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湖》王力框

6、剿灭山贼

　　上官千彧万万没想到，他刚拜了个师父，这个师父就要带他上山打贼匪去，而且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刚进山，上官千彧心里就发怵，想要劝退许佳禾，“师父，你说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去剿山贼啊，你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啥也帮不上啊！”
　　“不用你帮啥忙，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收拾了，你好好带路就行。”许佳禾手无寸铁，单拎着自己的雕花酒葫芦就往山里闯。
　　山里树高草深，天色已到申时，炽热的阳光被枝繁叶茂隔绝在外。这个时候的北山，看不到其他人的踪迹，只有这师徒二人，在山里缓缓前行。
　　上官千彧带着许佳禾循着记忆向山的深处走去，内心惶惶不安。那日发生的事，带给他的阴影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日天色已是黄昏，太阳的余晖即将散尽，他与父母三人，还有通行的几位乡友一同经过此山，向着北方前行。谁曾想，刚至半山腰，正是树木丛生之处，便有一群山贼从周围窜了出来，将他们一群人截住，明目张胆地行抢劫之事。山贼虽然人多，但同行的人也有身怀功夫的乡友，很快两拨人就动起手脚，血拼起来。
　　乡友们与山贼开战后，上官千彧的父母赶紧趁乱掩护他躲进了杂草丛生的荆棘丛里。粗糙的枝桠割破了他的衣服害他满身伤痕，还蹭了一身黏腻的泥浆。外面的打斗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上官千彧躲在荆棘丛里度日如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不敢大口喘气。最后天边擦黑时，他捂着嘴，眼睁睁地看着山贼杀光了自己的乡友，把锋利的长刀插进父母的心脏。
　　眼前骇人的惨状已经让上官千彧吓得不敢动弹，直到山贼们将众人的财物洗劫一空，渐渐走远后，他才敢慢慢的爬出来。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爬到父母的尸体面前抽噎起来。
　　“你是不是害怕了。”
　　许佳禾突然发问，打断了上官千彧的回忆。上官千彧身子抖了抖，红着一双眼睛如实回答道，“害怕肯定会害怕的，但是我也很想为我爹娘报仇。”
　　许佳禾轻笑，“那让你杀人，你敢不敢？”
　　走在前面的上官千彧身形晃了晃，这下真是问倒他了，杀人吗？这个词对他而言陌生又熟悉，他本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在此之前一直活在父母的庇护下，不曾见过任何黑暗之事。但是最近遭遇的种种，他才知道真实的世界，原来存在那么多危险。
　　“我…”可是爹娘何其无辜，他们一家人本来可以继续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为什么就要遭此横祸？“我没杀过人，但是为了爹娘，我可以尝试。”
　　“看不出来，你胆子倒挺大的。”许佳禾灌了口酒润嗓子，继续说道，“我像你这般大时，杀过的那些人，尸体都可以从西湖排到杭州城了。”
　　上官千彧一脸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着许佳禾，满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上官千彧心思单纯，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暗暗感叹，原来自己刚拜的师父，杀过这么多人，原来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
　　“我本来就是个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我若不杀了他们，那么死的就是我了。”许佳禾无视了徒弟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地说出让人深感沉重的话。
　　“哪来的小丫头，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口出狂言啊，哈哈哈哈！”一个拿着刀的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师徒二人面前，好似将两人的谈话都偷听了去。“识相的，就把过路费留下，我会考虑放你们一马。”
　　上官千彧还没来得及感慨师父话里的含义，就被突然冒出的山贼吓得一愣神，浑身哆嗦的喊叫道，“师父，就是他，那天就是他带着一群人杀了我爹娘！他眼角的那颗痣还有手里那柄缺了口的长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佳禾伸手将上官千彧护在身后，对着面前六尺开外的蒙面黑衣人说，“都是在道上混的，爽快点，让你的弟兄们赶紧现身出来，速度解决了这事。”
　　“哈哈哈哈，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我倒要看看,今天会被速度解决的人是谁？”黑衣人晃着手里的刀向两人示威道。
　　许佳禾不答话，只运气向前轻松跃了一步，伸出右手就掐住了黑衣人的脖子，手上暗暗使劲，在用力将他往身后一带，闪退回到了上官千彧身边。
　　前后不过五秒钟，黑衣人已经跪在地上被许佳禾单手钳制住了，手里的刀也早被一脚踹飞。
　　上官千彧还未来得及惊讶，又听见周围树枝草丛发出动静，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现身在三人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要想他活，就把刀放下，若想他死，就尽管上吧。”许佳禾丝毫没被周围的变化影响，钳制黑衣人的手更加紧了紧。
　　那被制服的黑衣人不是没想过挣脱，但是许佳禾手劲太大，又将他喉咙掐得发紧，脸色逐渐变得紫红。黑衣人既说不出话，又挣脱不开束缚，只能保持跪地的姿势仰着头，瞪大双眼盯着许佳禾。
　　其他黑衣人约有二十来个的样子，看着同伴被劫持，都是拿着刀围着他们三人僵持着，既不敢上前一步，也不肯后退。
　　“那看来你们是想要我死咯？”许佳禾心知，区区一个同伙而已，怎可能真正威胁到他们，既然来了，就做好了要打架的准备。
　　“臭丫头，你们要想活着走出山，就把他放了，我们可以饶你们俩一命，你要是死不松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僵持不是个好办法，一个个子高挑的黑衣人率先发了话。
　　“罗里吧嗦的，想动手还那么多废话。你们当初杀人越货，持刀抢劫，可不会这么磨磨唧唧。”许佳禾探明了山贼们的底线，便不再手软，右手稍一运气，就掐断了黑衣人的脖子。
　　那死去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气息，嘴角渗出鲜血，双眼仍是瞪得又大又圆，许佳禾手一松开他就瘫软地倒在地上。
　　剩下的黑衣人见同伴已死，心里更平添了几分怒气，全都手持长刀就冲着许佳禾两人冲了过去。
　　许佳禾丝毫没给黑衣人近身的机会，使出了醉逍遥第一式，百川出山。
　　百川出山这一招式，招式十分简单，但对施拳者的速度和准确度要求极高。只瞧许佳禾运集内功，快速向周围打出数拳，拳拳生风，无一偏差的击中敌人要害。裹挟着内力的拳风，并没有多大的气势，但胜在精准、有力。
　　许佳禾将力道和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只将众山贼打伤在地，没有立即要了他们的性命。
　　躲在许佳禾身后的上官千彧被深深震撼了，看着满地的山贼快要说不出话来，呆傻地站在许佳禾身后，“师父，你这么快就把他们给解决了？”
　　“他们只是被我打成重伤，还没死的。”许佳禾运气调整，继续对上官千彧说，“现在你可以亲手为你父母报仇，把他们给手刃了，就用……”许佳禾转过身盯着上官千彧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们的刀。”
　　躺在地上的山贼们内脏已被许佳禾的拳风震裂，疼得大口喘气。他们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就算现在不死，也都活不不过今晚。
　　看到面前这满地血腥场面，上官千彧犹豫了。杀人这种事，他还没有做过，哪怕，这些人是杀害他至亲的仇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你现在心软，他们要是留着口气活下来，以后定会继续再此地作恶。”许佳禾提点着满脸犹豫的上官千彧。
　　“他们伤得这么重，我就算不拿刀砍他们，也肯定活不下去的。”上官千彧仍然犹豫不决。
　　“伤是伤，死是死。我曾经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现在不还活着吗。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犹豫了。更何况，这些个山贼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过他们手里。”
　　上官千彧认真听着许佳禾说的话，只觉得不无道理，可是要他提刀砍人，还真的是…差了点勇气。
　　上官千彧试着捡起地上一把长刀，对着就近的一个黑衣人走去，终是下不去手。他双腿被吓得直发颤，颤抖地说道，“我下不去手…”
　　“我来帮你。”许佳禾伸出左手握着他拿刀的手，带着他朝山贼们一个个走过去。
　　等上官千彧回过神来，他已经被许佳禾握着手将刀插入一个山贼的心脏里。看着从心脏里抽出来的刀，上面还滴着血，他就这样杀人了？许佳禾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手里的刀很快又插进了另一个山贼的心脏。
　　杀人的感觉，让人难以形容，鲜活的人命，冰冷的尸体，此时就在他手里一个简单的动作下决定了。上官千彧鼻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不停作呕。
　　许佳禾手把手的带着他没有停歇地给山贼们补刀，丝毫不在意上官千彧的不良反应。
　　第一次有女子这样温柔地握着上官千彧的手，而这温柔的手竟是带着他干最残忍的事。
　　他被她握着手，麻木的刺下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深深地扎进了山贼的心窝，每一刀上面猩红的鲜血都映入了上官千彧的眼里。
　　这种感觉真奇妙，她帮他完成了第一次杀人，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怕，反而觉得握着他手的女子有着别样的温柔，尽管这种温柔沾满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