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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元宵灯会 ...

  •   时间来到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黄昏。

      “砰!”“李愿!”陈羽满面春风地踹门而入。

      李愿心如止水,抬眼问道:“做甚?此时驸马不该在军营吗?”

      “今天晚上放假,”陈羽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李愿跟前,“我听说今晚外面有灯会呢,我们一起去逛逛呗?”

      “不去。”李愿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

      陈羽撇嘴:“为什么?”

      李愿指着边上高高的一叠信件:“处理文书。”

      “这些什么时候都可以处理嘛,大过年的能有什么要紧事?你的对手们也要过年呐,去放松一会儿也无所谓的啦,”陈羽揪住李愿的袖子,“殿下~~陪我去逛逛嘛~~”

      李愿摁住小驸马的爪子:“不、去。”

      “我们就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了,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殿~~下~~,”陈羽反手拉着李愿的手又是好一通晃,“去嘛~~大不了回来我帮你处理这些东西嘛,我的脑子算东西可快了,殿~下~~”

      李愿艰难地抽出手,不耐烦道:“本宫说了不去了。”

      “哼,”陈羽一抱手,决定耍无赖,“你不去我就一直在这闹你,让你看不下去!”

      李愿抬眼一瞥,笑得危险:“驸马觉得,本宫会怕吗?”

      “昂~~~,”陈羽一瞥,顿时泄了气,又伸手拽住了李愿的袖子,“李~愿~~你就陪我去玩一趟嘛~~我保证这是唯一一次,真的,我发四。”陈羽掰出三根手指,竖起来。

      李愿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弯起了一些,“驸马想要本宫舍下公务陪你游玩,也该拿出些诚意才是。”

      陈羽只一愣便悟到了李愿的意思,嘴翘得老高,“你怎么还在打军营的主意啊…”

      “所以驸马如何抉择呢?”李愿略收了收手臂,似乎只要陈羽一拒绝,她便要拽回衣袖送客了。

      “现在不行…哎哎哎,”手上一滑,陈羽赶紧扑上前捞住袖子,“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出征的时候让你派一个人跟着我。最大的让步了啊,你别得寸进尺蛤。”

      “行,”李愿点头,“一个时辰。”

      陈羽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一个时辰”是什么意思,瞬间又炸毛了:“一个时辰能干什么?!你奸商啊?!”

      “就一个时辰,驸马若觉无趣,大可独自前往。本宫今夜不设门禁,让驸马玩得尽兴。”

      “行…”陈羽牙咬得咯咯响,“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我们走吧?”

      李愿慢悠悠道:“本宫要更衣。”

      “那你还不快去?!”陈羽终是没忍住,大吼道。

      “如今尚早,待日暮暗些再去。”话音未落,李愿竟又拿起了笔。

      “砰!”陈羽抬手猛地向书桌一砸,吼道:“李愿!你存心耍我呢?!真以为我没脾气吗?!”

      李愿并没有被吓到,看向陈羽淡淡道:“驸马,本宫这可是为你好,如今尚早,灯会未至鼎盛。”

      陈羽怒气稍缓,问:“那要等多久?”

      李愿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至少半个时辰。”

      “行,”陈羽坐下,“我就在这盯着你。”

      “驸马随意。”李愿便又看起了文书。

      两刻多钟后,李愿稍停笔,偏头看向陈羽。陈羽正曲着手臂趴在桌上,下巴抵在肘间,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嘟在臂上。像小熊,李愿暗道,尤其是那直勾勾望着滴漏的眼神。

      “咚。”又一滴水滴入小池,陈羽猛地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换衣服!”

      炸毛时就像狸奴了,李愿从善如流地起身,难得痛快顺了陈羽的意,起身去更衣。

      出门,长公主府离紫垣大街还是有些路程的,陈羽心心念念着奸商只给了她一个时辰,脚下步子几乎快得飞起,反观李愿,一袭白衣戴着面纱,走得比乌龟散步还慢。

      “哎呦李愿,你能不能走快点啊?你这是老太太吃饱了遛弯吗?!”陈羽返了回来,急得直跳脚。她都走出去二三十米了,回头发现李愿竟然还在慢悠悠都走,真恨不得直接扛起她往街上跑。这都能听见街上热闹的声音了,这长公主是没有娱乐细胞吗?都不会被吸引的?!

      李愿瞥着陈羽,欣赏够了她跳脚的样子,才慢悠悠道:“待到街上之后,再开始计时。另,出门在外,驸马不可直呼本宫姓名。”

      陈羽被前一句话安抚到了,缓了语气问道:“那叫你什么?”

      李愿又一瞥,轻笑道:“姐姐。”

      “我叫你姐姐?!”陈羽瞬间炸毛,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我比你大诶!”

      “那本宫回去?”说着长公主殿下眉毛一扬,抬腿便要回。

      “别!”陈羽一个虎扑抓住李愿的手臂。

      “嗯?”李愿眉毛一挑,尾音高扬。

      “姐…”陈羽一口小白牙险些碎了,“姐姐…”

      “诶,阿羽真乖。”狐狸精笑意盈盈地揉了揉大猫毛茸茸的脑袋。

      “阿羽?”陈羽强忍着不跳起来,“你…换一个称呼好不好?”

      李-狐狸精-愿:“羽儿和阿羽,选一个?”

      陈羽:我希望这是一个不选题。

      “还是阿羽吧,”陈羽认命了,抓起李愿的手腕快步向街上走去,“我都听你的了,你也听我的,走快点!”

      “诶,驸…阿羽!你慢些!”李愿猛地被陈羽一拉,险些摔倒。

      “我、不!”陈羽像个叛逆的臭弟弟,非但不慢,反而更快了,甚至偷偷运了轻功。

      为了不被拽倒李愿只能急步跟着,腰间的禁步毫无章法地乱响。

      紫垣大街

      街道两边挂着数不清的灯笼,街上纵横交错的牵线上也挂满了花灯。整条街亮如白昼,灯下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游人和大声叫卖的商贩。

      “姐姐,我要吃那个!”陈羽刚一停下,便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扛着草棒子的小贩。

      李愿方才停稳,抬眼望去,深喘一口气,勉强笑道:“自己买。”

      陈羽抱手一哼:“我都叫你姐姐了,当然是你买!”

      李愿:本宫给自己刨了个坑?

      陈羽见李愿黑着脸不说话就默认她同意了,当即招手唤来小贩。

      “小娘子?”李愿是被小贩唤回神的。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虽然懵,但是长公主殿下从来不失仪态,无缝衔接回礼,道:“有何贵干?”

      小贩伸出五根手指:“令弟包了小的的糖葫芦,一共五钱银子。”

      李愿顺着小贩的手看去,陈羽正扛着整个草棒子啃糖葫芦。

      李愿眼皮一跳,这傻不拉几的家伙是谁?本宫好像不认识她吧?

      李愿深呼吸,稍稍平复了心情,快步上前一把夺过草棒子塞回小贩手里,顺手抽出陈羽啃过的一支,递上一小串铜钱,歉道:“小哥见谅,舍弟幼时高烧烧坏了神志,以致有些痴傻,冒犯了。”

      “喂!你才脑子有病唔…”嘴被糖糊住了,小天才委屈。

      “小哥见谅。”李愿再一道礼,推着陈羽走了。

      “李愿!”陈羽劈手夺过糖葫芦,“你可以不给我买吃的,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陈羽一跺脚,生气了。

      “嗯?”李愿一瞪。

      “哼…”陈皮球被迫漏气,“姐姐,姐姐行了吧?”

      “嗯。”李愿满意地点头。

      “姐姐,我要吃那个!”陈羽又指向另一个摊贩。

      ……

      “还有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

      “我还要那个!”陈羽又是一指。

      李愿看着陈羽满怀的小吃,无奈道:“你吃得了那么多吗?”

      “我、不、管!你就得给我买!”眼瞧着陈羽又要撒泼。

      “喔喔——”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陈羽循声望去,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堆人,从人缝中隐约可见火光。

      “那里好像有好玩的,我们去看看!”说着陈羽一股脑把小吃塞到陆环怀里,拉着李愿往人群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陈羽拽着李愿硬生生挤到了前排,原来是杂耍的。

      为首的是一个江湖气息颇重的中年人,只见他拱手一圈,朗声道:“鄙人萧汉,江湖人称小神通。天南海北讨个生活,途径宝地喜逢盛事,父老乡亲们若是觉得在下手上活计过得去,便宽手给些受苦钱,在下在此先行谢过,谨祝诸位心想事成 、阖家安康!”说着萧汉手上一动,随着轨迹竟化出一条火龙,呼啸而过,转瞬即逝。

      “好!”众人鼓掌欢呼。

      接下来便是正式表演,基本上就是传统街头杂技的那些,吞剑喷火,油锅探物云云。

      “当真有人可以手入油锅而不伤吗?”李愿不禁疑惑,低声问道。

      “当然没有了,”陈羽也低声答,“当温度高于50°C时皮肤就会形成水泡,如果以60°C接触人体皮肤一分钟就会导致三度烧伤。而滚沸的油锅起码几百度了,入手几秒手就熟了。说不定连骨头的炸酥了,筷子随便一切能断成两节的那种,嘎嘣脆。”

      听不懂名词,不过李愿还是能听懂大意的,又问道:“那他入之无恙,为何?”

      陈羽不假思索道:“因为上面是油底下是醋啊,醋的沸点低,就算沸腾了也就是平时洗澡的温度。”

      李愿一挑眉:“所以他这是骗人了?”

      “也不算吧,”萧汉正在表演吞剑,一尺多长的剑就硬生生吞到了嘴里,看得陈羽直呲牙,“呐,这就是真功夫了。这要克服咽喉食道甚至是胃部对异物的排斥感,将剑吞到食道里去,一不小心就是食道破裂,会死的。”

      最后萧汉拿着铜盘向观众讨赏,陈羽放了一小锭银子。

      “走南闯北讨生活的,都不容易。”

      “看不出来,阿羽也是个心善的?”李愿揶揄道。

      陈羽眉飞色舞:“那是当然,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呵呵。”李愿翻了个白眼。

      “哼,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承认,我懂的。”

      “阿羽的脸皮愈发厚了。”

      “略,”陈羽做了个鬼脸,“脸皮厚也比不上姐姐你呀,起码蚊子不会躺在我的脸上哭得稀里哗啦,就因为叮不进你那厚脸皮!”

      “我看你是讨打!”李愿抬手便要向陈羽打去。

      “哎呦!姐姐饶命啊!我不敢啦!”陈羽灵活一闪,绕到李愿身后将她抱住。

      李愿一扭腰'肢:“放开!”

      “不,你要打我。”好不容易抱到了,陈羽才不放呢。

      “我不打你了,你放开!”

      “不嘛~~姐姐姐姐好姐姐~~让我抱抱嘛~~”陈羽甚至得寸进尺地蹭了蹭。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李愿气急,又掰不开陈羽的手。

      “你回去又不让我抱…”陈羽竟有些委屈。

      李愿正无奈,余光瞥见远处一个挂满灯笼的小摊,心下便有一计。

      “阿羽,”李愿耐着性子温声哄着,周围人的目光着实太过灼人了,“我们去猜灯谜可好?”

      陈羽闷哼一声:“不好…”没有什么比抱着心爱的人更好的了。

      李愿继续诱哄:“猜的最多的有奖励呢,一个极精美的花灯。”

      陈羽松开一些:“你想要吗?”

      “嗯。”

      “那好吧,”陈羽松开,“拿到了再抱。”说着快步向小摊走去。

      李愿松了口气,抬步跟上。

      灯会已至鼎盛,街上人潮涌动,李愿只慢了两步,待再找时,发现二人已被人群隔开许远。李愿避开人群走到小摊颇费了些力气,待她寻到陈羽时,她脚边已然堆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花灯了

      同时李愿也看到,老板的脸色难看的不行。

      “恭喜这位郎君又得一只花灯…”陈羽又答对了,老板僵着脸宣布,拿着长杖取下一只花灯,放到陈羽脚边。周围渐渐的已然围了不少人,欢呼声不绝于耳。

      陈羽又要去揭下一个谜面,老板终于是绷不住了,拿着个小盒上前拦住陈羽哀求道:“小郎君,您手下留情,小的这大年节出来讨生活不容易,这就当小的给您的福礼了,您行行好,给小的一家老小留条活路。”

      五十文钱猜灯谜,猜错即止。可这祖宗起码猜去了他二两银子的花灯!而且这祖宗像难不倒似的,已经是最难的一套谜面了,可他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再下去还了得?他还活不活了!

      陈羽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巧的花灯,做工还挺好。

      “行吧,这些我不要了,还给你。”说完陈羽抬脚就走。回头,眼里正好撞进一个美人。

      灯火阑珊,二人便这般相望。

      “咳嗯…”陈羽竟然先害羞了,扭捏着上前递上小盒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难得见到小皮球害羞,长公主殿下都按耐不住调'戏的心思了。

      “是,不过这不是花灯,它其实是一支钗。”李愿轻笑着点燃了小花灯,抬手将它插'在陈羽头上。

      小脑袋被灯火照亮,上面一根呆毛尤其明显。

      陈羽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呆萌。

      呆呆的小驸马,李愿一时也看得挪不开眼睛。

      小灯放的蜡烛有限,不久便熄了,陈羽余光一暗。

      “喂!”陈羽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拔'下小灯,气鼓鼓道,“你又耍我?!”

      “咳…”李愿有些心虚,随手一指,抬眼望去,望见一座桥,脱口道:“那边有投丸。”

      “你别想再骗我!”陈羽又要扑上去。

      李愿一躲:“投中了未来一年可有好气运呢。”

      “我不需要!”一扑空了,陈羽换了方向又要扑。

      “诶,”李愿伸手挡住陈羽,“你将要出征,还是需要的,听话。”

      “哼!就你事多!”陈羽手腕一翻,抓着李愿的手向桥上走去。

      所谓投丸,便是人站在桥上手执镀金铅丸,将其投向桥下行船船尾的一个小壶之中,投中者未来一年都会有好运。

      “阿羽可有信心?”桥下船头已然露出,待到船尾露出便可开始了。

      “不过是平抛和小船的运动叠加而已,只要算好高度、距离、壶口直径和小船速度就好了,难不倒我的。”陈羽抛了抛铅丸,补充道:“这铅丸密度大体积小,连空气阻力都可以忽略,so easy。”

      “拭目以待。”李愿也拿着一枚铅丸,轻笑。

      船尾露出,不少人直接趴着桥栏向下自由落体,十丸九空,“噗通”的入水声和他们失望的哀叹一时有些闹耳。

      “看好了!”陈羽瞄准了一抛,只见铅丸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离壶口越来越近。“咚!”铅丸砸在壶沿,船突然快了一瞬,铅丸滚出砸在船板上。

      “………”

      李愿看见陈羽的脸色很难看,长公主殿下推测小皮球现在肯定满脑子想着怎么拆了那条船。

      “你还笑!”萌虎回瞪,气呼呼。

      李愿笑得肆无忌惮:“阿羽火候欠佳喔。”

      “哼!我就不信你可以!”小船已经航出老远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掉头返回,投中的希望更加渺茫。

      “哦?那阿羽可要看好了喔。”李愿尾音一扬,面向水面状似信手一抛。

      “咚!”清脆的一声,铅丸正正落入壶中。

      长公主殿下看见小驸马的脸更黑了,肉眼可见的变黑。

      “我不服!”陈羽又拿了一枚铅丸,酝酿了好一会儿,抛,中了!

      陈羽抱着手得意洋洋,满身叫嚣着“看吧,我也可以。”

      李愿十分捧场地鼓掌:“阿羽厉害。”

      语毕,李愿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看月亮,道:“我看这时辰…”

      “呐,”陈羽眼睛一飘,赶紧拽过李愿的手将她往桥下带,“我知道出来这一、会儿你肯定饿了,那边有卖冰奶酥的,可好吃了,我请客呀!”

      “喂!”李愿如何不知这皮球耍流氓?可手腕都被抓着了,除了被拖走也别无他法了。

      “老板!两碗奶酥,多冰,重糖!”还未坐下陈羽便高呼着点单了。

      “好嘞,您稍等!”

      待二人对话结束,李愿方才坐稳,无奈道:“一个时辰早已到了。”

      陈羽嘿嘿笑着打哈:“你看看这里这么热闹呢,你舍得回去嘛?”

      李愿面无表情:“舍得。”

      陈羽眼神一嗔,道:“你这不是把天聊死了嘛,来都来了,陪我玩个够嘛。”

      “说好了…”李愿正要争辩,却被陈羽截了话头。

      “呐,你也知道我是个不要脸的无赖的,万一我今天没尽兴,出征的时候想起来了心情不好,”陈羽明目张胆地威胁,“我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喔。”

      陈羽眼睛一转,又贴心地给了个台阶让李愿顺坡下…狐狸:“你看,咱还是同一阵营的呢,到时候我不让你的人一起出征你又气血上头的,咱们两败俱伤不是让你那些个哥哥姐姐白白占便宜?”

      陈羽复又故作老成地语重心长道:“身为小太子阵营的头号核心人物,你要会权衡利弊,不能冲动啊。”

      李愿被陈羽的脸皮秀到了,无语道:“满嘴歪理。”

      陈羽继续输出:“地球是圆的嘛,歪一圈就正了。”

      “二位的奶酥好了,慢用——”老板端上了两碗奶酥,丝丝冒着凉气。

      所谓奶酥,便是用牛羊奶制成的半糊状食品,入口奶滑,香气十足,冰饮口感更加。

      “哎呀先不说了,尝尝,可好吃了。”陈羽将奶酥向李愿面前推了推。

      李愿指尖一碰便忍不住颦眉:“冬寒未消,且是夜间,怎可食用此等寒物?”

      陈羽已经吃了一大口了,给冰的係呼出气,磕绊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呼呼…”

      李愿脸色一僵,似乎有些紧张,而陈羽似乎真的给冰着了,面色狰狞得一时半会怕是说不出话。

      李愿悄悄咽了口口水。一会,陈羽似乎终于含暖了那口奶酥将它咽下去,喘了口气解释道:“我有寒毒都不怕,你个健健康康没毛病的,还不是生理期,怕什么?”

      李愿放松下来,拿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

      “嗯…”李愿似乎给刺激了一下,皱着眉咽下,“如此甜…”

      “啧,”陈羽抬眼一瞪,“你事儿咋讷么多呢?奶制品还有不甜的吗?”

      李愿一翻白眼:“我嫌它甜,与它是否以奶制成有关吗?”

      “呼,”陈羽已经吃完一碗了,呼出一口凉气,好没气地问,“所以你到底吃不吃?”

      李愿放下勺子正襟危坐;“不吃。”

      “惯的你,”陈羽倾身拿过李愿的碗,边吃边吐槽,“这鬼地方能找到一家卖冰饮的店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不知道这儿奶牛稀缺、牛奶贵得很。”

      几分钟后,陈羽把碗一撂,喊道:“老板,结账!”

      “好嘞!”老板躬身搓着手,“一共一百文,您是签账还是付现?”

      陈羽眼睛一转,道:“签账。”

      “我突然发现我亏了。”二人走在街上,陈羽给冰得脑仁疼,捂着脑袋缓解。

      李愿拽回思绪,问道:“亏哪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吃那一碗啊?你家家规那么严的,再甜你都得老实吃了。”

      李愿眼睛贼溜一转,笑道:“我好成人之美,阿羽不用客气。”

      陈羽白眼一翻:“臭不要脸。”

      李愿一瞥:“你付的钱,奶酥你都吃了,不是正好么?”

      “不啊,”脑袋暖回来了,陈羽双手背到身后,得意道,“我签的你名字。”

      李愿:“………”在线卖驸马,一文钱一斤,嫌贵可以砍价,有买的吗?

      李愿不想与她打嘴仗了,边走边思考着方才文书的内容,陈羽不时拿着什么东西在她眼前晃,她也只是简单地回应。

      “喂———”陈羽小白手在李愿眼前晃悠,“你别走神好不好?认真一点呐。”

      李愿白她一眼:“本宫很认真。”

      陈羽回敬了一个更大的白眼:“自称都忘记换了,还好意思说认真?”

      陈羽戳了戳李愿的肩膀:“你个奸商,体验效果不好我可是要退货的哈,到时候别怪我无情喏。”

      李愿压抑着打人的冲动,无语道:“到底谁是奸商?”

      “你…”“小娘子有礼。”

      陈羽正要怼,却被另一个声音断了后话。

      二人转身看去,她们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米黄圆领袍、头戴简冠的男子。

      “小娘子有礼,”见二人转身,男子又见礼道,“鄙人姓毕名简,字鲁拙,见小娘子面善,不知能否有幸,请小娘子移步茶楼小叙一番?”说着竟要伸手。

      “贱婢?”陈羽一嗔,抬脚将毕简踹开,轻蔑道,“你娘怀你的时候挺随意啊,但凡她找个人待的地方生你,也不至于让你长成这驴样。”

      毕简脸色一沉,“小娘子,令弟幼时遭横祸否?何以头脑不清?”要不是他看这小娘子实在诱人,起了玩心,他早让众小厮出来了。

      “老子小时候遭没遭横祸不知道,不过嘛,”陈羽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木棍,“你的横祸今天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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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你'妈'的你脑子才有毛病!你全家脑子都有毛病!你全家但凡有一个正常的也不至于给你取个贱婢!”

      “还令弟!弟你妈!你'他'妈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姐弟的?!她是老子媳妇儿!懂不?!正儿八经的媳妇儿!”

      本来人群已经消散不少了,陈羽这一闹腾,周围又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其间不乏认出三人的纨绔,皆是暗暗捏了把汗,思量着吊唁时送什么礼。

      “阿羽,”李愿看了看周围聚拢的人群,伸手抓住陈羽的手腕,劝道,“气大伤身,算了。”

      陈羽气势降下,委屈道:“我想打死他。”

      李愿厌恶地一扫,毕简已经只进气不出气了。

      “走吧,”李愿抬脚在毕简胸口踢了一下,“已经差不多了。”

      “好像还有气呢…”陈羽被推走时还意犹未尽,转头看着浑身抽搐的毕简。

      李愿抽走陈羽手里的木棍扔开:“元宵佳节,手上不要沾血。放心,暗卫不会让他们活的。”那“贱婢”方才言行妥妥的大不敬,追究起来起码诛三族。如今打死他一个,便宜他全家。

      “好吧,”陈羽喘了口气,抬头看月亮,“听说子时有烟火,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地方等吧?”

      李愿面露纠结,陈羽又道:“反正都出来了,你现在回去也看不了什么东西的。”

      “行吧。”权衡再三,李愿终是点头。

      陈羽眼睛一转,笑道:“站得高,看得远,我带你飞呀。”话音未落便搂住李愿的腰,飞身上了房顶,又疾行几步,落在一处高楼。

      “驸马!”李愿似乎惊得不轻,不知是被陈羽的无礼吓着,还是畏高。

      “放心啦,有我在,不怕。”陈羽还抱着李愿呢,长公主的腰软软的,超级舒服。

      李愿掰着陈羽的手:“本宫不怕,你放开本宫!”高处无人,李愿便恢复了称呼。

      “好好好,我放开你,”陈羽小心地松手,有些紧张,“你别乱动喔,万一掉下去我捞不起来的。”

      李愿气急,不知在气什么:“那你还敢带本宫上来?!”

      “上面风景好嘛…”陈羽又委屈了,嘟着嘴,双手背到后面乱抓。

      “砰砰砰——”身后炸响,陈羽转身望去,满眼火树银花。

      “你看你看!”陈羽激动地抓起李愿的手,“是不是很好看?我们去找个地方坐着。”

      陈羽拉着李愿坐到屋脊上,遥望远处的烟火。

      人间巧艺夺天工,鍊药燃灯清昼同。柳絮飞残铺地白,桃花落尽满阶红。

      纷纷灿烂如星陨,喧豗似火攻。后夜再翻花上锦,不愁零乱向东风。(《赠放烟火者》元·赵孟頫)

      “谁再敢说古人傻,我一定揍死他。”陈羽看着漫天烟火,赞不绝口。

      余光跳跃,陈羽转头,她突然发现了比烟火更美好的。

      李愿竟然放下了仪态,双手撑在两侧,昂首望着远处的烟火。陈羽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怅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归不是在想我。陈羽眼神一黯,她和李愿的关系就像这烟花,美好得非常短暂。

      李愿的手就在眼前呢,能不能…牵一下?陈羽悄悄探出手,就要碰到了,就差一寸,李愿却又收回了手,正襟危坐。

      真的好短啊,就犹豫了一下,就没了。陈羽看着自己的爪子,暗暗痛恨它动作慢。

      “砰———”一个巨大的烟花炸响,照亮了半个天都,也照亮了李愿。

      短暂就短暂吧,挺好看的。陈羽耸耸肩,继续看着心上人。

      “你在看什么?”李愿转头,发现方才赞叹不已的人并没有在看烟火。

      李愿的眼里映了烟火,映了月华繁星。

      陈羽痴痴盯着:“看星辰大海。”

      鬼使神差地,李愿伸手捂住陈羽的眼:“看偏了。”

      “没有,”陈羽握住李愿的手,将它移开,轻笑道,“我在看我的征途。”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分明辉映着相同的东西,两双眼睛却偏要对望。

      最后一组烟花炸响,天空恢复沉寂,喧闹的人群闹腾着散去。

      仅靠繁灯,身在高处便照不分明了,陈羽却不舍得拽回视线。

      李愿回过神,撇开视线站起身。“咳…驸马,该回了。”

      “喔…”陈羽有些不舍,也站起来。

      “那个,我带你下去。”上次把李愿吓到了,这次陈羽乖乖的先报备。

      “嗯。”李愿偏开头,不太敢直视陈羽的眼神。

      得了许可,陈羽如上来时一样,带着李愿飞下房顶。

      二人走在街上,四周寂静得可怕。

      “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对劲?”陈羽四下望着,警惕道。

      “即将宵禁,百姓都回了吧。”这么说着,李愿的语气却听不出放松。

      “可能吧…”

      “你还是不是人?!这可是爹娘的棺材本!”耳边传来争执,二人抬眼望去,是一男一女正在她们五步远的巷口拖拽着,女子倒在地上,哭喊着拖住男子的衣摆,男子则一脸凶煞。

      “放屁!”男子猛力一踹,将女子踹出许远,“每次都说棺材本,他们几个身子?要买那么多棺材?!”

      “你站住!”女子扑上前抓住男子,“你不许去了…”

      “放开!别挡着老子翻本!”男子再一踹,急步走了,独留女子倒地哭泣,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街上。

      “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啊。”陈羽挠头感叹。

      “是啊,”李愿难得附和,冷声道,“当个杀手,都要临场演戏了!”李愿话音未落四周便响起刀兵相碰声,那“痛哭”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飞到了二人身前。

      “识破了又如何?!尔等今日必命丧于此!”伴随这浑厚男音的是从四面八方射出的冷箭,每一箭都直指二人命门!

      暗卫现身挡下大半,却仍旧漏了一支,向二人飞去,且不说二人身前还有一柄咄咄逼人的尖刀!

      “小心!”陈羽瞳孔放大,扑向李愿将她护住,还未倒地便觉后背一疼。

      陈羽护着李愿完美躲过了箭'矢,自己却不得不挨上一刀。

      “我'操…”陈羽咬着牙凌空翻身,充当了李愿的肉'垫,不想又压到了伤口。

      且说那刺客一击不成便要再次出手,却被赶到的亲卫挡住,三招内便被诛杀。

      “主君!”十三则径直飞向陈羽,单膝跪在陈羽身侧,“主君您怎么样了?”

      “她…”陈羽此时已然忍着痛翻身将李愿护在身下,见亲卫赶到,再强撑不住,昏了过去。

      身上一沉,李愿这才回过神,借着灯光看清陈羽紫得发黑的嘴唇。

      “刀上有毒!”李愿惊呼,搂着陈羽的腰将她翻身,好让她呼吸顺畅,“来人!”

      陈羽面色青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子离十三忙得满头大汗,房内尽是进出递送的丫鬟。

      李愿从未如此心乱过,她看穿了刺杀,料想过此次没那么轻松,却没想到陈羽回舍身护她。被陈羽抱住时她脑子是空的,陈羽倒地再翻身护住她时脑袋也是空的,直到陈羽昏死过去,她才堪堪回神。她想不通为什么当时那样的生死攸关,她的大脑却像卡住了一样,什么都思考不了。

      “殿下。”不知过了多久,子离拭去满头豆大的汗珠,走到李愿身边。

      李愿回神,语气还带着茫然:“如何?”

      “匕'首有毒,此毒及其诡异,臣解不开,只能以针将毒暂时封闭,如若没有解药…”

      “殿下,卫国公来了。”小凌进来通报。

      许柔就跟在小凌身后,小凌通报一半她便走入室内,一个眼神都不给李愿,径直走向床边将一个小瓶子递给十三:“解药,冲温水。”

      刺杀刚结束,大内,宁寿宫。

      “啪!”皮肉碰撞的清脆声。

      “蠢货!”平日仪态端庄的德妃早气得六神无主、面如金纸,眼见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毫无悔意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抬脚将他踹翻。

      “本宫上辈子造了什么通天大孽,这辈子生出你这么个比猪还蠢千百倍的儿子?!”德妃火气愈盛,抬脚还要踹。

      李灿捂着脸滚地躲开,不满道:“儿臣除去心腹大患,何错之有?!”

      “母妃息怒…”李思上前欲拦住德妃。

      “让开!”德妃横手一扫,几乎颅内生烟,抄起茶盏向李灿砸去,“你还敢躲?!翻了天了?!”

      李灿硬气地抗下滚烫的茶盏,却还是忿忿:“请母妃明示,否则儿臣不服!”

      “明示?!行!本宫告诉你!你可知陈羽是谁?!卫国公许柔的心头肉,镇国公陈丘的嫡长子!陈家千年单传的命根子!背后站着五十万陈家军的陈家少主!你敢动他?!谁给你的胆子和陈家做对?!谁?!真以为有几个人支持你,你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吗?!对上陈家你屁都不是!元宵灯会、大庭广众!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刺杀陈羽?!今天陈羽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明天我们全部都要给他陪葬!”

      “母妃未免太过高看陈家了,”李灿挣扎着爬起,“儿臣也没觉得他们有多厉害,不过是仗着父皇恩宠!而且儿臣早将痕迹扫去,撤回的暗卫也已安置妥当,谅她…”

      “啪!”更重的一巴掌,直接将李灿掀翻在地。

      “愚不可及!”德妃吼得声音沙哑,“说句大逆不道的,哪怕你哪天想不开去逼宫!都别对陈家动心思!你玩不起!”

      “现在,”德妃捂着胸口,李思赶忙上前扶住,德妃颤抖着双手拿出一个瓷瓶扔到李灿身上,“现在立刻把解药送到长公主府,明天你们姐弟亲自登门探望,不然明天乱葬岗起码多出来三座新坟!”

      “砰!”一声巨响,殿门轰然倒下,稀碎的木块径直飞到三人跟前。

      “不劳烦楚王殿下跑一趟了,”平静却中气十足的女声,“本将在此。”梳着简单的女子发髻却身着藏青麒麟圆领袍,不是卫国公还能是何人?

      “大胆!”李灿不知何时又爬了起来,“尔身为外臣竟…”

      珵,寒光一闪,李灿颈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分明是软剑却似有万钧重,直压得李灿站立不稳,不得不单膝跪倒。

      “嗯?”许柔横眼一睨,手腕又压了几分。

      冷,这是李灿此时唯一的感受,浑身上下都冷,被许柔那一瞪更是如坠冰窟。

      战场上用人'血洗出的肃'杀之气,岂是酒色亏空的娇贵皇子可以承受的?

      “卫国公息怒,误会,都是误会,”德妃赔笑道,“听闻长公子不幸染疾,恰好本宫宫中有药可解百毒、医百病。本宫正要遣犬子送到府上,不料国公这便来了。”说着德妃亲自俯身捡起瓷瓶,双手捧至许柔跟前,补充道:“温水冲服,药效最佳。”

      “多谢。”许柔多说一字也无,引剑挑起瓷瓶,飞身离去。

      “母妃…”李灿显然未从惊吓中缓过神。

      “滚!”德妃几乎将嗓子吼破。

      李灿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逃了。

      “母妃息怒…”李思仍旧掺着德妃,将她扶至圈椅上坐下。

      “母妃,”李思奉上一盏茶,“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嗯…”德妃慢慢喝着水,胸口起伏仍旧剧烈。

      “母妃,”一刻钟后,见德妃气息稍稳,李思试探问道,“儿臣也想知道,为何您如此…畏惧陈家?”

      女儿远比儿子省心,德妃语气便也缓和:“你只记得,无论以后与李愿如何针锋相对,陈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碰,尤其是陈羽,管他如何跳脱、与你们为难,都万万不可对他下手;即便日后灿儿得权,对陈家也只能敬之高堂,休要起劳什子秋后算账之心。”

      “儿臣谨记,”李思一福身,口中却仍旧追问,“可是为何?陈家当真恐怖如斯吗?”

      德妃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比你想象的恐怖百倍不止。”德妃言尽于此,挥手让李思退了。

      殿内空无一人,德妃望着房梁,忆起那个寒得彻骨的春日。

      那是近十六年前,陈羽未出生,李愿不过几个月大。彼时李洪方才登基没几年,外有恒国虎视眈眈,内有诸王叛乱图谋不轨。

      幸有一天纵将才拨乱反正,解了内忧外患之局,却不想他居功自傲早有反心,被李洪发现,凯旋还朝时当殿斩杀,五马分尸。

      当时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妃子,有皇后坐镇中宫,她们这些妃子能做的,只不过是想方设法多在陛下面前露露脸。

      她是第三日去的御书房,本想着送一盏参茶,却见到的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本该身陷囹圄的人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御书房,竟拿着剑,将方才收复无上权柄的天下至尊砍翻在地。她站在御书房的侧门,甚至能看见陛下手臂上近一尺长的伤口血流如注。

      “你亲口下令五马分尸,然后,你现在跟我说,晚了一天?”陈丘双眼猩红,嗓子沙哑,宛如地狱爬上的厉'鬼。

      “造化弄人…”李洪声音同样沙哑,“孤昨日才能进隐宫…昨日才知道…”

      “放屁的造化弄人!”陈丘一脚将李洪踢出三丈远,飞身追上劈剑而下,“本将要你偿命!”

      她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记得她是怎么逃回的宁寿宫,她只知道那天之后,本该千刀万剐的人一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的一朝重臣,本该就此没落的家族反而愈加昌盛,连天家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她还知道,原先再怎么偏爱皇后,一个月也会到各宫走一趟的陛下整整在中宫立政殿待了半年,未有踏入偏宫半步;她还知道那半年,立政殿跌打损伤的太监宫女尤其多,却从未见他们哪里行动不便。

      险些杀了天子,却要天子以权势安抚,亲自为其严封消息的家族,德妃已经想象不出陈家的恐怖了。或许陈家就是一座冰山,寻常人只看见了它露出水面的一角,德妃无意间窥见了它水下的部分,德妃知晓它大,却不知它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

      大清早,百姓们发现城门口不知何时高高挂着四五具尸体,每一具都软棉得像棉花,但凡有些常识的,都知道他们生前经历了什么。

      宫门方才启开,便有线人通报了城门口的一幕。

      “听见了?”德妃按着太阳穴,似在忍耐着什么。

      “不可能…”李灿一脸震惊,随后便是恐惧。

      “不可能,”德妃笑着重复一遍,抬手拿起杯盏砸去,“你是瞎还是傻?!不可能?!你一双眼睛是泥丸捏的吗?!不会看吗?!”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母妃,儿臣还不想死…”李灿爬到德妃膝下,从昨晚到今早,他完全相信许柔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不管事后许柔会不会被父皇怪罪,他丢的可是命啊!

      “和你姐姐一起去长公主府赔罪!你能不能活过今天,全看陈羽会不会放过你!”

      “卫国公安好?”许柔信步迈入,德妃起身相迎。

      到底是亲生的孩子,德妃想着能捞一把是一把,万一捞着了呢?便以叙旧为名将许柔请来了。

      许柔淡淡一瞥:“娘娘若是一夜不眠,可能安好?”

      待二人坐下,许柔的脸色仍旧冷如寒冰。

      德妃只能硬着头皮陪笑道:“小儿无知,万望国公高抬贵手,放灿儿一条生路。”

      话挑到这个份上,许柔也懒得装了,直接了当道:“昨夜的刺客,”许柔一顿,瞥向面如土色的德妃,“可没想着留羽儿一条生路。”

      许柔至今后怕着,但凡晚一点,但凡陈羽有一点点损伤,血洗了这座宫殿也不能平息她们的怒火。

      “国公…”

      许柔不想与她再说了,抬手打断道:“你该庆幸陛下就这么两个有点用的庶子。”

      许柔起身,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

      德妃惊得一退,那竟是一柄沾着鲜血的匕'首!

      “人在城北,解药在南郊。”话音落时,殿内哪还有许柔身影?

      德妃花了三息领会。

      “来人!”响彻宫殿。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人声鼎沸的元宵灯会,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一同走在街上,少年满脸欢喜地玩闹着,女孩看上去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身后,一身形淡得有些透明的宫装女子跟了她们一路,眼中隐隐泛着泪光,看向那个活泼的少年,满眼怀念。
    她很想悄悄告诉那个女孩:不要分心,好好陪她玩。
    我码字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本书可以有一个副名,叫《全员姐控》(狗头)
    :感谢在2021-06-29 22:50:00~2021-07-07 12:4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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