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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醉了 ...

  •   清风明月,这匾的由来要追溯到陈羽还在天都练兵的时候。

      “砰!”又一扇门壮烈牺牲,陈羽吊儿郎当地进了书房。

      “李愿,干嘛呢?”

      李愿笔下不停,无语道:“自然是办公。”

      陈羽厚着脸皮凑上去,看见李愿在用一个非常快又非常慢的速度写着一份文书的批复。

      “天辰都快活了一千年了,为什么还用篆书这种效率这么低下的字体?”诚然李愿写字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篆书天然的在行书甚至楷书面前都是渣渣。

      李愿连眼神都不想给陈羽,张口怼道:“因为先人没有驸马鬼神之智,能造出一套更快的字。”

      陈羽想了想,俯身问道:“那,你想学新字吗?”

      李愿终于肯回头看一眼了,可陈羽贴得太近,二人险些亲上。李愿惊得一退,哼道:“驸马终于不再隐瞒了?”

      “你想不想学嘛?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驸马愿意倾囊相授,本宫自然不可扫兴。”

      “嗯哼?”陈羽得逞一笑,“那,老规矩。”

      陈羽又近了一步,道:“请起来吧,我的殿下?”

      “登徒子。”李愿一哼,倒没了第一次的拘谨,大方起身坐到了陈羽身前,甚至还报复似的将身体的重量大半压到陈羽身上。

      “好吧,”陈羽拿出鹅毛笔,问道,“你想学哪种字体?”

      李愿双手轻轻放在书案边缘,帮陈羽按着宣纸,“有甚区别?”

      “没什么区别,看你的审美喜欢那种而已。”陈羽想了想,暂时放下鹅毛笔,拿起来毛笔写下几个字。

      陈羽用笔杆点着,一个一个讲解道:“都是“国”字,这是颜(颜真卿)体,方正大气,也最标准;这是柳(柳公权)体,骨感而不失肉,健朗硬气;这是褚(褚遂良)体,如弓如弦,线条优美、弹性十足;最后一种,瘦金体,我最喜欢的一种,也是我平常写东西用的,刀削斧凿笔画凌厉,撇捺如兰,典雅潇洒,写起来非常爽。”

      “所以你想学哪一种?”

      “本宫主要想认字。”这字只有陈羽会,就算她会写也只能写给陈羽,无甚用处。

      “好吧,浪费我感情。”陈羽耸了耸肩,又并排写了四个字。

      “你看喔,“陈羽”,“李愿”,看上去是不是特别般配?”陈羽笑得贼兮兮的。

      李愿没来由耳尖一热,哼道:“不敢苟同。”

      “喂!配合一下不行吗?再这样我生气了。”陈羽借着脾气,搂着李愿的腰狠狠一通摇。

      李愿无奈顺着陈羽的力气晃了晃,说道:“此四字本宫记下了,请驸马继续吧?”

      “哼!”陈羽把笔一撂,整个人塌在李愿身上,“我心情不好,不教了 。”

      这人怎地又闹脾气?李愿无奈,只得哄,“本宫方才眼拙,如今看来是般配的。”

      “哼,骗人。”

      “本宫肺腑之言。”

      “我不管,谁让你一开始不说?我就是生气了,不教了。”

      怎么这次的脾气还哄不好呢?李愿头疼得很。

      “既然驸马不想教授,那可否为本宫书写一副匾额?先前悬于书房的颇为老旧,本宫将其换下了。”李愿指了指头上的横梁。事已至此,能哄她写几个字是几个。

      “匾额?”陈羽眼睛提溜一转,笑道,“行啊!你帮我磨墨折纸。”

      于是陈羽看着李愿磨了一刻钟的墨,又折了一盏茶的纸,才慢悠悠地提着大狼毫准备书写。

      陈羽想都没带想的,挥毫直接写下“清风明月”四个瘦金大字,落了陈羽二小字,盖上一方小印。

      李愿通篇看下,字迹银钩铁画气势十足,只是她看不懂。“此字何意?”

      “清、风、明、月,以清风明月为伴,有悠闲之意。”说是这么说,可李愿总觉得陈羽笑得别有深意。

      “当真?”李愿又问一遍。

      陈羽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我骗你干嘛?我等着你闲下来陪我玩呢。”

      匾挂上有一段时间了,每次陈羽看着匾额都笑得意味深长,李愿问她又总是那套解释。李愿本都不打算深究了,可偏偏如今苏然来了,面对一个明显会那套字的人,李愿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可又有担心,万一其中就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陈羽写下就是为了向华夏传信,而她请苏然鉴别的阴差阳错之下,恰好就做了这推波助澜之人呢?

      可李愿思量再三,仍旧问出了口。

      开弓没有回头箭,李愿仔细观察着苏然的表情,问道:“苏先生觉得此匾如何?”

      “好字…”苏然眼神木讷了一会儿,回神答道。

      “此匾乃驸马所题,不过她不肯告诉本宫此匾何意。”

      苏然脱口答道:“清风明月,只与清风明月为伴,寓意不随便结交朋友,也可喻清闲无事。”

      与陈羽说的基本一样,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们隐瞒了什么…

      “别无它意?”李愿不死心,又问一遍。

      苏然眨了眨眼,“无。”

      如果陈羽在,当然一眼能看出来苏然在说谎。

      十五岁时,智商和颜值双逆天,还有一双绝无仅有的深蓝蓝眸的陈羽已经是华夏学界传奇一般的人物,迷倒万千少男少女。当然有人请她做访谈,其中一个问题是“你理想中的恋人是什么样的人”,陈羽回答“她一定是一个清风明月般的女孩子”。

      那天之后,无数少男鬼哭狼嚎,无数女孩的网名改成了清风明月,甚至“清风明月”的词义都因此做了扩展。

      因此,“清风明月”也成了她这纯种理科生少有的能脱口答义的成语。

      苏然又盯着匾额看了许久,她的偶像、举世瞩目的天才,心死自杀却阴差阳错穿越,反而在异世找到了心中所爱,还正好让同样离奇穿越的她碰上了,无比奇妙的的感觉在苏然心底蔓延。

      二人绝对隐瞒了什么,看着苏然的神情李愿得出结论,可她深究不了,只得换一个话题。

      “苏先生,本宫近日筋骨疲软,手上无力,可否劳烦苏先生为本宫誊写一篇文章?”

      “啊?”苏然一愣,忙道,“殿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不识字啊。”当初抢诗集能看得懂内容也得亏了她高中正好背过那几首诗,半猜半蒙加脑补能看出全篇,现在让她誊抄?开玩笑吧?

      李愿似乎早有预料,淡然道:“无妨,本宫口述,苏先生以您惯用字迹书写便好。”

      “惯用字迹?”苏然恍然大悟,哪里是什么筋骨疲软?李愿这是惦记上简体字了!

      看来陈羽是严防死守不打算让李愿知道了,那她肯定也不能坏事啊,怎么办呢…

      “实不相瞒……”苏然支支吾吾的,头脑暴风运转思考说辞,“殿下…我昨天…和陈羽打球时伤了手腕,握不了笔了。”

      李愿状似惊讶,转而关心道:“驸马忒不知轻重了些,本宫府中有医官,便请她为苏先生诊治一二吧?”

      “别别别,”苏然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来人。”晚了,李愿已经让小凌去请子离了。

      苏然登时脸色刷白,宫斗剧里那些装病被戳穿的,可是一个比一个惨啊!苏然甚至在考虑当场把自己摔残的可能性。

      “苏先生不必惊慌,”李愿又温和一笑,“本宫与驸马好歹是名义上的夫妻,苏先生既是驸马的友人,本宫自当以礼相待。”

      名义上…苏然暗暗为陈羽捏一把汗,追妻之路果然是道阻且长,不知道陈天才能不能征服这支带刺的玫瑰呢?

      见苏然不答,李愿又说道:“其实苏先生不必如此提防本宫,本宫知晓苏先生与驸马同为华夏人士,许是机缘巧合,才到的鄙国。”

      “嗯…”多说多错,苏然不敢出声。

      “苏先生放心,本宫无心深究。天辰千年来力崇任人以贤,既是贤才,无论其源生何处,只要为天辰效忠,天辰定然厚遇之,驸马如是,苏先生亦如是。”

      “可…陈羽…是…”可陈羽她是魂穿啊!还穿了个逆天好本,我什么都没有啊!面对李愿这赤'裸'裸的挖墙脚行为,苏然明显不知所措。

      李愿轻笑一声,道:“巾帼何须让须眉?驸马不正是最好的佐证么?”

      李愿竟然知道陈羽是女扮男装?苏然又吓了一跳,昨天她唱《女驸马》被陈羽打断,她以为是陈羽怕暴露,结果是早就爆了?陈羽魂穿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世家公子,这不应该是捂一辈子的秘密吗?怎么这么快就掉马了?这不是相当于白白送对方一着杀棋?陈羽爱李愿到了这个地步?为了让她放心,直接送上最大的把柄?

      李愿又追问:“苏先生意下如何?”

      “咳嗯…”苏然眼神躲躲闪闪,根本不敢去看李愿,“承蒙殿下抬举,在下一心向学,无心政坛。”

      “朝中亦有钻研学问之官职,薪奉颇高。”

      “在下才疏学浅,恐怕达不到要求,且…在下不识字…”

      “苏先生才高八斗,想来学得甚快,苏先生若是不弃,本宫可托大传授。”

      “别别别…我…我…”还能有什么借口?直接说我要跟着爸爸我不想跟你干?会被当场打死吧?那还有什么借口?无亲无故家都没得回,《陈情表》会背都没用啊!自己生病?人家是公主,握着全天下最高端的医疗条件,生病了还不找她?脑子瓦特?

      还有什么借口啊?!苏然额头冷汗直冒,天知道她昨天怎么会觉得这个公主温柔?温柔个鬼嘞!步步紧逼让她几乎无话可说!

      “砰!”就在苏然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响,门被狠狠踹开,苏然吓得险些从椅子上跌落。

      “李愿!”竟然是一身朝服的陈羽。

      李愿眉头一皱,“驸马此时不该在上朝么?”

      “我想你了提前回来看你不行吗?”陈羽冲苏然一挑眉。

      “亲爸爸啊…”苏然感激涕零,要不是李愿在场她就扑上去抱大腿了。

      李愿脸色愈发难看,“本宫与苏先生议事,你贸然闯入是否不妥?”

      “是不妥,”陈羽思索一会儿,对苏然道,“那你先回去吧,把门带上。”

      “好嘞!”然后,李愿眼睁睁看着苏然一溜烟跑了,比兔子还快。

      “本宫尚有公务,驸马上朝辛苦,回去歇着吧。”李愿彻底放下脸,一甩袖子,起身便要向书案走去。

      “别走嘛,”陈羽抓住李愿,“我来找你聊聊天都不行啊?”

      李愿甩袖挣开陈羽的手,“不行。”

      “那你刚才有空和苏然聊天,她一走你就不理我,你该不会看上她了…”

      “放肆!”李愿眼里除了怒还是怒,狠狠瞪着陈羽,“胡言乱语,出去!”

      “好嘛好嘛,我不说了,你陪我聊聊天嘛…”陈羽在李愿身边坐下。

      “你想聊什么?”

      “苏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后别找她了,她胆子小,来你这一趟吓够呛。”

      “哦?”李愿横眼一睨,“驸马似乎十分在意她的感受。”

      “你要是喜欢什么技术我可以给你啊,缠着她没什么意思,我的专业水平全方位碾压她的。”陈羽望着李愿的眼睛,十分真诚。

      “本宫非得留下她呢?”

      陈羽翻了翻眼,说道:“留下就留下呗,你还费劲多养一个人。她不会权谋,她的知识在这里不实用,即使是北境,起码也要再发展个十几年才能匹配,天辰就更不用说了。你留下她最多给你唱唱戏什么的,唱的还没有花楼里的小娘子们好听。要技术你还不如留下我呢。”

      李愿盯着陈羽看了一会儿,终是妥协,“往后本宫不再找她,驸马回去吧。”总归她们串好了供不让她探听到有用的东西,浪费时间不值当。

      “别老是赶我走嘛,我们可以聊聊日常琐事啊什么的,你工作累了也可以调剂一下。”

      “多谢驸马好心,本宫用不着。”

      “李愿~~聊聊天嘛,说一说早饭呐,童年呐,什么都可以,你吐槽那些难缠的对手我也乐意听的。”

      “驸马若是想听说书,天桥瓦肆有的是人排队说与你听。”

      “别嘛~~李~愿~~~”陈羽又拉住李愿的袖子好一通摇。

      李愿收紧了袖子,再用力就要裂,陈羽不敢再动了。

      “大王青天白日的被人绑出去,可就不好看了。”李愿冷冷道。

      “好吧好吧,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忙什么,真等十三年看还有谁会要你…”陈羽嘟嘟囔囔地,松开袖子往小榻走去。

      “你做什么?!”

      “我不吵你了,就在边上看着你还不行吗?”陈羽委屈巴巴的,好似李愿再反对她就要哭了。

      李愿好生无奈,为什么陈羽这么大个人了如此爱粘着她?难道她真如破壳的小鸡崽一般,昏迷醒来第一个看见她,便赖上她了?

      “我在边上看着你都不行嘛?”陈羽似乎真的要哭了。

      “行吧…但你若是出声,休怪本宫扔你出去。”

      “好嘞!”陈羽兴高采烈地扑到软榻上去了。

      祭天将至,三方都不敢太过放肆触了天怒,所以近来事务也不甚多;年岁长了一些,她处理公务快了很多,鹅毛笔的书写极快,为了锻炼焕儿的能力,她又让人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文书送到东宫去了,几番加持下来,天只朦朦黑,李愿便完成了今日的公务。

      放下鹅毛笔,李愿撑起手伸了个懒腰,又突然反应过来陈羽还在,连忙收了手向软榻看去,却见陈羽脑袋耷拉在榻边,似乎睡着了。

      于是李愿又悄悄撑了撑有些酸麻的筋骨,起身走到陈羽身边。

      陈羽还真警惕,李愿近身不过三步,她便睁开了眼睛。

      “昂,”陈羽揉了揉眼睛,又状似无心地看了看外面,睡意朦胧道,“你今天这么快的吗?”

      “春寒未消,驸马若是困乏可回房休息,书房简陋,怕是会染风寒。”李愿又上下打量一番,陈羽还穿着厚重的朝服,应该不会太冷。

      “你关心我啊?”陈羽笑得有些憨,“关心我下次在这放床被子呗?”

      李愿一睨,“你还真打算在此常住么?”

      “也不是不行。”

      “本宫将去用膳,驸马请回吧。”

      “去我那吃呗?我请你吃烤肉。”

      “请?”李愿轻哼,“驸马哪项开销不是本宫的账房支出?”

      “哎呀,你这样计较就没意思了嘛,我都没给你算人工费呢,本天才烤的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

      “走嘛走嘛,你看你工作了一天,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陈羽起身推着李愿就要往外走。

      谁料李愿竟纹丝不动,“什么好吃的?”

      “先保密。”

      “你不说本宫便不去了。”

      “要有神秘感才有惊喜嘛,还有酒喔。哎呀,走嘛走嘛,别磨磨唧唧的了,你还在长身体,不能亏待了肚子的。”陈羽硬是把李愿拐到小院去了。

      小院

      “这便是你说的好吃的?”李愿站在一个石墩前,,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又矮又挫的石墩。一共三个石墩,中间一个掏了洞的圆桌,放着一团炭火。

      “晚上喝小酒吃烤肉,多有意境?”

      “本宫夜间不食油腻。”

      “我给你准备了菜,也很好吃的。”

      意思本宫吃着菜看你们吃肉?李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欲走。

      “别走嘛!”陈羽伸手拉住李愿,“怎么一言不合就走呢?在我这我还能亏待你吗?”

      李愿纠结许久,还是坐下了。头上吊了电灯,亮堂。

      陈羽坐在中间烤肉,离李愿近到“不小心”一歪身子都能蹭到,苏然就远一些了。不过,陈羽竟然先从手中一大把肉串中拿了一串递给苏然。苏然偷偷瞄了一眼李愿,面部表情略僵硬地咬了一口。

      “熟了没?”见苏然咽下,陈羽突然问道。

      “嗯?!”苏然猛一转头,“没熟你给我吃?!”

      “这不是问你吗?”

      苏然翻了个白眼,借着光看了看,道:“差点儿,七分熟。”

      “别这个表情,小日本生肉都能吃,这都七分熟了怕什么?”

      “那你怎么不给…”苏然接收到李愿看来的眼神,当即吓得一抖。

      “那不行,万一拉肚子怎么办。”陈羽说得理所当然,气定神闲地继续烤。

      妈的,苏然暗骂,以前得瞎成什么样,才能觉得陈羽人品好。

      过了一会,李愿打探的眼神越来越明目张胆,苏然有些遭不住,看了看陈羽,又不敢明说,只好拿起签子在火盆上敲着。一阵起始码之后,苏然敲了一串字符。

      ——爸爸。

      陈羽眼神一闪,借着抖辣粉也敲了敲。

      ——怎?

      ——你们俩二人世界,我…

      ——你在,李愿才呆得住。

      ——what?

      ——她会企图套你的话的。

      ——那我怎么办?!

      ——她能问到才怪。

      ——爸爸,我想跑…

      ——不行,我要和李愿二人世界。

      ——我不是人?!

      ——看头顶。

      苏然抬头,一颗明亮的电灯泡闪瞎她的眼。

      艹,我是泡儿!苏然憋得脸颊通红。

      李愿在一旁默默观察二人,分明她们只字未说,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们在聊天?

      “驸马,本宫饿了。”她们聊没聊天李愿是不知道了,可要是再不吃些东西,她的肚子就能和她聊天了。

      “好好好!来了!”陈羽撒上孜然,拿了一片生菜叶子卷了一大把肉,放到李愿碟子里。

      “驸马…”李愿脸色有些难看,“可否切小一些?如此…不雅…”

      “吃烧烤嘛,就是要大口的。”这样说着,陈羽还是帮李愿卷得更紧实了一些。

      李愿又隐晦地看了一眼苏然,苏然自觉地将脸埋到了碗里。

      李愿想了想,拿起咬了不大不小的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李愿将口中食物全部咽下,才道:“好吃。”

      “吃肉要配酒才有味道,喝一点呗?”陈羽笑得贼溜溜的,给李愿倒了一大杯酒。

      想灌醉她?李愿拿着酒杯想了想,还是放下,道:“本宫夜间不饮酒。”

      “信你个鬼,”陈羽眼睛一转,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神揶揄道,“李愿,你该不会是…怕我把你灌醉了吧?”

      李愿眼神一沉,这人现在装都不装了?说这话什么意思?激将法?

      “笑话,本宫何须惧你。”其实最好的回答应该说“是”,这样陈羽也拿她没办法,可是为什么她就要说这种明显非常容易被陈羽乘胜追击的话?

      果然,陈羽笑得更贼了,“那你喝啊,放心吧,这就是些果酒罢了,不会醉的。”陈羽说着又把酒杯塞到李愿手里。

      李愿仔细闻了闻,确实是果酒,还是非常淡的果酒。这样的酒但凡有点酒量的喝一缸都不见得醉,陈羽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陈羽又拿了一壶酒,说道:“你要是还怕呢,我可以和你一起喝,你闻闻,我的酒可比你那烈多了。”

      都不用凑近,陈羽那酒一倒出来,四周就弥漫着浓郁的酒味。是她自己造的那种高浓酒。

      李愿费解地看了陈羽一眼,想不通陈羽想干什么,难道她对自己的酒量这么有信心,觉得如此悬殊下还能灌醉她?

      “哎呦你就放心喝嘛,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还能下毒?你吃个烤肉你都觉得我要害你吗?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果酒还解腻呢,你不是怕油腻吗?”

      说到下毒,李愿看陈羽的眼神登时危险起来。

      “艹,我就不该多这句嘴。”陈羽郁闷死了,多这嘴干什么?万一李愿真的不吃了怎么办?!

      李愿的眼神更危险了。

      “干什么干什么?我有什么害你的动机吗?”李愿警惕的眼神看得陈羽很难受,非常难受。

      李愿一哼,“那可真不少。”

      “我还没担心你给我下毒呢,你可是不止一次说要杀了我。”

      “本宫可不屑用毒。”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

      “你不会吗?那数万字的食杀是谁写的?”

      “好了好了!吃饭讨论这个干什么?”陈羽哼了一声,把李愿碟子里的肉拿走吃了,又一把夺过李愿的酒杯一饮而尽。

      “满意了?”陈羽把酒杯一倒,又倒了一满杯。

      李愿十分嫌弃地看着那个杯子。

      陈羽哼哼唧唧道:“我再给你换一个你敢用吗?胆小鬼。”

      苏然突然觉得口中嚼的肉不像肉了。她第一次看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如此卑微,偏偏那个人是陈羽,那个狂傲得不可一世的天才。李愿或许觉得陈羽就该如此,可苏然见过陈羽的狂傲,她知道这个天才的本性,那个无比张扬、光芒万丈的天才。

      陈羽是一个不顺心敢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甩外国领导人巴掌的,是敢在学界大佬的学术会议上把对方怼得一无是处的,而如今面对李愿,她——

      没人注意到苏然,二人的交锋暂时偃旗息鼓,可莫名叫人觉得更加暗流涌动。

      或许是看陈羽一个人烤得辛苦,李愿随便在篮子里拿了一串羊肉串,刷上酱料在炭火边烤制,烤好之后又撒上了各种粉料。然后,李愿把那串挂满所有调料的肉串递给了陈羽。

      “谢谢。”陈羽淡定接过,咬了一大口又险些一口吐了。陈羽面目狰狞地咽下满嘴肉,又对壶喝了一大口酒,讪讪道:“你这技术不行啊,烤的什么玩意儿。”

      “你何时见过公主下厨。”李愿四下寻找着什么,陈羽递上一方丝帕,李愿微微一愣,点头致意。

      陈羽继续吃着手里的烤串,吃得很慢,“三殿下就会下厨,就是她心坏,分明味道不错的菜,非要放那么多麻辣。”

      李愿拿帕子擦手,淡淡道:“长安厨艺的确尚可。”

      “还尚可?”

      李愿一睨,“不然呢?”

      “说得你会似的,还吐槽她呢,”陈羽嘟嘟囔囔,又突然直起身子问道,“诶,你会不会做饭啊?”

      李愿看着陈羽,眨了眨眼,道:“不会,本宫不通厨艺。”

      “菜不会,点心总会了吧?”

      李愿一个白眼甩过去,鄙夷道:“驸马为何觉得点心比饭菜简单?”

      “你都知道点心更难,你还说不通厨艺。”

      “知道,不意味着会。”

      “对我来说知道就是会。”

      “那是你。”说不会都被这般纠缠,简直不敢想她若是说“会”,该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哼…”陈羽忿忿地啃着羊肉串,像在啃李愿的骨头。

      “驸马今日上朝,议了何事?”见陈羽吃得差不多,李愿又问道。

      “一群老头讨论明天的出行啊,程序啊,什么的。”陈羽横着签子把上面的酱料撸得一干二净。

      “见过楚王兄与韩王兄了?”陈羽嘴角都是粉渍,几乎是下意识地,李愿拿帕子抹去。

      陈羽一僵,直直坐着让李愿动作,“见过了,他们得冲我行礼,鼻子都气歪了。”

      李愿轻轻一哼,将帕子往陈羽怀里狠狠一推,“大王威武。”

      “不许叫我大王!”陈羽扯过帕子,悄悄塞进袖子里。

      李愿轻笑道:“驸马又何须如此急躁,须知这“大王”二字可难得,天辰几千年也没出几个大王。”

      “你不是说明王独一无二吗?”陈大宝宝乖乖坐好听故事。

      “没有大王,却还有二大王(德王)、三大王(贤王)与四大王(仁王)。当年七子夺嫡何等精彩,便是嫡出行四的先祖力压群雄,荣登大宝。”

      “还有呢?”陈羽想起什么似的,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皇室嫡脉人丁稀薄,多是独子,所以本宫才说“大王”罕有,天辰立国以来,也仅有七世、十六世、三十世,三十七世有过“大王”而已。”

      “你记得好清楚喔。”

      “自家族谱自然记得清楚。”

      陈羽似有预感,果然,下一秒李愿就问道:“陈家与天辰齐立,前朝尊祖门楣甚至还要高于太'祖,不知驸马可知晓陈家往事?”

      陈羽喝,“当然不知道了,我可没闲得去看家族史。”

      “亦不用上翻太久远,本宫只想知道,驸马可知上一代,陈家人丁几何?”

      陈羽再喝,“阿爹一个,其它的偏房现在已经没了,你知道的。”

      “可为何陈统领字忠云?”

      陈羽还喝,“我怎么知道?或许就是排到忠字,然后取了云呢?”

      “肆与云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忠云定然是臣字。”

      陈羽一直喝,“那就是他以前跟过一个名字带yun的人呗。”

      见陈羽喝个不停,李愿大概是觉得她再不喝显得太不道德了,便也轻呡了一口,“陈肆乃是陈家人,他的主君岂非也是陈家人?何人能够将禁卫军统领收做下属?”

      “也对…”可是陈肆分明叫她少主,她姓陈,一家子都姓陈,所以陈肆的boss大概率也姓陈,陈yun?陈家有过这个人吗?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提?看来这原主的身份还不简单,说不定都不是陈丘许柔的种。

      “我不知道陈家有一个叫陈yun的。”

      “驸马得空可问问二位国公。”

      “你查不到吗?”

      “本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暗网真的一点消息都找不到,看起来是被藏得非常严实的,说不定是父皇与陈家联手隐瞒的秘密,若是她贸然动了,说不定有灭顶之灾。

      “你拿我挡灾?”

      “驸马是陈家人,探听自家族谱有何不可?”

      “万一父皇也参与了怎么办?我可不是他的种,他杀我跟白捡的一样。”妈的,这句话一出来怎么觉得怪怪的。

      “难说。”李愿暗暗打量陈羽的脸,陈羽长大不少,和父皇越来越像。

      “你…什么意思嘛…”可千万别,要是她真的是狗皇帝的种怎么办?媳妇儿变成亲姐姐?!

      “啧,”李愿一睨,“你问是不问?”

      “问就问嘛,那么凶干什么?”陈羽委屈巴巴,“不过先说好了啊,他们不说就不是我的事了。”

      “那是自然。”

      “我都帮你了,你不得多喝点酒好好谢谢我?”陈羽伸出手去。

      还不死心?李愿轻哼一声,与陈羽轻碰一下,饮了一杯酒。总归这些酒醉不了她,便让这家伙尝尝计划落空的滋味。

      “这才对嘛,继续继续。”陈羽又给李愿满上。

      陈羽一直劝李愿喝酒,李愿当然回敬,就这样一人一杯地对喝,苏然只得默默烤肉刷低自己的存在感,刚才疑似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希望这两尊大神不要反应过来才好。

      二人还在喝着,李愿从始至终清醒异常,同时,她发现陈羽有些不对劲了。

      陈羽眼神开始迷离,脸颊也红得骇人。

      “嗯…李愿~~”陈羽摇摇晃晃的,三两步就缠到李愿身上去了。

      “驸马!你…”李愿惊慌失措地偷瞄苏然一眼,尴尬地拍了拍陈羽,“你放开本宫…”

      “不嘛…我头好晕…”陈羽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李愿身上乱蹭。苏然正要上前帮忙,低眼一瞧却看到陈羽无比清醒的眼神。

      懂了,苏然悄悄点了点头,暗暗比了个OK,眼神迷离着乱走几步到门边上,也“醉倒了”,不仅醉倒了,而且迷迷糊糊撞开了门,滚进去之后又把门撞关了。

      “李愿,李愿~~”陈羽的爪子不安分地乱抓。

      “你先放开本宫!”酒疯子!往后再不与她饮酒了!李愿气急败坏,又不敢下力气把陈羽甩开。

      “不要,我难受,就想抱你…”陈羽越缠越紧,整个人与贴得李愿严丝合缝的。

      “你且先放开,本宫让子离去熬醒酒汤。”陈羽抱得太紧了,她不发力根本拉不开。

      “不喝!”陈羽乍吼一声,又在李愿耳边小声咕哝,“醒酒汤好苦…不好喝……”

      “听话…”本宫不与醉鬼生气,本宫不与醉鬼生气…

      “哇啊啊啊~~不要嘛~~你不要走…”李愿一再让她松手,陈羽好像急了,情绪明显激动了许多。

      李愿只得哄:“你先放开本宫,本宫不走。”

      “不,你最爱骗我…”陈羽反而抱得更紧。

      “本宫不骗你。”

      “抱抱嘛~~我好困喔…我要跟你一起睡…”陈羽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勾人。

      “放开…”心底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想要妥协的声音,李愿吓了一跳。

      “我是我老婆,为什么不能嘛…”

      妥协烟消云散,李愿登时气急,“谁是你老婆?!你给本宫放开!”

      “你是我老婆,我就不放!”

      “放开!”

      “我不!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你喜不喜欢我?”

      这算什么问题?此情此景她能说不喜欢吗?说了不得被她缠死?

      “…不讨厌。”李愿拧了半天眉,憋出三字。

      “喜不喜欢嘛…喜欢也是不讨厌,不喜欢也是不讨厌…”陈羽小声嘟囔。

      这两字吩咐扎嘴,李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乖一些,莫要胡闹了。”李愿拍了拍陈羽的肩膀,别扭地哄着她。

      “我不嘛…”陈羽又软绵绵地往李愿怀里蹭了蹭,虚软地抱着她,“我好喜欢你的…我最喜欢你了…”

      “我到底喜不喜欢我…”

      “……换一个问题。”

      “嗯…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

      “不行。”

      “回答错误!”陈羽抱得更紧,几乎这个人挂在李愿身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嗯…我们可不可以一起睡?”

      “……你睡榻。”外间侍女守夜的小床。

      “我要跟你一起睡!睡一个枕头盖一床被子的那种!”

      “……再换一个问题。”

      “明天陪我玩…”

      “明日祭天大典。”

      “那就后天…”

      “后日你要之藩。”

      “我不管!你要陪我玩!”

      “你先放开…”

      “你答应了我就放开…”

      “本宫答应了,你放开。”

      “不信。”

      “………”想打死她。

      “如何你才信?”

      “签字画押。”

      “你也得放开本宫,本宫才能签字画押。”

      “你签了我再放。”

      “本宫也得拟合约…”签名盲签也就签了,合约总不能盲拟。

      “我写好了,在口袋里…”

      “………”怎么感觉被算计了…

      “这哪个口袋?”

      “左边…”

      李愿艰难地去捞,不止找到一张合约,还找到另一张盖着王令的纸。

      李愿想了想,将纸收入袖中。给她抱了这么久,本宫合该拿些报酬。

      “你快签…”

      李愿凌空签了目前为止人生中最丑的字。

      “签好了。”

      “嗯…”陈羽迷糊着醉眼看了,小心收到口袋里,然后,又缠上了李愿,“夫人抱抱~”

      “………………懆。”

      折腾半夜才把陈羽哄回房睡下,李愿回去沐浴。泡在池子里,李愿回忆着方才一顿鸿门宴,越想越觉得不对,最后突然灵光一闪,登时气得咬牙切齿。

      混蛋!色胚!装醉吃她便宜!李愿气得几乎一夜没睡。

      还想和她一起睡?门都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各位放几天假呀(吃西瓜)
    大学生活比我想象的忙,早八晚九的,最后,今天李愿的表现我表示强烈谴责,所以放一个小剧透报复她:
    小剧场:
    五年后。
    李愿悄悄走近陈羽的卧室,陈羽正躺在床上,睡得安详。李愿小心翼翼地褪去外衣,钻进被窝里。
    李愿与陈羽一枕躺着,后背很凉,被窝里没有一丝温度。
    “夫君,晚安。”
    天亮了,李愿起身出去,陈羽仍睡着。她身下的“床”是透明的,冒着白气,“房间”四周满是冰霜。陈羽睡得很安静,安静到胸口没有哪怕一丝的起伏。
    每个夜间李愿都来陪陈羽,和她睡一个枕头,盖一床被子。
    ,感谢在2021-09-21 12:55:13~2021-10-01 12:3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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