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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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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鹤川硬生生吞下了怒气,从小这丫头就口齿伶俐,自己没一次说过了她,偏偏公子还每次都偏袒她。
真是气煞人也,气煞人也!
岑先生最拿手的是玉面糕,也不知他一介男子,怎会将糕点做的这样好。
约莫忙乎了半个时辰,岑先生端出几碟小菜,招呼他们道:“趁热吃,玉面糕还得再蒸会儿。”
又对苏景明道:“不比京中食物可口,试试还吃的惯么。”
苏景明夹了筷子菜道:“您折煞我了,我又不是那宫中贵人,自然吃的习惯。”
尝了口后道:“先生厨艺又精进了些,难怪拒绝了学生送的厨娘。”
易安扑闪着睫毛,问到:“你还给先生送了厨娘?”
岑先生答到:“是,景明见我年纪大了,体恤我,可也忘了我早不是那京中夫子,而是个乡野村夫喽。”
苏景明敛下眉眼,默默的吃了口饭。
从岑先生那出来后,已是月上柳梢,易安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望下苏景明,月光将二人影子拉的长长的,仿佛已是大人。
她笑语道:“你瞧,日后你真能长的这么高,我也真有这样婀娜的身段就好了。”
说着,她扭出一个水蛇腰,将下巴仰的高高的,乍一看,倒真有几分模样。
苏景明笑道:“我当然能长这么高,但你要有这样的身姿…”
易安闻言,转过身叉腰瞪他。
苏景明忙转了话锋,道:“那一定是倾城倾国的。”
她便“噗嗤”一声,笑开了花。
又往前跨了两步,她道:“苏景明,一看你就昧了良心。”
他低声笑了起来。
两人又一前一后走了会儿,易安旋过身,跑到他旁边揽住他的胳膊问:“你娘为你说亲了么?”
苏景明耳垂一红,看向她:“何出此问?”
易安道:“你年有十六了,前两天听阿娘说,小胖的奶奶都在为他说亲了。”
苏景明问:“小胖不是与你同岁,才十四么?”
她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是呀是呀,也不知他奶奶为何这么着急。”
苏景明想了想,道:“许是小胖乃家中独丁的缘故。”
易安撇撇嘴,道:“那我还是家中的独苗呢。”
见他没回答,她又追问道:“那你呢?”
苏景明笑了笑,说:“我急什么?”
易安松开他胳膊,不满道:“你问我时我答的好爽快,可我问你时,你却答的扑朔迷离,实在没趣。”
苏景明揉揉她散落在肩的碎发,说:“叫声哥哥听。”
“哥哥。”易安叫的利落,倒让他没料到。
她又抓住他的衣角来回晃动,唤到:“哥哥,明哥哥,景明哥哥?”
苏景明被叫的打一哆嗦,咳了两声道:“这才有个规矩,总叫我小书生做什么?”
易安扑闪着那双星眸,唇边带着抹柔和的弧度,等待着他答话。
苏景明道:“我娘亲少有管我的事,所以,我还未说亲。”
易安便笑欢了。
她张开手臂向前跑去,喊道:“太好了太好了!”
苏景明立在原地,不明就里。
鹤川从身后闪现,眯眼道:“公子,此人心思不纯。”
苏景明道:“小孩子心性,能有什么不纯?”
鹤川皱眉,退回暗处。
待到了易安家,苏景明道:“明日还要去学堂,你早些睡。”
她点点头道:“多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请你吃酱肘子。”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后,鹤川道:“公子,需谨慎,去年我找她借一文钱都没肯。”
苏景明拍了下他脑袋,无奈道:“我只是个郡王世子,又不是那东宫太子,谁想谋害我?”
鹤川道:“此次你晚来该乡半月,不就是因为侧妃下毒?”
苏景明道:“不是没找到证据么?况且,易安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翌日,夏阳初升,易安便出门去了学堂,她自以为到的很早,结果屋内已有一人盘腿而坐。
她瞧稀奇般绕到那人面前,吊着声线道:“怪哉,怪哉,梁立坤,你竟然来的这么早?”
梁立坤“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她皱了皱眉,又拐到那人的另一边问:“我惹你啦?”
梁立坤再次“哼”了声,将桌前的纸张往怀里一揽,便准备起身。
但由于他体型肥壮,易安又凑的近,站起来时前后桌子的空隙更狭窄了两分,他只好半蹲着身子翻起白眼,示意她让让。
易安琢磨不出这人心思,顺势跟着杠起来,将身子向前倾的更厉害了些,眼神间暗含挑衅。
二人僵持了会儿,梁立坤的小腿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待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自鼻腔里狠出了口气,坐回了原位。
又过了会儿,陆陆续续有附近村里的学生前来,见此情况都习惯性屏蔽,打趣了两句就各做各的了。
易安撑了会儿也觉得累了,便站直了身体盯住他。
梁立坤也心中窝火的很,见她盯他,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过去。虽说扎马步不行,但盯人,他眼睛还是争气的!
二人互不示弱的盯了约莫半柱香,有两人从门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扫视了下屋内,便找了两个熟位坐下。
二人入座后,屋内便响起了稀稀疏疏的交谈声,易安想分神去看是哪位兄台代替了梁立坤迟到,还引起了片热聊,却又不愿就此认输,只得继续交战。
在眼睛又酸又花时,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易安,这是我的位子。”
这声音是…沈珠仪?!她也来了?
易安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位着鹅黄裙衫半袖褂的温婉女子,最近一次见她,是在前年的夏天,她是随苏景明一道来的,但也只见过那一次。
易安的神随着梁立坤的猛虎抓臂回过来,她痛的一缩,招呼道:“沈…沈姑娘,好久不见。”
沈珠仪掩唇一笑,道:“是呀,近两年没见了呢。”
易安从梁立坤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小臂,打了他一下道:“小胖子你坏的很!”
梁立坤立刻涨红了脸,道:“谁、谁,谁准你这么叫我了?”
易安道:“叫你名字你不理,一叫小胖,应的倒挺快!”
“你你你!”他指骂道,“是谁前天说了谁先和对方说话谁是狗?”
易安一拍脑袋,昨日见到苏景明,一高兴,竟将这誓词给忘了。
不过她也不是耍赖的人,便干脆的“汪汪”了两声,道:“该你了,你也叫两声听听。”
梁立坤偷瞄了沈珠仪一眼,见她正含笑站在一旁,不骄不躁,似清润月光。他脸涨得更红了,低呵道:“废什么话,还不让沈小姐坐?”
易安一哆嗦,急忙从地上爬起,歉意道:“忘了忘了,你快坐。”
随后对梁立坤道:“你等着,你还欠我两声狗叫。”
便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一瞧,又有人了。她仔细辨了辨方位,道:“鹤川,你坐我位置做甚?”
鹤川道:“我按先前位子坐的,并无不妥。”
易安道:“你有所不知,新年伊始,学堂便立了新规矩,学子可按考试排名自行选座,以此激励大家勤奋学习。”
鹤川摸了摸剑,看了眼身侧,又望了眼后面,问:“那为何刚好有三个空位,还恰好与之前一样呢?”
易安道:“你没发现沈小姐的位子在最前方么?那本就是旁听之人坐的,而其他学子是因为习惯了此前的座次,懒得更换。”
“不是说会勤奋念书么?”苏景明微微笑道,“易安,你没有信守承诺。”
易安抠抠脑门,尴尬而理直气壮的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这就是我的位子。”
鹤川指了指后方,替她更正道:“不对,那里才是。”
易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努力扯了扯嘴角,问:“你故意的?”
那角落里的位置是她每次迟到偷溜进来的地方,岑先生一次发怒,便将那位子设成了她的专属,直到今年初才得以改变。
故,要让她回到那个座位…无疑是不可能的。
她用手指戳了戳鹤川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有点气魄?”
鹤川摇摇头。
她问:“不能?”
鹤川还是摇摇头。
易安便使出激将法:“这么说你不是男子了?”
鹤川不摇头了,改为平静的望着她。
易安刚才与小胖斗眼已消耗了大半体力,见此时又是对视,不由觉得眼疼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知道此人不能来硬的,便软下姿态道:“鹤川大侠,都说要尊老爱幼,你照顾照顾我行不?”
…
鹤川再次摇摇头。
他道:“我与公子不能分开。”
易安瘪嘴,心想演什么主仆情深呢,不就是不想让位子。
得了,有什么大不了?她就坐那后面去,还能少两斤肉不成?
余光瞥到苏景明,看他一副日月不与其争辉的高洁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道:“鹤川,我是念你昨日救我下树的情分,才让你坐在这儿的,但是明日,明日,你一定要还我位子哦!”
她嘴上说着狠话,其实没甚底气,苏景明不由弯了眼眸,对鹤川道:“一个小姑娘,你何必同她这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