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契约》非是非非

37、如果我爱你（下）

　　我偷偷来到慕容冥的卧室前，之从前天“猴子屁股”和我说过那番话后，我就一直在策划着这次的“偷窃”神秘羊皮卷活动！今天好不容易趁慕容冥不在家，而且可能会很晚回来，我有足够的作案时间。我一定会拿到DEMON羊皮卷的，深呼吸了几下，缓缓在慕容冥的卧室前踱步，想和做是不一样的，万一被发现，那我就惨了。
　　不过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闭上眼睛，深呼吸，感觉到自己的勇气在胸腔里慢慢积聚。举步不前的脚迈出了一步，停在了慕容冥的房门前。
　　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我搁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拧开了锁把……
　　慕容冥，对不起！我必需拿到DEMON羊皮卷。
　　因为我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体，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风彻扬面前证明……
　　我不是弱者！！！

　　啧啧！！！这就是慕容冥一直不让我进来“玷污”的宝贵屋子，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从来没有看过男生有那么干净的房间，天蓝色床单，床上的被子、枕头全部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米白色衣柜，纯白色窗帘。
　　我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一尘不染”！！！
　　啧啧！洁癖男果然不愧为洁癖男！
　　不过，DEMON羊皮卷会在哪里呢？绝对不可以把他房间翻乱，可是要维持现在的清洁貌似可能性不大！！！
　　变态的洁癖啊！我手抚着额角，冷汗从额头涔涔地流下脸颊。满脑子充斥着他变态整人的画面，如果被慕容冥知道我翻他房间，偷他东西……
　　后果是绝对的不堪设想！！！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发现，一定要做得不露一丝痕迹，一定要把房间维持原来的清洁！
　　不过，以我的粗手粗脚的程度，能做到以上标准吗？
　　偶拼了！管他呢！拿到羊皮卷是王道，只要慕容冥不把我整死，其它什么都行！
　　蹑手蹑脚地打开书桌抽屉，按照我的推理，DEMON羊皮卷那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会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别人都找不到的……秘密地点！！！
　　会在哪里？以他变态、不同常人的个性会放在哪里？？？
　　抽屉整齐地堆放着课本、书等文具，没有DEMON羊皮卷！
　　第一个目标地点，失败！

　　DEMON羊皮卷那么重要的东西，慕容冥会放在哪呢？我绞尽脑汁，苦苦思索，难不成他放在枕头底下，这个地方蛮安全的。
　　我连忙翻开羊绒枕头，下面是雪白的床单，没有羊皮卷弥留的痕迹。
　　第二个目标地点，失败！

　　墙上的大理石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间在焦急的寻找中一分一秒过去，而我却还苦无寻找的思路，DEMON羊皮卷究竟在哪里呢？此时的我好希望上天送给我一个寻找雷达，让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羊皮卷，可以让我回到原来身体的羊皮卷……
　　衣柜，抽屉，枕头底下，床底下都没有！慕容冥会放在哪里呢？我眼前一亮，说不定放在床头柜里，那是最后一个可以寻找的家具，如果再没有，那我真的要濒临绝望了，该死的迈克逊·鲁姆，在那封信为什么不写清楚，害我找那么长时间！
　　我打开床头柜，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薰衣草，慕容冥一直都是活得那么精致，而我……
　　唉！我叹了口气，手伸进黑漆漆的柜子里，摸到了一张很有年代感的纸张，攥出来正好是一张羊皮卷，表面是坑坑洼洼的纹路，还有那个刺眼的黑字：Demon！代表恶魔！终于找到了，以慕容冥的洁癖程度来看，怎么可能会把一张无用的年代久远的纸张放在床头柜里呢？肯定是至关重要的Demon羊皮卷了。
　　随即左手碰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好奇心驱使我拿出来，呈现在灯光下的是一本黑色高档记事本，有着淡淡的薰衣草芬芳和柔和的手感。
　　上诉二字：日记！

　　慕容冥那么变态的人也会写日记？？我惊讶地张大嘴，不知道他那个死变态的内心世界是怎么样的？难道一如他表面的变态和残酷吗？
　　我颤抖着手指，好奇心啊！又是管不住的好奇心，似乎我每次都栽在我的好奇心上，不过，不管了，反正慕容冥不在，看了他的日记他也不会知道，即使他在，我就说可以多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呵呵！
　　一番权衡对比，我艰难地翻开了那本记事本。

　　8月27日星期四天气阴
　　第一次看见她，是因为那双眼睛，灵动生机的黑眸，深邃如漆黑的夜，虽然表面那么有活力，我还是从那双眼睛中看出隐秘的忧伤，不带一丝感情的绝望深深的掩盖在那片状似富有生机的眸子里，同时她见到我的表情不像其他花痴那样着迷，于是，看在这个叫蓝语晴的女孩不花痴的份上，就勉强让她当我的室友。
　　她喜欢发呆，手托着头注视着天空，没有一点存在感，仿佛任何事物在她眼里都是尘埃，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我总是感觉到她身上绝望的气息，黑色的眸子里甚至没有焦距。这是个不错的玩具，女人见到我都不会像她这样冷淡的，为了可以让她专心在做别的事上，于是签定了那张契约，她当时气呼呼又无力反驳的表情真的很可爱，很想捏一把脸颊。
　　女人，都是要臣服于王者的。她也不例外，那么新鲜的玩具为我的课外生活可以添点娱乐笑料。我喜欢那种践踏别人尊严的感觉，自尊心这种东西，像她那种卑贱的女人是不配拥有的。
　　钱，果然提到钱她就无力屈服了。女人，还不都一样！无论都新鲜的玩具，也是爱钱的，就和妈妈一样卑贱，因为钱可以抛弃尊严，人格，臣服于名利权势的脚下……

　　8月28日星期五天气晴
　　她居然不带手套就打鸡蛋，我想到她手上的细菌沾上粘稠的蛋液，然后吃进肚子，就一阵恶心。这个白痴女人，居然不知道带手套打鸡蛋，她居然不知道我有洁癖。
　　对蓝语晴的感觉是深深的厌恶，脏的东西，脏的女人，我讨厌所有肮脏的东西。最可恶的是，威胁的她的时候，她的眸子居然流露出迷茫和绝望的感情，可眼窝却是如何干涸，没有一丝想要流泪的迹象。
　　呵呵！蓝语晴，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坚强，但还不知道她的坚强程度到底如何？折磨的一个人，最好折磨她的身心，从坚强变成软弱！该是多么美好的情景。
　　我突然渴望看见她流泪，看见她匍匐着求我，看着她眸子底下淡然的情绪颠覆，成为绝望疯狂的泪水蔓延过脸颊……
　　看着坚强的女人绝望，最好不过了。
　　我笑了，寂静无声的笑了！

　　8月29日星期六天气晴
　　突然感觉这样的自己很奇怪，让她洗衣服，让她无休止的做事，到底是为了让她的注意力不再持续在自己的发呆和绝望气息上，还是我看见她眼底忧伤的情绪心口会微微的疼痛。我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我想撕破她淡然的面具和身上那股凛然的风范，我想看着她求我，看着她放声大哭，这样才会让我觉得真实。
　　那个不喜欢说话，生气时只会从眸底流露倔强情绪可表面淡定的蓝语晴让我感觉好远好远，萦绕在她周身无休止的悲伤气息……
　　所以，最新清研制的方法就拿她当实验品吧！反正是女人，求饶几声我就会放过她的，呵呵！我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她跪在我面前求饶的眼神了。
　　可惜，她终究是不知好歹，我讨厌别人骂我！这个女人，典型的人头猪脑，居然说我做梦！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一刻，我看见她眼睛底下倔强的光芒，不屈服的高姿态。似乎这个女人很在乎尊严这玩意，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脆弱的表情，那种孤零零的一个人的悲伤，依稀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把她扔进房间后，我竟有淡淡的心疼，可惜没有听见悦耳的惨叫声，她就一动不动的晕倒在地板上。旁面的毒蛇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咬下去的血丝清晰的布满了我的眼，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
　　蓝语晴，看上去很脆弱，可是总是那么坚强。
　　可为什么她周身围绕的孤单寂寞的气息？
　　依稀当年看见当年的我！！！
　　这只玩具，真的很有趣哦！！

　　唉，如果连施暴的人都觉得做得过分了，那受暴的我还会怎样呢！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思绪还没完全从日记里反应过来，“笃笃笃！”很整齐的三记敲门在木质房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心下一凛，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那么熟悉的作风，他那么早就回来了。这下完蛋了！死定了！没救了！后脑勺开始淌冷汗了……
　　“蓝语晴，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翻别人东西，老师有没有教导过你，翻他人物品是要付出代价的啊！”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行头，慕容冥走过来，轻巧地抽走我来不及塞进衣服的Demon羊皮卷。
　　“……”我沉默不语，对上慕容冥嗜血冷酷的狼眼，他现在就像一头恼怒的野兽，浑身散发出凛然的气势。以及他在折磨人前眼睛都会呈现的暗黑色的光芒重新又出现了。
　　我双手负在背后，无力的绞动着……
　　这次完蛋了，就算他怎么喜欢我，但慕容冥非常讨厌别人翻他的东西，而且，这次我偷看的可是他的日记，还拿走了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羊皮卷。慕容冥会怎么对待我？我绝望地设想着那一种种可怕的可能性，这个变态，他也不一定喜欢我，会对我手下留情吗？
　　在这样危险的慕容冥面前，我始终是害怕的，他现在更像是头小兽，仿佛会恼羞成怒扑开来咬我一口，我仿佛看见黑夜笼罩在我的心头！
　　他顺手捡起我刚才掉落在地上的记事本，唇角微微弯起，绝美的面容下隐藏是一颗怎样黑暗变态的心，我深有体会，同时明白到，今天会是我的大劫，能不能活着从这个恶魔手下走出，还是个问题。
　　“翻阅我的东西的人的下场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的吗？”慕容冥支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一米八以上的个头投射下来的是一片阴影，我看着他绝美的面容，无害的笑容，腿一哆嗦，后退了几步。
　　“怎么？害怕了！蓝语晴，你不是很有胆子的吗？”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在里面我清晰地看见无助的我。
　　“Demon羊皮卷啊！呵呵！该不会是要拿去给风彻扬吧！没想到你爱他爱到这种程度，为了他连我的东西也敢偷啊！你到底喜欢谁啊！上次还当着全校的面向我表白过，现在呢！”慕容冥的瞳孔转瞬就变成了黑色的夜，我在里面无法找寻到任何人的影子。
　　“不……不是，上次的表白完全是个意外，而且我拿羊皮卷和风彻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紧张得语无伦次，连连后退，现在的慕容冥太可怕了，依稀找不到少年的影子，现在的他丝毫没有以往温柔的样子，貌似我好象真的的确踩到他尾巴了。不过，这关风彻扬什么事啊！我拿DEMON羊皮卷和风彻扬有关系，他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哦？你还想帮他？”转瞬，慕容冥白色手套上就多了一份信笺，是上次我冒着生命危险从音乐教室里拿出来的。怎么会在慕容冥手上？？？
　　“你……你怎么会有信笺，我不是放在枕头底下了吗？”依慕容冥的个性是不会进我房间拿的？难道……
　　“我在你的房间装了监视器！你那点小把戏瞒得过我眼睛吗？”慕容冥无所谓地笑着，眸子越发亮得惊人，舒展开了他恶质的微笑。
　　汗！幸好我没有在自己房间里换过衣服，否则真的要春光乍泻了！没想到慕容冥这个变态还有偷窥的癖好！
　　变态穿得那么纯洁，心理阴暗得一塌糊涂，明明是那么黑暗的人，还偏喜欢白色，有洁癖！哼！
　　慕容冥低沉的嗓音缓缓想起，性感迷人的唇吐出那一个个令我心地发颤的词：“你想不想知道，背叛欺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啊？你居然敢为了风彻扬，为了下星期的决赛偷出这张羊皮卷，蓝语晴，你真的——非常令我失望！”
　　啊？慕容冥知道了下星期决选的事了！我在心里大叫不好，同时也明白他误会了，以为我偷DEMON羊皮卷是为了下星期安全有保障。这下是有口也说不清，我又不能和他说这张羊皮卷是我的保命符。
　　“不……慕容冥，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和风彻扬丝毫关系都没有！”我试图解释着。可他却像暴怒的野兽一样咆哮。
　　“风彻扬！风彻扬！你的眼里怎么都是风彻扬啊！他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为什么你看不见别人，只有风彻扬，风彻扬哪里好啊！值得你为他这样！”
　　真正的爆发了，我真实地感受到了内心的恐惧，慕容冥他——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生气愤怒了！
　　但是他那句“他不喜欢你”也真正地刺激到了我内心隐秘的忧伤，我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喊叫出声：“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会喜欢他！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你！”
　　那么大的声音，连带地将气焰嚣张的慕容冥也后退了几步，我看见了他眼睛里明显受伤的神情，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那么冲动下脱口而出的话。看见慕容冥受伤的样子，我的心居然也会有阵阵强烈的涩痛。
　　慕容冥的眼神又变成初次见面时的嗜血，他的神情倨傲，眼神让我联想到西伯丽亚雪狼，闪着冷咧的光芒。现在的他真的进化成一头野兽了。
　　我刚才无意识的话彻底的激怒了慕容冥。
　　我步步后退，他步步前进，我惊疑不定地对上那对漆黑的眸子，以慕容财团的能力想做掉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慕容冥虽然会温柔地对待我，也虽然向我表白过，但他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撒旦。
　　我后退，不小心绊到一个台阶，慕容冥状似要拉我，于是，我们双双跌到在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而且形成一个很暧昧的姿势，慕容冥趴在我身上，暧昧的气息离我很近。
　　从来没有和异性如此亲近过的我脸很快烧了起来，该死的，慕容冥这臭小子不是有洁癖吗？干吗不一脸厌恶地站起来，倒我身上很重诶！
　　相反的，他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若有若无的呼吸喷吐在我的耳窝上，痒痒的，眼睛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水，甘心就此沉沦！
　　我怔忪地望着他，看着他那迷人的唇瓣一开一合地动作：“蓝语晴，虽然我的洁癖对你没用，但是你也犯不着引诱我吧！像你这没身材，没长相，没背景的三没产品我是不会产生兴趣的。”说着，就站了起来。撑着双肘将我圈在他的包围下。
　　触手可己的温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我听着他毫无感情的语调，冰冷的表情联想到圣灵窟里将我封印的风彻扬，同样的冷酷呢！
　　他脱下白色手套，修长骨感的十指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慕容冥的左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迷乱，他的手是那么冰凉，凉到我心底。虽然近在咫尺，虽然有肌肤的碰触带来些微的安全感，可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为何会流露出嗜血的味道，他那打量物品的眼神让我尤其不爽。
　　“冥！我就说吧！她还是背叛了！”就在慕容冥倾下身体的同时，一个明显不悦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我和他的目光对战。
　　“清，你来得正好！”慕容冥翻身下床，语气淡淡的，但我却联想到狼致命一击的时候到了。“清！把这个胆敢背叛欺骗我的不知好歹的女人带下去！我永远不想再看见她出现在我面前。”他别过头，我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却依稀有层悲哀的薄膜阻隔在我和他之间。
　　永远都不想再看见我出现在他面前……
　　永远都不想我再出现在他面前……
　　轰——
　　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像一记响雷在我头顶上方爆炸，直到我也被炸成了片片粉末……慕容冥！他刚才不是在开玩笑吧！为什么他说要我永远不要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我的心会如此疼痛，是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
　　我为什么会心痛，离开他，离开这个死变态，洁癖男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吗？
　　我为什么会难过！？
　　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划落在手背上，灼热的液体似乎要烫伤我的手，去掩盖那份疼痛，我慌忙站起身，瞪大眼睛，不让眼眶里湿润的液体暴露在他面前，不让那个软弱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慕容冥，我自己会走，会离开，我会永远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不用清代劳了。”我头向上仰着，不去看慕容冥的表情，径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踉跄着离开那间房间，我终究是要离开的，离开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公寓，离开那段美好单纯的日子，慕容冥！我会彻底消失在你面前，但是……
　　真的很感谢你陪伴我的这段日子，让我有了生的勇气，不再过去刻骨的悲伤里走不出来。
　　慕容冥，就让我这个不被任何人所接纳着的灵魂——郭佳淇彻底离开你的生命……
　　从此，你的生命里……没有我！

　　感觉到脸上微微有些凉意，微咸的液体倾斜着流入体内，我迷蒙着双眼，浑身酸软无力，眼前的雨点连成一线，“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连老天也可怜我吗？天上真的下雨了吗？
　　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感觉让我的心脏一波波地抽搐，我自嘲地微笑着，我就想嘛！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背叛了终究是背叛，晓芸，落落，妈妈，风彻扬，凌霁明，你们怎么可能会许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
　　睁开被雨点冲刷过显得泪眼朦胧的眼睛，由于奔波太久而趴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的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打量着这片荒芜人烟的田野，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惜浑身酸软无力，四肢麻痹！抬头看向黑色的天空，云层已经躲藏了起来，星星也不会眨眼了，霎时电闪雷鸣，顷刻倾盆大雨便洋洋洒洒地从天空倾泻而下，暴雨取而代之了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点，雨水如醍醐灌顶般洒在我全身的皮肤上，衣服鞋子瞬间就湿透了！
　　“老天，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落井下石！我郭佳淇还不够惨吗？你非要这样折磨我？你一定要我死才甘心吗？”我指着天空大喊大叫，想把内心所有不快的情绪全部发泄掉，而这时候，一道响雷闪过我身边，好死不死地正好劈倒了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啊！”我忘情地朝天大喊，似乎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孤独萦绕着我，叫到动情处，“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随着雨水的冲刷，只剩下那鲜血被染成了血水，流向远方……
　　“你劈死我吧！你劈死我吧！我不要再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有什么错！我郭佳淇究竟有什么错是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你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啊？”
　　发愤地手指着天怨恨地诉说着，眼泪却从眼眶里熊熊地涌出，混合着我嘴角泊泊吐出的鲜血，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风彻扬！慕容冥！我真的好恨你们！
　　一个人扛着那么重的包袱和担子，我的肩膀被压得好疼好重啊！我也想有个肩膀依靠，你们曾经给过我，现在却毫不留情地伤我！现在，我要怎样才能摆脱彻扬帮我亲手编织的牢笼？我要怎样才可以淡忘冥的薰衣草和温暖的怀抱，我要怎样逃离那张你为我编织的温柔的网？
　　呜呜呜呜呜……持久压抑着的啜泣声发泄出来，我躺在冰冷的田野里，捶首顿足大声痛哭着，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吧！最后一次了！让我好好的嚎啕大哭一场，让那个敢爱敢恨的郭佳淇在这场哭泣后彻底地回来！
　　蓝语晴，我不要再当懦弱的蓝语晴了！做回原来的自己，那个无拘无束像风一样的女孩，那个敢爱敢恨永远不计代价和后果的郭佳淇！
　　那个太阳般阳光明媚的自己！！！
　　可以吗？可能吗？

　　雨突然不再打在我湿透的身体上了，我的头顶上方突然多出一顶伞，透明白色的雨伞。
　　握伞的人有着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眸子里正倒影着如此狼狈凄惨的我。
　　他俊美的脸庞上有着疼惜的神情，眸子里满溢着痛苦的凄楚和悲伤。
　　我看着他，茫然若失地与慕容冥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话地对望着。
　　“噗”一口鲜血涌出口腔，全部溅在了他的黑色裤子上。
　　然后眼前一黑，心脏的气流不再，我彻底昏死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一个焦急的低沉嗓音传进了迷糊中我的耳朵。
　　“病人的情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的先天性心脏病本来就最多只剩下3个月的时间了，现在又淋了一夜的大雨，导致气急攻心，现在就算做换心手术也挽回不了她逝去的生命。我怕她会捱不下去，即使这72小时的危险期度过了，她也会突然卒死，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那她身上的伤！”低沉的声音问得有些迟疑。
　　“放心，那些都是皮外伤，只要不感染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医生又是欲言又隐的口气，听得我一阵不耐。
　　“但是什么？”某人非常笨地提出反问。
　　“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你们要好好开导，现在她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了，其它的器官也伴发着严重的并发症，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沉默，可怕的沉默……
　　“……”依旧是可怕的沉默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那个医生说得还真准，我的目光定格在墙上的日历，日子真的过得很快啊！现在的我浑身酸软，依旧使不上劲，不知道是淋雨的后遗症，还是镇静剂的作用。
　　“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病得那么严重？”慕容冥忧伤的眸子紧紧锁住我的视线，黑色的重瞳不再黑亮，而是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眼睛里盈满了愧疚，悔恨，还有深深的自厌，他声音哽咽，语速缓慢。
　　“说什么呢？”我不以为然地笑笑，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慕容冥还不是和风彻扬一样，只有做过了才会后悔，只会先将别人当垃圾一样踩上几脚，然后再捡起来好好爱护。
　　“上次你吐血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有那么严重的心脏病？为什么不说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有多痛苦！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病情就不会因为那天淋雨加重了！”慕容冥的口气显得越发激动起来，他痛苦地弯下身体，眸光中掺杂着些许怨恨，却不知是在怨恨谁？
　　“有必要吗？慕容冥，我一向很讨厌博取别人同情！”我一笑了之，可深藏心底冰冷依旧熔化不了，我明白我的身体有东西死掉了，彻底地死掉了……
　　“你会原谅我吗？”慕容冥双手握拳撑在我的病床两侧，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我。那种近乎孩子气的执著似乎又回来了。
　　会原谅吗？似乎这句话很熟悉呢！但会不会原谅呢？我也很疑惑！呵呵，我淡笑地说，眼睛飘忽地望向窗外：“这个问题现在问有意义吗？”伤害已经造成，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企求原谅，还是得了吧！
　　“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你自己还剩多少时间？”他看见我不怒反笑的面容，脸色逐渐由悲伤转为深深的失落，语气也开始冷酷，黑色的重瞳里读不出任何情绪。
　　“是！我一直都知道！”我沉静地望着他，虽然慕容冥没有任何悲痛的表示，但是我似乎能触摸到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巨大的悲哀气息……那股深深浓浓的悲哀……
　　“蓝语晴，你知不知道你好残忍！你真的好残忍！”他颓废地跪倒在病房冰凉的瓷砖上，手指紧握成拳，擂击着地面，那声声的撞击似乎叩击在我的心灵，迸发出决绝的金属痛感！由于他低垂着头，无法看见眸子里的神情是不是一如他声音里的悲哀痛惜……
　　当初的那份嚣张霸道嗜血完全不曾体现在眼前的慕容冥身上，他在我眼中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记忆里曾微笑着戴着洁白手套和我握手的可爱少年！
　　“……”我笑了笑，残忍吗？我残忍吗？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残忍呢？似乎……我没有伤害过谁吧！而我总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你对自己的身体有多少把握呢？你知不知道万一这次你承受不住淋那么大的雨，会有什么后果呢？你会是死的后果！你会死！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慕容冥难以克制地咆哮起来，温润美好如夜露的声音逐渐提高了分贝，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啊！我会是死！但是——将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让我淋一夜那么大的雨！那些都不是你整我的方法吗？现在有必要你再重复一遍吗？既然做了，你现在还在这里那么惺惺作态干吗？我如果死了，不就是你最喜欢看见的后果吗？不就是你的希望吗？你不是想让我永远不在你的面前出现吗？”我的心在痛，那种拉锯在心脏上来回刀割着的痛苦在这段话的过程中始终折磨着我。我想用最尖酸刻薄的语言讽刺慕容冥，冷眼旁观着他的痛苦，但是……
　　为什么伤害他的时候，为什么只要一看见他眼中浮现出的痛色，我会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收敛？而又……忍不住为自己悲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发出动物般的呢喃。“我没有想要恶意整你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吓吓你而已，我不知道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再把所有的心力放在风彻扬那里，我听见你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已经……已经失去理智了，你为什么要用语言来刺激我呢？你知不知道，万一你真的死在我手上的话，我会怎么办？我又会怎么样了呢？”
　　慕容冥绝望的声音一点一点腐蚀着我的心……

　　“我会怎么办？我又会怎么样了呢？”

　　配合着这句话时绝望的眼神，那种全世界倒塌的神情似乎在我的眼睛里看见过……
　　“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根本分辨不了是喜是悲！不是冥恶意想要整我的，心里的确有一种淡淡的喜悦蔓延开来，但是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呢？
　　迷茫无助……我怕我真的会坚持不下去，疲惫的感觉在心底堙没成一片悲哀的海洋……
　　“从什么时候开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你了呢？”他的音调加重在“喜欢上你”，震得我心微微一颤。
　　什么？错愕的冷光闪过我的心底……慕容冥他说他喜欢我，虽然他向我不下表白过两次，虽然他接受过我打赌时的表白，但他刚才用那么认真的语气说他喜欢我！？
　　那么认真的神情说他喜欢我……
　　慕容冥……
　　他——喜——欢——我……
　　不像以往开玩笑似的表白，这次是用极其认真的表情对我说“喜欢我”。
　　我该有什么反应，震惊？！怀疑？！高兴？！难过？！
　　现在所有我联想到的极致的情绪都在我的心灵上涌现，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终于对上了他深邃的眸子，那么深刻的迷恋也能在他那双读不出情绪的眼睛里浮现……
　　“……”而我只能以沉默作为回答。
　　“也许就是第一次见到你眼睛的时候，也许就是看见你眼底被迫的无奈和隐秘的忧伤，也许……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有着一双不屈眼神的虚弱女孩走进了我的心里。有你，我感受不到那种淹没我的寂寞！”
　　慕容冥兀自说着，根本没有注意我的神情变化。
　　“我曾经一度很怀疑，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一个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慕容冥径自笑了笑，根本没有发现我降下一脸的黑线，什么叫我这样的女孩？！
　　“我喜欢你眼底隐藏着的深深的绝望，不经意间的忧伤，以及捉弄你时你明知无力反抗却还要暗自较劲就为了那所谓的尊严！很莫名其妙，我居然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甚至设想，也许你和我是属于同一种人。”
　　慕容冥的笑容脆弱而又忧伤，而我竟然完全说不出话来，大脑呈现死机的状态，只能呆呆地听着慕容冥的声音。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我会治好你的，以我的人力、财力绝对可以治好你的病的，我会用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只要你……只要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他颓然地整个人陷入那张巨大的沙发里，好象刚才那番话消耗了他许多的力气。
　　我……
　　我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呢？完全的一团乱麻……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慕容冥我的过去啊？他肯定难以接受的，我根本没有心脏病，是蓝语晴的身体有，而我——我是郭佳淇，那个灵魂曾经被封印在圣翼球的女孩，那个风彻扬名义上的未婚妻，那个没有DEMON羊皮卷灵魂就只有3个月就会灰飞烟灭的孤魂……
　　我只是一魂两魄而已，我根本没有实体，慕容冥，你要我怎么给你承诺，你现在听到的，看到的，接触到的都只是蓝语晴而已……
　　不是我！
　　不是我——郭佳淇！
　　我根本给不起你任何承诺，还有风彻扬那么沉重的仇恨背负在肩上，还有DEMON羊皮卷的第一张和圣魔晶没有拿到，而它们都在风彻扬手里，如果他不肯给我，那我一定没有生存的机会……
　　慕容冥，你要我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做呢？前面还有那么多的荆棘，路途还是那么的遥远漫长而又坎坷，而你居然在这个时候硬生生的进驻到我的心里！
　　唉！我该怎么办呢？谁能告诉我，我要如何做才是最正确的。
　　沉默，持久的沉默在我和慕容冥周围滋生，夕阳为我们周身渡上一层淡淡的悲伤色彩……
　　不知道过了多久，气氛微妙地僵持着……
　　“慕容冥，我……”我试图打破这可恶的沉默，可话没说完，就被慕容冥打断了：“喊我冥！”
　　我瞥了他眼神中那渴望的神情，便咽了口口水，继续将话说完：“冥，我……我想搬出我们合租的公寓！我想先整理一下思绪，所以……请你给我时间，好吗？”
　　他的瞳孔间刹那间放大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突然觉得心又疼痛起来……
　　“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请你将羊皮卷给我好吗？那个对我很重要！”我不忍心也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怕感受到自己深深的愧疚。
　　不要被误会就好！
　　“……”慕容冥斜倚在门框边，低垂着眼帘。
　　“我会等你……所以请你的身体争气一点！”隔了半晌，他的声音才久违地在耳边响起，随即又以低不可闻的语调自嘲：“果然是我逼得太急了吗？所以——你逃了！”
　　我会等你……
　　这四个字让我的心颤了颤，我震惊地望着慕容冥离开的背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布满了隐秘的忧伤，完美的侧脸笼罩着悲哀的黑色气息……
　　“好好休息！”风送来了他最后告诫的话语。
　　我久久地注视着病床旁边柜子上遗留着的黄色羊皮卷，上面清晰的刻字“DEMON”，难以回神，豆大的眼泪突然毫无顾及地涌出眼眶，扑簌簌一颗一颗地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浸湿出波形的条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