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米]吹梦到西洲》柒遥

4、第四章

　　第四章

　　“阿尔？”
　　美国人从地上捡起掉到地上的一摞厚厚的纸，然后抬头对上了那双祖母绿的眸子：“亚蒂！”
　　亚瑟注意到他喊的是昵称，心跳突然开始悄悄加速。
　　“阿尔，你的文章写完了？”
　　按耐住有些幼稚的怦然心动，亚瑟轻描淡写地说。
　　美国人笑着点点头：“接下来，只要找到一家可以帮我出书的出版社，就完成了！哦对了，我还要顺路去买份报纸。先走了！”
　　一阵风似的，美国人冲过街角消失了。
　　亚瑟愣了几秒，看着那美国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就笑出来了。
　　“笨蛋......”

　　弗朗西斯仍然没有回来。亚瑟就把自己当成了店老板——反正店也是他出钱建的——占据了吧台里面那张宽桌子，在乱七八糟的纸张中开始研究利润走势。
　　和折线图干瞪眼五分钟后，亚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遂把那堆纸塞回背包，跑到门口一边喝茶一边等阿尔弗雷德回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别胜新婚”，亚瑟不得不感叹东方俗语的伟大：寥寥几个字，就能把自己的心情诠释的清清楚楚。
　　然而“重逢”之后的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阿尔弗雷德联系的那几家出版社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全部都没有给他好脸色，以相似的理由驳回了美国人出版的请求。换句话说，阿尔弗雷德的小说被拒了。
　　于是好胜心极强的美国人花了两天两夜把小说修了一遍。
　　最后的成稿刚刚完成，就被亚瑟一把抢过来拜读。
　　故事的背景是1812战争，主角是美加英法四国的普通士兵，主要内容是在战争时期，四个在被烧毁的废弃军营意外相识的年轻人，在求生过程中逐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又不得不为了国家的利益分道扬镳。
　　故事并不复杂，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节。但里面的描写却极其吸引人，代入感极强，亚瑟觉得自己和小说里的那个英国人融为了一体，全程都体会到了他的喜怒哀乐。
　　“哦我的上帝——”亚瑟摘下眼镜，把稿子还给阿尔弗雷德，揉着太阳穴把自己和那个角色重新拆开，“这个真的是太绝了！阿尔，我帮你出版吧！”
　　“你还有出版社？”阿尔弗雷德随口问了一句，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刚刚买到的报纸。
　　“呃......算是合作关系吧。已经，我帮你出版只是单纯的因为你的小说写得好，绝对不是因为别的，你可不许瞎想。”
　　阿尔弗雷德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

　　很多企业都会和柯克兰银行有合作，比如这家私人出版社。亚瑟作为合作伙伴，很轻易地就说服老板，用最好的纸张印出了这本小说。
　　小说一开始卖的并不好，但在亚瑟利用其家族知名度打了波广告，立刻引发了多米诺骨牌般的结果——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购买小说，各大书店甚至一度卖到断货，每一个看过的人都对其赞不绝口，后来更是从书里诞生出了很多梗和话题。总而言之，这本小相当成功。
　　阿尔狠狠赚了一笔稿费。可能是为了报答亚瑟，当晚他很难得地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间“研究报纸”，而是托人预定了伦敦的一家高档酒馆，请亚瑟去吃晚餐。
　　.....然后见识到了那个英国人糟糕的酒品，和一个意料之内的“惊喜”。

　　“阿尔、阿尔弗......\"那银行家酒量奇差，脸红的厉害，歪歪斜斜地靠着墙站着，举着半瓶威士忌摇摇晃晃，然后身子一仰，一头栽进了身后的沙发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特别厉害的！我、我是个银行家....柯克兰银行你知道吧，那就是我们开的.....\"
　　嗯，之前有猜到。
　　阿尔弗雷德应了一声，用不容反抗夺走了威士忌酒瓶，随手一扔，又起身调了一杯蜂蜜水，递到亚瑟嘴边。
　　感谢威士忌，亚瑟终于把他的身份揭晓了。
　　敏感如阿尔弗雷德，他早就猜到亚瑟出身名门，只是处于两人悬殊的身份差异和各自心里的傲气，那英国人一直没有将这一身份告诉他。
　　这次掉马了正好。反正他阿尔弗雷德也不是两个月前的那个穷观光客了。
　　或许在这样继续下去，他们就可以处于平等地位了。
　　只是，如果他真的是开银行的话，将来可能会比较麻烦。

　　“阿尔......”
　　“嗯，我在。你先把蜂蜜水喝了，好好休息会。”
　　虽然那个英国佬平时傲气十足，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跪下喊他爸爸，喝醉酒之后反而时分温顺，像只粘人的小猫，蜷缩在沙发里乖巧地将那杯蜂蜜水一饮而尽。
　　“你、要不要再来、再来猜猜看，我为什么要帮你出版？”
　　“嗯？为什么呢？”阿尔弗雷德俯下身，擦掉英国人嘴角残存的一点蜂蜜，一边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
　　“因为，我喜欢你。笨蛋。”

　　酒馆的灯是柔和的淡金色，柔软的沙发上扔了几个酒红色的垫子，空气里是经久不散的酒精味，身后的驻唱歌手抱着一把旧吉他，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唱着一首古老的情歌。
　　某柯克兰姓的颜性恋是“如何营造暧昧的气氛”的专业学者，那些小手段仿佛刻在了他的DNA里——他表完白以后，还挣扎着爬起来，拽着阿尔弗雷德的衣领把他拉近自己，笔尖几乎碰到了美国人的脸颊。
　　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阿尔弗雷德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亚蒂.....”
　　酒杯互相碰撞，在啪嗒一声脆响中在地上碎裂开。情歌徒然转了个调，深情几乎要满溢出来，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个飞快，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耳边持续回响着。
　　然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像是全世界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个角落，也像是他们已经与世隔绝，天地之间再无旁人。
　　接着，在那一片震耳欲聋的寂静中，亚瑟将最后那点距离也化为乌有——他闭上眼睛，凑过去吻住了阿尔弗雷德。
　　亚瑟很懂什么叫“浪漫”。他并不急着蛮横地夺走阿尔弗雷德的呼吸，只是将唇轻轻地覆了上去，虽然没有激情四射的热吻，但心里的深情，却已经在唇齿相接中暴露的坦坦荡荡。

　　英国人撩完就跑——给了阿尔弗雷德一个吻之后，身子一歪栽回沙发，哼唧了几声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暗自希望他睡一觉就能失忆，然后把他横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扔到床上，然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和亚瑟相反，他在谈恋爱方面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白痴。
　　更何况......他连爱情都没有体验过。
　　虽然爱情小说他也写过不少，但当这些事情真的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他就像是个懵懂无知的中学生，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死英国佬，你他妈的！那可是老子的初吻啊！”
　　阿尔弗雷德重重地踢了一下桌子，在心里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