。”
“姑娘,我们是抽签,不是选签。”小娘子不悦的挡住盒子的开口。
孙易晴却赖皮道:“我是抽呀,二选一不叫抽么?”
两人眼看就要起争执了,楼下的女子出声道:“无碍,我冷了,当先上先歇了。”
待她上去后,小娘子递给她一支竹笛,她却没吹,轻拨了下上面的流苏,流苏是银铃与玉珠配成的,倥偬玎铃,清脆珑当。
伴随着一阵轻乐,她轻声哼唱起来,如梦如幻,如阵清风吹入人耳,引得舒麻软绵一阵。
孙世人惊叹于她嗓音之妙,且唱法新颖,歌声、乐器相辅相成,哪边强弱星点都难成现今这般醉人。
苏景明与易安本想来看看魁首之选,亦闻声而来,不想那人影越看越熟。
“是华缃么?”易安道,“但你不是说,她已回了永安么?”
苏景明道:“她确已回去,我派专人送的。”
那那是谁呢?
“是怡红院新来的歌姬。”沈珠仪向他行礼道,“歌喉低柔,如山间潺潺流水,抚人心绪。”
苏景明问:“可知她姓名?”
“不知。”沈珠仪道,“我陪易晴来,未听小娘子报名。”
也是,花朝节向来不会赛前报女子身份,她不知道也属正常。
她目光转到苏景明身后的女子身上,易安本想躲她,但转念一想,都到了跟前,还能躲哪儿去?
她尴尬的对沈珠仪打了个招呼,沈珠仪惊呼道:“易安?”
她胸中腾起股无名火,她前些日去拜访姑母,姑母说苏景明要入宫参宴,怕没时间游玩,可这算什么?还专程将这丫头接到了京城!
她藏在披风里的纤手使劲绞在一起,表面却露出笑意:“来了京城也不告诉我,这儿许多玩儿的吃的,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的。”
“多谢沈小姐美意。”她道,“不过明后日我就回去了。”
沈珠仪颇为惋惜的道:“那真是可惜,怎么不多待阵子?”
“出来久了,阿娘该很担心我。”她如是道。
沈珠仪胸中的火焰更甚,原来这妮子来了这么久,怕是日夜都与苏景明在一处,真是个不要脸的!
坐着的女子唱完了,底下的人如痴如醉,舍不得她下去,高呼着再来一曲。
孙易晴瞧着心里紧,看着自己的号数在后,甩着披帛找到了沈珠仪。
“我根本唱不好歌,更跳不来舞,待会儿可怎么办啊?”
沈珠仪拉过她,给她介绍道:“这是苏世子,这是……易安。”
孙易晴随意的行了个礼,又抱住沈珠仪撒娇:“好姐姐,快帮我想想办法,我既得要魁首,也不能唱歌呀。”
易安往苏景明身后缩了缩,她没想到沈珠仪会在这儿,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住在孙府,反正就要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景明也是这样想的,他不着痕迹的挡住易安,道:“孙小姐,苏某可为你出个良计。”
“世子殿下,你认识我?”原来自己挺出名的,连皇亲国戚都认识她,孙易晴有些高兴,语气也好了很多,“那你快说说,什么法子?”
“上面共有十七名女子,看模样十个跳舞,五个唱歌,还有两个同小姐一样,什么都不会。”他数了数人数,“但方才的女子嗓音之妙,宛如天籁,乃先天优势加以后天苦练。”
孙易晴听得云里雾里,更不知他是如何看出她们的才艺,苏景明便点明道:“你去让那两名女子与你一起表演,至于演什么,可找出各自擅长的来,如此,观众看倦了单个的,你们兴许能博些新意的彩头。”
一起表演,那岂不是要让别人来瓜分她的彩头?不行不行,她就是要当一枝独秀里,最美的那支花,与人平分,非她所个性。
还以为世子能有什么好主意呢,说半天说了个空,孙易晴回了个礼,也没说接不接受,朝沈珠仪皱了皱鼻子,回了高台。
易安看了会儿,觉得无聊,见旁边有卖花灯的,便拉着苏景明去买灯。
沈珠仪瞥见他们相牵的手,在原地深呼吸了阵,丫鬟小红亦替她抱怨道:“一介乡里丫头,也敢攀世子爷的枝头,不怕摔下来折了骨头!”
沈珠仪听在心里,看在眼里,美目渐渐冷却。比起相处的时日,她才是最长的,比起认识的年份,她也是最久的,凭什么要被那丫头横插一脚。
“我本心向明月,奈何……”她看向买灯的两人,话头咽在了喉里。
陈如堇带着那叠折子去了怡红院,太子在楼上喝的酩酊大醉,他遣散了屋里的人,将他从桌案前扶到床上。
太子没意识的倒在锦被上,整个脸埋在里面,他哼哼唧唧,说不清楚一句清楚的话,只听得一声:“如…堇。”
他闷在里面不肯起来,陈如堇拖不动他,只好半哄道:“殿下,闷在里面不好看,有失君子气度。”
他偏过半边脸,闷闷道:“那,君子会喝酒么?”
陈如堇笑:“当然会,君子小酌为怡情,醉为乐,只是君子不会喝醉了躲在被窝里哭。”
他轻轻拍打苏暄和的背,又替他将贴在脖子和脸上的,被酒打湿的发顺到一侧。
没了头发的遮挡,他的泪暴露在空气中,纵横四布,呈阑干状在脸上汇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路子。
陈如堇替他拭泪:“殿下,臣卑贱,只有粗布麻巾,若疼,便说出来。”
“是父皇让我说出来么?”他已然开始说起了胡话。
陈如堇顿了顿,道:“是。”
“你撒谎。”太子哭着指责他道,“臣子以国君为首,不得假传圣意,陈如堇,你知罪否?”
皇帝日理万机,政事繁忙,若有空,便会去宠妃宫中,哪儿有时间管他心情。
他余光窥见桌案上的折子,在床上拳打脚踢的胡乱蹬打一通,眼瞳无焦的盯着床顶。
良久,他沙哑着嗓音道:“我不看。”
似个孩子般。
陈如堇忽也拿不准太子醉了与否,只能顺着他意道:“好,不看。”
“丢了。”他像娃娃得了糖,向大人进一步提出要求。
陈如堇与他打商量:“臣放远点儿行不行?”
“不行。”他威胁道,“你不扔,我就不起来。”
陈如堇:……
他想起宫里老臣说的一句话:太子聪慧,焉不知顺陛下意者昌,只是他生性刚正,眼里容不下腌臜渣子。
桌上的酒壶七倒八歪了一地,他叹声道:“殿下,你偶尔拐个弯,没人会怪你的。”
“娘亲会。”他双眼布满血丝,“伯娘,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