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夜雨秋池》小皮孩

3、第二章

　　一阵喧哗，从后厨钻出几个人，是之前被迷晕的商人。他们看见血泊中同伴的尸体，坐在旁边哭天喊地，然后又抱着萧景琰感激涕零。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呐……”
　　“其实，是这位……”萧景琰正想说“姑娘”，又匆匆改口，“……这位侠士，击毙了贼人。”
　　“恩公！”那几个人又冲着黑衣女子而去，女子反应迅速，身形一闪便躲开了。谁知他们穷追不舍，女子一步跃上房梁，这下他们终于够不着了。萧景琰见她这卓越的轻功，与记忆中的身影逐渐重合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商人总算偃旗息鼓了，女子这才从房梁上下来。没想到她双脚刚一落地，萧景琰连同众将士又把她围住了，郑重其事地感激她的仗义相救。她最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淡淡地应了两句便坐下吃花生米。
　　萧景琰靠近女子坐下，鼻尖嗅到她身上一丝淡淡的药香，心中断定她就是那个山鬼。
　　“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我叫腾空。”
　　腾空……
　　萧景琰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腾空顷刻已千里，手决风云惊鬼神。
　　人如其名。
　　“阁下可是巴蜀人士？”
　　女子看了他一眼，道：“在下一介江湖浪客，四海为家，自然哪里的人士都不是。”
　　萧景琰以为她不记得他了，心中暗自失落。其实，她记得他，毕竟那个深山老林大半年都不会进来一个人，她怎么会忘记这个曾经与她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子呢。况且，他还长得如此英俊，想忘记都难啊……
　　店小二端上一屉热腾腾的包子，腾空狐疑地看着，问：“这包子该不会是白肉做的吧？”
　　“大侠请放心，这些绝对不是。”
　　“那……那些呢？”腾空指了指戚猛他们那桌。
　　店小二讪讪地笑了，不说话。
　　“白肉是什么肉？”萧景琰问道。
　　“你问他啊。”
　　少年抠着手，吞吞吐吐道：“是……人肉……”
　　“什么？！”
　　震惊之声响彻整个客栈，其他人的眼睛纷纷看过来。
　　“这可是家黑店，杀人越货，死人没地方埋就做只能成肉包子咯。”
　　所有人都听见了腾空的这句话，不少人的胃里都翻涌起来。萧景琰看着不禁呕吐的部下们，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吃那包子。
　　萧景琰的目光移到店小二身上，见他年纪不大，身材瘦小，看上去还是个孩子。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庭生，不知道他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那孩子过得好不好。
　　“你多大了？”
　　“十六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上战场死了，我自幼与我娘相依为命，后来家乡闹饥荒，我娘也死了。我是逃难来到这里的，然后，他们就逼着我……”
　　听完店小二的话，萧景琰不禁对这个少年心生怜悯。
　　腾空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
　　今晚在客栈过夜的人太多，客房不够，只能几人合住一间。分房的任务被交给了列战英，他知道腾空是女子，不便与男子同住，但若是她单独一间，有几个人就要没地方睡了。
　　“阁下同我住一间吧。”
　　列战英满脸惊讶看着自家殿下，又转头看看腾空。腾空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景琰一眼，转身进了屋。
　　萧景琰看着腾空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列战英捕捉到萧景琰微妙的神情变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由在心中叹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列战英不知道的是，自山中偶遇之后，那抹倩影便在萧景琰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作梦都会梦见。当地人说，那山鬼善摄人心魂，萧景琰心想，他的魂魄的确是被她勾去了。
　　夜深人静。
　　当萧景琰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腾空已经换了一身蓝衣，坐在窗栏边赏雨。她把手伸出去接雨，玉葱般的手指拨动着，撩人心弦。
　　“秋夜雨寒，小心着凉了。”
　　腾空回头看着萧景琰，然后起身关上窗户。风雨被隔绝在外，屋内烛火摇曳，静默无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萧景琰心中莫名地紧张起来。虽然他已是成过婚的人，不是没有与女子相处的经验，但是面对腾空，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腾空接过他手上的被褥，麻利地在地上铺好，准备就此安歇。他一把将她拉起来，指着床道：“你睡床，我睡地上。”
　　“没关系，就一晚上而已。”
　　她本来打算睡房梁的，既然他已经拿来被褥，她还是打地铺吧。
　　萧景琰已经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可能让她睡地上？
　　“姑娘家，到底应该讲究些。”
　　腾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道：“我是行走江湖之人，又不是深宅大院里的千金小姐，没那么娇贵。”
　　在萧景琰看来，女子天生柔弱，本就是该好好疼惜的，就算是霓凰郡主这样的女中英豪，他与之相处也多是照顾着的。他还真是头一回碰见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过，他又忽然想到，她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不似寻常女子有亲朋呵护，必定独自经历过许多艰难苦楚，所以才形成这般冷傲的性子。
　　他看着和衣而卧的纤瘦身影，心中百味交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