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瘾》元殇

4、喝药？！

　　怼人小小地胜利了一把的小天才此刻有些飘，没错，她膨胀了。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天才在古代找到了优越感，开始膨胀。然后现实就狠狠地给了陈羽一个大嘴巴子。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有陈羽对付不了的东西，还有没有其他的不好说，但现在就有一个摆在陈羽面前。

　　一碗黑乎乎，带反光，冒热气，还散发着一股诡异味道的，中药。

　　作为现代医学翘楚导师带的优秀博士生，她对于母国那带着玄学色彩的医学结晶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向往，用人话说就是，我可以研究，可以崇拜，但是让我喝中药？滚！

　　所以看着子离端到自己面前的药，鼻腔都被那霸道的气味占据的时候，陈羽的面部做出了她决定自杀几个月以来最大的肌肉变动：她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陈羽展露出一个她自以为很灿烂，实际上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可以不喝吗？”

　　子离微笑着劝说：“不行的，您必须喝。”

　　………

　　陈羽第二十三遍问子离：“我可以不喝吗？”

　　子离强撑着职业假笑，第二十三遍回答：“不行的，您必须喝。”

　　“那你放下吧，我一会儿喝。”

　　说着陈羽扫视房内一圈，发现这公主府啥都好，就是一点绿化意识都没有，这么大个房间，都不知道放盆绿植。

　　子离继续职业假笑，把碗又往前递了几分：“爷，现在汤药的温度正合适，凉了就要喝三份才有效力了。”

　　子离想了想，又补充道：“您未来三天都无法独立下床，为了您的安全，您寝殿内的盆栽都移走了。”

　　“……”

　　“爷，请吧？”子离又把药往前递，几乎怼到陈羽脸了。

　　陈羽一个恍惚，仿佛看到了古典民间巨著的一个经典桥段：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端着汤药到一个瘪犊子床边，深情款款地说：“大郎，喝药了。”

　　嗯，陈羽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英俊潇洒天才版武大郎。

　　陈羽龟速伸手接过药碗，盯着子离做最后挣扎：“你，转过去。”人设不能崩，至少不能这么快崩，这是小天才的傲娇。

　　“臣遵命，爷，您慢用。”子离眼中有明显的释然，站起身背对陈羽。

　　慢用你个头！老子不想被凌迟！陈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用一种壮士一去兮的眼神看着手中的汤药，最终下定决心，左手捏着鼻子，右手端着药碗，闭眼，昂首，张嘴，灌，吞，一套组合拳差点把陈羽的舌头打掉。

　　陈羽的喝后感：我感觉有无数份苯酸铵酰糖化物（世界上最苦的物质）在我舌头上蹦迪，然后它们一个内讧，又在我舌头上杀得血流成河。

　　陈羽喝药仅仅用了三秒，却花了二十倍的时间去消化它带来的苦。

　　“子离同志。”

　　子离一回头就看见了陈羽核善的微笑。

　　子离乖巧地接过陈羽手上的空碗：“臣在。”

　　“你的汤药很好，代我问候您全家，谢谢。”

　　“谢爷关心，臣一定转达。”

　　“出门直走不送。”陈羽一个动作翻身躺下，顺便掀起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后果就是牵连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爷，您的膳食在边上，注意些别凉了。臣告退。”子离一挑眉，退了出去。

　　子离出门后，不出意料地“遇”到了李愿。

　　“如何？”李愿依旧端着生人勿近的皇家气场，分明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周遭的气势却压人的紧。

　　“回殿下，驸马爷的伤只需在房内静养几日便可恢复，未伤筋骨，不会落下隐疾。”子离规规矩矩地描述陈羽的身体概况。

　　“嗯。驸马这失忆，你觉得可是真？”陈羽的“读心术”实在是吸引李愿，但是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失忆了的人，不知道她是藏拙自保还是蓄势待发。总之这是一大变数，李愿还不敢放心大胆地用。

　　子离虽是医官，但同时也是李愿最主要的谋士助手，她自然是知道李愿在想什么。

　　“回殿下，驸马爷头部未伤，但是不排除受刺激后失去部分记忆，不过如驸马爷这般不识人不知事，但偏偏又记得学识的，臣医术不精，实在是少见，无法定夺。”

　　李愿显然不太满意子离半打太极式的回答，便更加直接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驸马真的失忆了？”

　　李愿淡淡地扫了子离一眼，目光流转让子离周身发寒。“七成。臣问过将军府的医官，驸马爷原先并没有如此抗拒汤药，如今…”

　　“如今连问二十三遍是否可以不喝？”李愿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子离身后的房门，“失忆了会性情大变么？”还是故意一副孩童模样掩人耳目？

　　“医书上曾记载过一个故事。前朝有一个人跌落山崖但是大难不死，昏迷十日醒来后却性情大变。”

　　“怎么个变法？”

　　“那人原先是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但是醒来后却变成了一只人形兽。口吐兽语，行为粗鲁，还常常茹毛饮血生啖禽畜。披头散发不着棉布衣袍，独爱以皮毛树叶蔽体，还在脸上涂抹重彩。”

　　李愿颦眉：“意思就是，此类人性情大变后，极有可能会做出与平日相反的举止？”

　　“有可能，此病症极其诡异，千百年来，莫说诊治，窥其皮毛者都少之又少。”

　　李愿看着陈羽的房门若有所思：“如此，倒是可以解释驸马的异常…可是…驸马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

　　“医书记载的人醒来便成兽了，如今看来驸马爷除了偶尔说一些莫名的言语，还有特别抗拒汤药外，其他表现尚且正常。”

　　“嗯，”李愿眯起眼睛。现在看来这倒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好局面。不论驸马是否真的失忆，镇北将军府都可以归入焕儿一方了。如果驸马当真失忆了，本宫倒是可以谋划谋划招揽，“子离，近日密切关注驸马，又任何异常立即上报。另，留心一下驸马现在的喜好，最好能找到她欲罢不能的嗜好。”

　　“臣遵命。”

　　在房内边喝粥边吐槽长公主府待客不周，食物没有荤腥的陈羽此时并不知道，她无意间展示的“奇术”，几乎改变了她一辈子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