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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一语成谶 ...

  •   陈羽记性很好,各种方面的好,只要她不刻意去忘,过了眼的东西她就能记一辈子。

      这不,往台上打眼一扫便看见一个熟面孔。户部尚书家的嫡幼子啊,上次香满楼何等的趾高气扬,如今跪在断头台上哭哭啼啼的样子可真是狼狈。

      “小哥儿啊,”陈羽忽然用手肘顶了顶陆环,“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吗?”

      陆环凝神粗略扫了一圈回道:“从左到右位置稍前一些的,是户部尚书、刑部尚书、警卫营统领和左相,各人后面一尺的是他们府上的男丁。”

      “还有一个呢?”陈羽指了指最边上一个人,被前几个人阴影挡住了,有点看不清。

      “那是…礼部尚书?!”陆环瞳孔放大险些惊呼出声,前面几个就算了,都是韩王楚王的人,死就死了肯定是自家主子的手笔,这礼部尚书,可是自家主子这一派的人啊!

      陈羽看陆环这样也猜到了七八分:“李愿的人?”

      “嗯,但是品行不端,算不得良臣。”陆环很快便镇定下来了,八成也是殿下的安排,迷惑旁人的,毕竟这礼部尚书当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殿下趁着这次机会清理门户也说不定。

      “啧啧啧,这些人个顶个的大官,竟然还有左相,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了?”没有捅破天的罪过能让这一群大佬全家排排跪等着咔嚓?

      “公子不知道?”陈羽疑惑间有个老人开口说道,“这几日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在下身体抱恙好些日子没出门了,老翁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害,这算哪门子内情?您现在啊,去街上随便拉人来问,拉十个十一个都能说个子丑寅卯来。”

      “老翁不妨说说?”

      “前些日子在昴字坊里呀,查出来两间屋子,那屋子,您猜怎么着?”

      “怎么?”昴字坊,有点耳熟啊。

      “里边关着几十个人!都是想上天都告御状的人,竟然被关在西坊,据说还关了一个多月!”

      “人?只有人吗?”一面之词可以这么快就打掉这么多大佬,骗鬼呢?

      “当然不止,据说大理寺的大人们又在里面发现了好些证据,那一条条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加上人证,再大的官儿不都得掉脑袋?”

      “谁说是大理寺的人查出来的?分明是京兆府查出来的。”一旁一个中年人似乎不服,嚷嚷着反对。

      “胡说八道!”老翁也是急了,扯着嗓子理论,“分明就是大理寺!老夫都看见大理寺的官袍了!”

      “我也看见京兆府的官服了!”

      “谢谢老翁为吾解惑,告辞。”见两人有大吵一架的趋势,陈羽赶忙作了个揖开溜,挪到几步外凑热闹。

      “嗨呀你个小郎君还文邹邹的,这两句话的事儿客气啥?待老朽再与这小儿理论三百回合!”那老人摆摆手,又转开去同那人争论了。

      听完方才那些再看那小纨绔,陈羽的脸色也控制不住的有点精彩。

      “再让吾看见你要你的命!”

      那句怒吼犹在耳边,谁能想到竟是真的一语成谶?那些证据所在是她问出来的,这纨绔的命可不就是她间接了结的吗?

      命运呐,有的时候真的是神奇。

      “诶小哥儿,”陈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京兆府和大理寺是李愿的吗?”

      “不是,大理寺卿王恪是二驸马的父亲,京兆尹廖杰德是楚王的岳父。”

      “哦?”陈羽眼睛一转,笑了,“有意思,李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这一招挑拨离间混水摸鱼有点妙,三两下就把水搅浑,让楚王韩王相互怀疑两相争斗,就算怀疑的到她头上也不一定能下定论:毕竟她也损失了个礼部尚书,楚王韩王的思维完全可以理解为是对方陷害时顺手牵羊把那可怜的礼部尚书拖下水。这一时间还真不容易想到是李愿在幕后操盘,毕竟她那小女生的样子太有迷惑性了,而且她一直以来采取的策略也是迂回为主,很少正面照对抗。

      陈羽捏着下巴,对自己的推理很是满意。

      忽然起风了,夏末的气温依旧高得吓人,远处吹近的风都是热的,引得四周树叶相互摩擦发出声响,只是不知这声音是让人冷静了一些,还是变得更加躁动。

      日头渐高,监斩官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片刻低下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捏起一支令箭果决地抛了出去:“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中气十足的声音掷地有声,方才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也吓得没了,宦海沉浮半辈子的官员们镇定一些,他们看透了,党争可不就是这样你死我活的。他们不悲不恨,一脸愁容只是因为他们惋惜,他们遗憾,他们站错了队。

      旁的男丁就没有那么淡定了,都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那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可以让他们尽情放肆的后台竟然就这么倒了,倒了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要因此送命!有几个胆小的已然吓昏过去了,胆子大一点的也是个个面色惨白。

      刽子手取下每个人身后的木牌,含一口酒喷在刀上,再将它高高扬起。

      “爷,要不咱俩回避一下?”可别把这小祖宗吓出什么事儿来。

      “回避什么,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陈羽倒是不以为意,解刨尸体是必修课她从来不怕这些,而且来了这里占了宿主的身体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鲜血对她一种谜之吸引力。

      “您…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你知道有一个地方是专门收集这些头颅的吗?成百上千个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

      “没听说过…您要看就看吧。”陆环就后悔问这一嘴,自讨没趣寻得恶心,哪里有人这么变态收集这些东西?而且这玩意儿天热了两个时辰就能臭,收集个屁!

      “咚咚咚…”金属划开皮肉筋骨的声音之后便是圆物与木板碰撞的闷声,陈羽眯着眼睛盯着那些圆滚滚的东西,却没有看见自己想看到的场景。

      “奇怪…”陈羽暗暗呢喃,“怎么不眨眼?”

      陈羽低着头思考了几秒钟才懊恼地拍了脑袋,真是蠢了,人拉瓦锡是提前和刽子手说好了的呀,这些人又不是用命做实验的拉瓦锡,眨哪门子眼?

      “爷您说什么?”陆环听力再好也只听见了“眨眼”二字,“一刀下去一命呜呼哪里会睁眼?”

      “理论上会的,只是他们不会,”陈羽摇摇头背着手往外走,似乎有些失落,“果然真理的探求是一个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

      “嗯…”陆环觉得她的人生好难,听不懂这小祖宗在说什么,但是又不能不回答让他独自尴尬,唉,除了“嗯”还能说什么呢?请问哪里可以报捧哏班?我要报名!

      “爷,您现在是想去哪?”

      “去哪?”陈羽四周看了看,发现王昂不见了。

      “唉,回去吧。”突然就没心情了,不想逛了。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陈羽后知后觉地感到脖子凉,方才那刀分明就是钝的,为了减少杀人时的心理负担,刽子手的刀基本不会换,刚才砍头的时候有的皮肉都是连着的,不巧最惨的又是那小纨绔,他运气不好遇上了一把贼钝的刀,一刀下去只砍了一半,那刽子手不得已又补了一刀。

      那张纸陈羽近日也有在不断完善,今天亲眼目睹,可以彻底把“斩首”这条给pass了,那么钝的刀鸡都杀不死,挨它一下简直比凌迟还遭罪。

      但如果是快刀的话…陈羽摸了摸后背背着的剑。

      好像也不行,不管怎样见了血都是疼的。陈羽暴躁地想挠人,烦啊!越来越烦!出门找灵感不就是为了计划吗?怎么现在一想到这件事就是烦?!

      陈羽忿忿地踢开了一块石子,石子飞到一个小巷子里陈羽似乎看见里面有几道身影,其中两个刚才还见过。

      不想了,慢慢来吧。陈羽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往长公主府走。

      进了门去小院要路过主院,看着院门陈羽忽然就很想见李愿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想了就去做,现在的陈羽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看了看手里拎的盒子,陈羽觉得更加有底气了,脚下一转就走进了主院。

      一路走到里面也没人阻拦,只是到李愿书房门口时,她的贴身丫鬟小凌守在门外。

      “奴婢见过驸马爷,”小凌施了一礼问道,“您可是来请安的?”

      陈羽一愣:“请安?请什么安?”也没人跟我说过有这个环节啊。

      “依制驸马早中晚都要向殿下请安的。”小凌看着陈羽语气幽幽的,那话隐含的意思也很明显:您老可是一次没来过。

      “喔,”陈羽“恍然大悟”,“那又怎样?”

      “没怎样,只是佩服爷,您是真厉害。”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驸马这么久了她也没见几回,如今见了一些话是真忍不住。

      按理说驸马和公主成亲之后是不能住在一起的,要住在驸马府,驸马每天早中晚来请安也只能是在门外,公主允许他进去了才能进去,若是公主心情不好不让见,驸马就只能回去,而且没有公主传召驸马不得私自去见公主,想要拜入得规规矩矩地递折子,公主准了才能进府。

      可这位爷硬生生把那驸马府整成了摆设,占着公主府一个小院逍遥自在也不来请安,偏偏殿下还惯着,从来不追究。听说上次那女官陈大人想去教训一下这不懂规矩的驸马,非但没教训成,自己还成了个猪头,以后就再没在府里见过了。而且殿下竟然又没有追究,象征性去小院走了一圈,这抄家灭族的事儿竟就过去了。

      “谢谢嗷。”陈羽才不管这阴阳怪气的小丫头片子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想找李愿。

      “李愿呢?她在不在?”

      小凌答非所问脸都要绿了:“您怎可直呼殿下名讳?”

      “名字取了不就是用来叫的?不然取名岂不是取了个寂寞?”

      “您应当称“殿下”。”

      “行行行,殿下,殿下行了吧?请问这位小姐姐,殿、下、在不在?”陈羽都给搞得没脾气掉,这小丫头片子一点都没有小哥儿可爱,呆呆板板的假正经。

      “殿下没空。”小凌默默咽了口口水。

      “没空?!”陈羽差点炸了,“没空你说这一大堆屁话?!耍我呢?!”

      “殿下在休息。”

      “日上三竿了休息个球!午睡也没这么早吧?!”

      “殿下方才脸色不太好,许是身体不适。”

      “李愿生病了?”陈羽没来由地心里一紧,生气都忘了,“找医官了没?”

      “不曾传过子离大人,殿下只说不让人打扰。”

      “有毛病!生病了不知道找医生!”陈羽说着就要往里走。

      “爷,爷!”小凌拦在陈羽面前,“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

      “通你大爷!”陈羽一把把她拨开推门进去,然后就看见李愿坐在椅子上看书,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生病?”陈羽看了小凌一眼,又直勾勾地盯着李愿的脸,看上去没问题呀,面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嗯,还是一样的好看,除了嘴唇看上去似乎有点白。

      “殿下恕罪,驸马爷非得闯进来…”

      李愿看了看二人,把书合上放在一边说道:“你先出去,去外面。”

      “是。”

      小凌松了口气,退出去把门关上,遣走了四周走动的下人。走到廊道摊开手掌,果然是出汗了。方才拦陈羽她也是强撑着的,府里谁不知道这位爷脾气大的很殿下还乐意惯着,要是惹急了他,被打个半死都没地方说理。

      可是殿下方才进去时的脸色又是真的难看,为了让殿下整理仪容她也得拖延些时间,唉,这年头,当丫鬟真不容易。

      小凌出去了,但是陈羽似乎没在意,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愿,饶是李愿也被这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发毛。

      “驸马找本宫何事?”

      陈羽终于回神了,悻悻地坐下又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色坯样,不过这应该不怪她,是个人都反抗不了李愿这样的好样貌,反正她反抗不了,反抗不了就是情不自禁,就不是色坯了,陈小天才觉得自己的理论完全正确,满分。

      “想通了”的陈羽理直也气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想见你了不行?我无聊了来找你聊天不行?”

      “行,没什么不行的。”李愿为陈羽拿了个杯子添上茶。按理说这样的无理取闹李愿完全可以把陈羽打出去,但是呢,李愿似乎不反感陈羽的无理取闹,陈羽说想她的时候甚至有点…小开心。

      “不知驸马找本宫想说些什么?”

      “咳咳,”突然想见李愿就走进来了,现在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还真说不出。但是她是谁呀?小天才耶,借着咳嗽眼珠子滴溜一转,便想起了刚才想说但是被李愿的美貌耽搁了的话,“刚才那什么小凌说你脸色不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从地牢出来身子有些乏罢了,休息片刻便好。”

      “真的?”陈羽扑着身子又凑近了一些去看李愿,“要是生病了得及时看医生,不然病情恶化有你受的。”说着陈羽还要上手去检查。

      “多谢驸马关心,”李愿微微往后偏了一些,挡开陈羽的手,“本宫真的无事。”

      “喔。”被李愿挡开陈羽有点不高兴,闷闷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看在你给我泡茶的份上我不计较。

      李愿看着陈羽恨不得把杯子啃了的喝茶方式,深深觉得自己再不找些话题,自己的杯子可能就要遭殃了。

      “驸马出去逛集市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陈羽想起了那三个傻叉,“收获就是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陈羽:为什么会想见李愿呢?
    作者君:因为爱情~
    陈羽:放屁!爱你个球!
    李愿(瞥):嗯?
    陈羽(抱大腿):媳妇儿我错了~
    得流感了,码字的时候头炸了似的,如果有什么漏洞麻烦及时指出,我好修改,谢谢。感谢在2020-10-06 00:05:24~2020-10-09 01:3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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