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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渡邪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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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歌又来到了灵境之中,姻际仙君给的红线结勾着她的手,往她所不知的深处走去。
“阿临。”一男子轻轻拉住了红线那一头。
“……皇兄?”荆歌看着他试探地唤道。
“你想起我了吗。”
男子笑着,将红线轻缠上手,与荆歌十指相扣,他低头轻吻上荆歌的唇角,温暖,柔软,带着一股子久违的、令人沉溺的眷恋与温柔。
“阿临,记忆的陈封,渡魂的祭阵,需要圣兽,需要子苓,去将她收回来罢。春分朱雀炽,万魂行重劫,余邪鬼途释,囚魂积骨还,切记切记……我在地府最深处等你……”
男子的手发出光来,将一图阵印在了荆歌的掌心手就从红线上脱落,整个人似乎被什么链子拖往极深的地方处,徒留一地水痕。
“阿素!”荆歌下意识唤出了他的名字,刚想追上去,却身体一软陷入了黑暗里,她模糊地望向手上的图阵,恍惚中看见指尖沁出一丝血意来……
“荆儿?你醒了!”白芷惊喜道。
“我们这是在哪?”荆歌耍赖地伏在白芷身上。
“马上就要进鄷都城了。”苏木担心地将荆歌散在侧脸的长发挽在耳后。“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只是……记起了一个人。”荆歌叹息。
“先去阎罗那里交付灵卷吧。”玄参用食指抵住了唇。“这里鱼龙混杂,先别声张。”
荆歌几人点了点头,进入了鄷都。待他们穿过城门时,一个俏丽的身影闪进了城中,荆歌偷偷侧过头,冲着那身影勾起一抹坏笑来,那人,正是子苓。
一行人进了宿莽的溯溪殿,守在一旁的朱髅立刻合上了门扉,她抬手时,手腕内侧忽然有什么冒了光,她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改面但她没有发觉。在她准备离开时,却被从荼靡中突然现身出来的炎潆一把拉进了屋内。
“阿烧?”荆歌从白芷身上下来,诧异道。
“楼珠姐姐……?”炎潆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
朱髅一下楞在了原地,反应过来的宿莽立刻将殿内屏封开启。炎潆看着她,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
“少族长!”朱髅惊喜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你还活着!”
“看来……”荆歌笑着拉起了宿莽。“我们会有一个很长的交谈哦~”
“好,里面请。”宿莽揉了揉荆歌的头。
“记得叫来那个小心眼的阎罗罗~”荆歌边往里走边摆手。
“小丫头!我可听得见!”阎罗倚着内室的门,挑眉。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哦~”荆歌一脸狡黠地绕过他走进了内室。
待一行人全部坐好,宿莽看向了荆歌。“你是想问,关于邪族的事吗?”
“是的。”荆歌望着一旁的炎潆与朱髅点了点头。“而且,在这鄷都城中幸存下来的邪族之人,应该不止这位姐姐一人吧。”
宿莽与阎罗面面相觑。
“……我是真的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竟然是你这个小丫头。”阎罗抬手抚了抚下巴。
“不,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炎潆,他看到了忘川之畔的一个故人。”荆歌摇了摇头,回应道。
“炎潆在此,叩谢两位大人对我族的救携之恩。”炎潆郑重走上前,行了个大礼。“日后若有事,我邪族定当义不容辞。”
说着,炎潆在胸前轻划了一个阵法,是邪族的承诺,阵法片刻后化为一灵珠,落入了宿莽怀中。
宿莽与阎罗连忙将炎潆拉起。
“我二人与你父亲也算旧友,尽自己所能庇护他的族人,也是我们之间的情分使然,不必如此。”宿莽摇了摇头。“如今你能逃出生天,想必你父亲也会有所欣慰的。”
“行了,要真图什么,我们救人做什么,别废话了。”阎罗凶巴巴地说。
“所以他们,是如何避开九层天和白曬的耳目的,怎么又会生活在鬼城鄷都?”荆歌探头,再次问道。
宿莽看向阎罗,阎罗冲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是血契。”宿莽叹息着说出来。“当年,因帝疑远将,对镇守底境的邪族起了猜忌之心,最终将邪族逼至了必反的境地,引发了狱历三年的屠邪之乱,我与阎罗身为地府的统治者,无力阻止,只能在战乱之中,与阎罗用应被诛灭的恶鬼将一部分的邪族之人替换下来,修改了地府的阴阳卷,将其他人都蒙蔽了过去,而后以血绘灵符之契隐邪族万余人的血脉之根,将其众转为鬼修,才能藏在了鄷都城之中。”
荆歌皱了皱眉。
“血契就是将这万余人转为己身血脉,相当于另一重绑定,可这种庞大的负荷,随着他们的修习会逐渐加深、加重,如同负山而行,即使阎罗会与你共担,可万一有一日重山崩陷,你二人又何止于万劫不覆。”
“大人?!”朱髅闻言,双眸中满是惊讶。“这些您从未说起,我立刻让族众们散去修为。”
“可他们原本……就是我们的孽债……”阎罗闻言有些失神,嘴唇几不可闻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来。
“罢了,没事的。”宿莽安抚地拍了拍朱髅的肩。“事已至此,命数使然,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烦恼。”
荆歌垂下眼,仔细思索了一阵子,而后走过去,盯着宿莽与阎罗二人,展开自己的手掌,一个图阵缓缓飘升起来,迟疑地说。
“若我,也许能渡了他们呢。”
宿莽和阎罗盯着那图阵,被惊地不由得凑近了几步。
“你果然就是卜卦所说之人。”宿莽神色郑重。
“但,别高兴的太早。”荆歌抿了抿唇。“这阵开启需要诸多条件,需要很多时间准备……也许最后,还是会功亏一篑……”
“我们敢赌这一次。”宿莽认真道。
“你说条件吧,我们承受的起。”阎罗释然地笑开。
荆歌轻声将灵境中那男子所说复述了一遍。
“子苓?”苏木几人诧异。
“鄷都城的鬼气,已经让子苓的那一魔魂与身体产生了间隙,入城之时,我探查到了她的踪迹。”荆歌轻捻着指尖,清冷冷地说道。“为了压制真正的子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耗了大半修为,也许,已经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是该筹谋了。”宿莽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内室的墙显现出一巨大的历法之晷来。“距离春分,还有这些时日……足够了。”
“那我们行事该这般……”
……
没多久,荆歌便一人出现在了鄷都城的街巷中,慢慢往忘川而去。
荆歌一路慢悠悠地走着,渐渐的,越靠近忘川,人便越少,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离荆歌,也越来越近。
“怎么,子苓,你被逐出师门后,打算当我的跟屁虫了吗。”荆歌停在忘川之畔,回过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还是说,你现在打算跪下求我,让我为你向师父求情呢?”
“你不必在这轻嘴薄舌的费心激怒我。”子苓嗤笑,慢慢踱步,靠近荆歌。“也别妄想着拖延时间,其他人都被我引开了,没个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不会发现任何不对的。没人能护着你了,荆歌,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到底谁会求着谁,我也想知道。”
“你又要算计些什么。”荆歌看向她,手悄悄伸向背后,幻化出荼靡,划破指尖,将血涂在鞭尾。
“你的身体,看上去,比这个女人的身体好多了,不如送我好了……”说着子苓神色扭曲地笑起来,而后猛地朝着荆歌面门一甩袖,无数纸蝴蝶蜂拥而出。
荆歌一个飞身后退,飞速甩出一火符,瞬间让纸蝶化为飞灰。子苓闪身靠近,手持一匕首直刺向荆歌脖颈,却只见荆歌冲自己挑了下眉。
“你上勾了。”
子苓心下一寒,再想撤开已来不及,只见荆歌甩出荼靡,狠狠将她束缚在原地,涂了血的鞭身,一接触到子苓的身体,立刻灼伤了她。子苓发叫尖锐的嘶鸣。
“你竟然敢算计我!!!”
子苓双眸已然暴露出魔灵特有的血红。其身下不知何时绘制好的阵法散发着来自幽冥的微光。
此时,被子苓纸人傀儡引开的苏木等人尽数出现,各自守在阵法四周,催发了阵法转动。
“五行之克,土水相绝,水火相灭,金水相伐,临此之绝,鬼妖见者,魂散魄溃,魔邪闻者,秽污尽摧。敢有犯者,永沉幽穴,急急如律令。”
只见荆歌双手结印,凌空现符,忘川中猛地卷起一股戾水直扑子苓,在接触的一瞬间,子苓身上忽地燃起了一团幽火,将凛冽的戾水尽数蒸腾成了一摊水汽。一个漆黑的透影从子苓身体中尖叫着窜了出去,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成了!”炎潆松下一口气。
阵法渐渐散为流沙,卷着水汽复流入了忘川之中,没了一点痕迹。荆歌抬手,收回了荼靡,只见子苓仍跪坐在原地,肉身渐渐消弥,从她身上褪了下去,徒留萤白的魂魄抬起了头,深深地望进荆歌的眼眸。
“珂鸣大人……”
子苓嗫嚅着,说罢,便晕厥了过去,她的魂魄渐渐缩小,最终凝成一个小兽模样,落入荆歌怀里。
忘川另一畔,一个模糊的身影拖着身上的枷锁轻轻为逃脱过来的魔灵烙上了一个印记,而后将她推去了九重天的离阵之中,便散了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