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红眼兔兔

47、第四十七章

　　当我提着精心熬好的粥急急忙忙的赶回医院的时候，子杉告诉我默尘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在知道了我并没有离开后，便又陷入了沉睡…

　　“真是傻啊！醒来没见到我是不是以为我就这样狠心的离开了你？！默尘，你真是该打啊！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狠心的女人，在你遍体鳞伤的时候依然绝情的不闻不问，转身离开？即便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也决不会是现在，因为我要看着你好起来，直到你痊愈的那一天！”
　　我禁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额头上的绷带…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在孤儿院淘气，磕伤了膝盖缝了五针，现在那个伤疤都还留在我的腿上，很长一道呢！所以，直到现在夏天我都不敢穿短过膝盖的裙子。绷带的下面隐藏的伤口一定很长，至少有我腿上的伤疤两个半那么长吧，否则怎么会要缝十二针那么多。
　　“我知道缝针的时候一定很疼吧，因为当时我缝针的时候，抱着流云哭的稀里哗啦的！好在那时你是昏迷着的，对不起，默尘，我…，我真的好难过！”

　　“敖雪，不要哭，我…心疼…”
　　默尘的突然出声让我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但那是喜极而泣！我赶忙一面抹着还在不断往下落的泪滴，一面急于开口。
　　“默尘，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说完便急忙起身往病房门口走，却没走两步就被默尘的举动给吓回来了。
　　“你干什么！你现在不能动的你知道吗？浑身都是伤你不好好躺着要做什么啊？”
　　他明明虚弱的连说话都还断断续续的，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差点让自己跌下床来。刚才要不是我离的还不太远，急忙扶住了他，这会儿保不齐就得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了！
　　看着默尘因为突然而来的大动作扯动了伤口，脸色瞬间变的比纸还白，呼吸也变的急促而粗重，我就因为心痛着急而禁不住的大声了起来。
　　我赶忙叫来了医生，看默尘的样子，我生怕他再牵动了伤口。
　　“没什么大事，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擦伤挫伤还好，但骨折最怕再磕碰，尤其他又是个右手，要注意，让他一定要安心养伤！”
　　听了医生的话，再看着默尘明显好转的脸色，我也多少放心了些。

　　我知道从默尘醒来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我，因为我注意到他的头始终在跟随着我的声音，甚至是我的气息移动。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回应，只能低着头站在离病床一米来远的地方。
　　“傲雪？为什么要…站那么远？你的…气息，好远！还在生我的气，对吗？”
　　说完他便又想起身，却因为一个手打着石膏，一个手打着点滴儿而用不上力。
　　“你做什么？还想再吓我一次吗？”
　　想起刚才他差点跌下床的情景，我就吓的胆战心惊的，谁知道他还想再来第二次！
　　“我…只想…靠近你。”

　　看着默尘落寂的表情，我心软的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了他打着石膏，只露出的半截手上，然后慢慢加力，直到轻轻的握住为止。
　　“怎么办，手都肿起来了…”
　　每当我看着他这样浑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就内疚自责的快要死掉了！因为我直到现在也没办法释怀自己是这一切的作始俑者。所以我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不敢心安理得的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傲雪，走近点，我想…摸摸你的脸。”
　　我知道他的意图，他是想确认我的脸是不是还因为那一巴掌而肿着。好在经过几次冰敷，红肿早已经完全消退下去了，只是因为我的皮肤偏白，那几道红色的指印渐渐变成了淡紫色后，还依然在脸颊上留着淡淡的痕迹。不过，好在他看不见，否则肯定又要自责了。
　　“当时…一定肿了…，现在…还痛吗？”
　　默尘用打着点滴的左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因为身上有伤口而持续低烧的缘故，让我感到从他的手掌传递出来的炙热。而当我无意间看见从默尘的眼角迅速滑落的泪水时，那就像一滴滚烫的水突然滴在自己身体皮肤最敏感的地方一样，让我禁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早就不痛了，而且也没有很肿啊！默尘，你不要这样，我…”
　　“我用了多大力…我自己…清楚。傲雪，我…，原谅我！我想…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动手打你？我…，咳咳咳…咳咳…”
　　越说越激动让默尘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控制不住的身体起伏再次扯动了伤口，让他又因为疼痛而更加难过。
　　“默尘，你慢点，不要激动啊，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是我说了让你生气伤心的话，你才会忍不住动手的！你听见了吗？我不怪你，我从没怪过你啊！”

　　几分钟后，默尘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
　　“好，那你也…不要再…自责内疚了，好吗？”
　　我愣了一下后便禁不住笑了。他懂我！虽然自己卧病在床，却对我的情绪还是那么在意，那么了解。
　　“好，我们都不再自责内疚了！”
　　默尘单手将我拥入他的怀抱，让我靠在他的胸前，我不敢挣扎，但又怕压着他的伤口。
　　“不要动！就一下，一下…就好，让我抱抱你…”

　　默尘的伤势复原的很快，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身边的缘故。到住院一周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除了右手还打着石膏，不能自如活动之外，身上的外伤基本都已经结痂了，头上的伤口也拆掉了背带，只是用一小块纱布包扎着。
　　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对我很依赖，甚至是自己能做的事有时也会撒娇着让我帮他，我不想去想这其中的原因。
　　而且，这个男人住院后真的变娇气了，有时，看着那些撒娇的表情出现在这个大男人的脸上，真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小雪花儿，痒痒，挠挠！”
　　因为伤口到了结痂期就会发痒，身上的小擦伤还好，被石膏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就让默尘快发疯了，整天吵着要砸了那些石膏。于是，我绞尽脑汁想了个好办法，找来一根像筷子般粗细的木棍，这样就可以伸进石膏与手臂间的空隙来小小的过过瘾了。中途又想到怕木棍不够圆润，摩擦时会伤到他，便又问护士要了些柔软的纱布，小心的缠在木棍上，这个东西被默尘戏称为“神奇痒痒挠”，因为他对我的这一主意佩服的五体投地，整天不离手。但后来我怕他自己没有节制会伤到患处，便强硬的没收了过来，并规定只有我在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用，因为我会掌握使用的程度，所以，这句话自这个神奇的小道具诞生后，便经常能从这个大男人的口中听到了。但无论听了再多遍，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和他的外形很不相配！
　　“你就不能忍一下吗？这种东西啊，要是让医生护士看见我就死定了，一定会被骂到很惨的！”
　　“可是很痒嘛！呵呵，还是老婆最好了！”

　　听着默尘撒娇的话语，我突然有些伤感。我真的可以成为他老婆吗？
　　自从默尘住院以来，沈芋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对于这一点我始终不能理解。难道她不知道默尘受伤住院的事？不知道默尘是不是很想见她，只是碍于我在的缘故不好表现出来。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应该去主动找找她，让她来看看默尘。
　　因为默尘意外摔伤住院，我本来想对他说的很多话便没有了适当的时机，因为我实在不想在他养病期间，再去让他烦恼感情的问题。但是，我的心里却并不是安心的。默尘直到今天始终没有主动向我提过“沈芋”这个名字，没有对我做出他早就该做的一番合理而适当的解释。我们三人之间的问题，他也从没有给过我一个明确的立场，我无从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自己，对沈芋，对我，是否已有了定论。这让我对现在的生活和情感都充满了不安全感！

　　默尘这种三缄其口，逃避问题的态度，让我对他的想法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在犹豫，他在左右为难。
　　我实在不想将这种犹豫和左右为难理解为他是两个都爱，所以我宁可认为他是一个好心的男人，他是不想伤害其中的任何一个才会这样犹豫徘徊，毕竟两个都是爱他并且他也爱的女人不是吗！
　　只是，爱情真的可以两害相权取其轻吗？
　　这件事藏在我心里让我的身心都备受煎熬，但我却又不知该怎样去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我不能向默尘去询问沈芋的情况或者解决的办法，甚至不能对他去舒解我心中的不安和委屈。但唯一可以交心的子杉，又因为不放心独自提前赶回孤儿院的流云，而在默尘的情况稳定后便回去了。所以现在我除了将这种不安放在心里折磨自己外，已别无他法。

　　我每天都抱着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不安情绪陪在默尘的身边。
　　医生说他身上的伤已经都基本痊愈了，额头上的伤也已经愈合，只有右手腕的骨折还打着石膏。因为石膏要至少八周才能拆，所以没必要一直在医院住着，回家养伤，定期来医院做检查和治疗就可以了。于是，在默尘住院半个月后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
　　也许真的是在医院被闷了太久了，回到家的默尘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开心，积压的精力让他在家里一圈一圈的走着。但这样的兴奋却吓着了我，生怕他会撞着哪儿而碰到还打着石膏的右手。但显然，他在自己的家中还是很行动自如的，如果不知道他失明的人，一定会认为他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我说你别再转了好不好，你不累，我跟着你都快头晕了！”
　　默尘停下了脚步，突然转过身，准确的用一只手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我一把揽进了怀里。
　　“我高兴嘛！终于离开了那个充满消毒药水味的地方，你又在我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我心足矣！”
　　“那沈芋呢？”——这是我差点就问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