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唐》春唐

12、凑数第十二天

　　崔奶奶闻言脸色才变得好些，打了盆热水给春唐擦脸洗手，又煮一小瓷碗的面条给春唐吃了，便让她去睡午觉，自己又忙了起来。

　　春唐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体哪哪都疼，但吃完东西瞌睡也确实来，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后，就睡着了。

　　醒来时合雾已经回来了，正帮着奶奶贴窗花，春唐睡了一觉觉得酸痛感少了很多，心情也平复了，自我开解道，以后这些都是幼年旧事，等年老后回忆一生，会带着怀念的语气的跟旁人提起，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新年新气象，开心快乐最重要。

　　春唐当无事发生过，合雾也没有再提。新年第二日，春唐醒来就闻到房间里多了梅花的冷香，转头后就看到床头柜上用四个大竹筒插着一束梅花，想到昨天双胞胎兄弟说的回礼，春唐心下了然，也有些意外。

　　难为他们一大早就过来了，她这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春唐想着，起身穿上昨天晚饭后崔奶奶给的新衣裳，淡粉色的交领短袄配着玉色的袄裙，很是小清新。

　　合雾一早就醒了，想昨天回来奶奶说的那些话，想春唐红了的眼眶，想小鱼儿说春唐被污蔑过的事，想得睡不着，最后悄悄爬起来去跑步。

　　途径秋收山时，突然想到，奶奶喜欢梅花，春唐肯定也喜欢，不如折一束花送给春唐道歉，春唐肯定会接受的。

　　想到就做，他大清早的折了一大束梅花跑回家，拿了四个大竹筒装了一点点清水插好梅花，再轻手轻脚的送进春唐房里，觉得春唐醒来看到梅花肯定高兴，一高兴就不会再计较昨天的事了，他可真是个聪明人儿。

　　春唐也确实高兴，出门见他在院子里还笑着打了招呼，说早。

　　合雾也笑着回了，还很自然的给她端来了热水，让她洗脸，要不是春唐拒绝，他还想给她洗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春唐心想，合雾估计是昨天被自己说心虚了，现在想要补偿她，想到她还想让合雾教她剑法呢，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也给他一个台阶下，便让合雾给自己编了两个辫子，表示接受了他的歉意。

　　接下来的时间合雾继续教春唐和小鱼儿学打基础学剑法，每日早起带着她俩绕村跑一圈，然后是跟在书舍里差不多的教学，适应期过后，春唐跟小鱼儿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春唐想要自保之力，学得很是认真，小鱼儿不知道为什么也学的很认真，看得合雾很是感动，眼看着自己就要回书舍了，恨不得将自己懂的一股劲全教给他们两个，不仅是武艺，还有书本。

　　春唐还好，小鱼儿一听合雾说书本上的内容，理解能力就很差，他不懂合雾口中的什么“金生丽水，玉出昆冈”，他不想听这些，只想练剑，合雾却非要他听，说什么剑是君子用的，君子就要有学识，小鱼儿也只好勉强自己跟着学，就当听天书了。

　　一月过后合雾就走了，去学舍了，春唐跟小鱼儿也熟悉起来，早上在一起跑步，下午在一起练剑，用竹子做的假剑被他们用的光滑无比，大小水井他们也来凑热闹，拿着跟木棍跟着学。

　　春唐也不管他们，自己练自己的，还回忆起大学时打过的太极，教给了小鱼儿一起练，不过小鱼儿农活比较多，他娘养了一只母猪，三月时下了八个小猪仔，小鱼儿便肩负起割猪草的任务，跟春唐在一起练剑的时间渐渐少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各自练习。

　　时光匆匆，转眼而逝，不知不觉中，三年过去了，春唐如今九岁了，正跟着崔奶奶学做饭菜，刺绣和裁衣，

　　春唐前世基本上是吃食堂长大的，厨艺几乎没有，直到实习时自己租房子在外面住，才开始学做饭，不过也才自己摸索做了三个月就因为遇见熊孩子挂掉了。

　　挂掉之前她也就能用电饭锅煮个饭，做个豆米火锅加一碗蘸水辣椒，其它的一般是能做熟，还不包括荤腥类食材，实在想吃肉了，就去菜市场买五块钱的瘦肉，还要叫老板切成丝，自己回来搜菜谱做个青椒肉丝什么的，勉强能入口。

　　现在跟着崔奶奶学做菜，春唐看着家里那口大铁锅心里就发愁，这个大锅它又煮饭又做菜，一般是先做好饭，然后盛起来放到饭盆里，清洗大锅后开始做菜，平时就用一个木板做成的圆盖盖着，用的时候再掀开。

　　奶奶先是让她添柴火，自己动手示范一遍，春唐看得认认真真，柴火却不给力，一会太小，一会儿太大，最后还差点熄了，春唐为了把火弄燃不停的顶着烟子吹，被熏得眼泪狂流。

　　奶奶出去上个厕所回来看到厨房冒浓烟，吓得弄了块湿毛巾就往里冲，一边大声喊春唐的名字，听到回应后才放下心来，进去一看，原来只是火快熄了，春唐放了太多生木材，导致火燃不起来，奶奶将生木材挑出来后，烟子才慢慢消掉，火也开始旺了起来。

　　过后崔奶奶没骂她，只说以后要小心，又说了几句烧柴火的要领，希望春唐下次有进步。

　　然而教了春唐几次，这火都烧得不稳，饭要么糊了，要么夹生，菜也是，煮汤还好，炒菜经常半生不熟的。三月过后，崔奶奶也不教了，算是彻底死心了，家里的大铁锅也换了新的。

　　春唐心里很是尴尬，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火就是烧不好，这三个月下来，眼睛不知道被烟子熏流了多少泪，额前的头发也被火焰飘到太多次，内心已经对自己绝望了，看来是于厨艺一道，她是没有天分了。

　　厨艺不行，崔奶奶便教她学刺绣。说来惭愧，她前世大学时也买过十字绣来绣过，不过只绣了上面的几朵小花之后就搁置了，实在是没有耐性弄这个，最后那副十字绣还是舍友帮忙绣完的，如今崔奶奶要教她刺绣，春唐胆战心惊的，非常害怕自己在这一方面也沿袭了前世的特点，又让奶奶失望一次。

　　又三个月后，崔奶奶盯着春唐据说是绣了两只蝴蝶的一块绣帕，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拿起春唐昨日自己缝补的中衣看了一眼，那与绣帕上一样凌乱的针脚看得她眼睛疼，崔奶奶沉默了好一会，才宽慰自己，针线是个细致活，多给春唐点时间，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又三个月后，春唐凌乱的针脚只是变成了勉强整齐的针脚，绣花的水平也进步到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看，远看知道绣的什么，近看就是一塌糊涂，崔奶奶揉着愁得发疼的太阳穴，心想此路大概是不通的了，照春唐这个进步水平，她就算是作古了，春唐绣的东西还是上不得台面的，还是换样东西学吧。

　　崔奶奶开始教春唐学裁衣，春唐心想这个学得早了，孔雀东南飞里十四才学呢，她九岁就要学，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奶奶教这个，是因为她的进步能力，希望她笨鸟先飞，也是煞费苦心了。

　　刚学裁衣时一般要先学做纸样，纸样要自己画，拖合雾的福，家里有不少用过的旧纸，春唐用橡皮将上面的字迹擦掉，用铅笔开始学画纸样。

　　这个她勉强擅长，第一次画就得到了奶奶的肯定，不过怕她裁坏布料，一直没让她实践，就一直画纸样画到了过年。

　　年三十前一天，合雾回来了，他这些年都是一年回家一次。一年不见，马上要十二岁的他长得越发清俊了，仪态也越来越有君子之风，是能让春唐心甘情愿叫一声哥哥的存在了。

　　毕竟此时的合雾，年轻，颜好，仪容好，又会武艺，春唐还有什么不能原谅他呢，不仅原谅了，年后第二日还送了块绣了许久的绣帕给他，是简笔画的猪和兔子，不知道合雾有没有认出来，倒是很高兴的收下了，也没吐槽她的绣工，让春唐十分满意，孩子大了，终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她很是欣慰。

　　合雾也很欣慰，几月前奶奶去给她送生活费时就给他说了，春唐近日正在学绣花，也许下月过来会有春唐绣好的帕子给他。

　　合雾他期待了一个月，次月却是村长送来的生活费，奶奶没露面，再露面时也没再提起过这事，他还以为是春唐小气不想送呢，没想到今日就收到了，春唐不说绣的什么，他也不好意思问，就这么收着了。

　　转眼一月过去，合雾又走了。这一月里，合雾检查了春唐和小鱼儿的功课，武艺上很是满意，书本上小鱼儿却依旧是让合雾恨铁不成钢的存在，看在小鱼儿跟他一般大的年纪上，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好在这些年下来，他也渐渐死了心，不再强求小鱼儿的书本知识了。

　　春唐不想表现的太另类，一直中规中矩的，不过合雾一说古文，她也头疼，和小鱼儿算是难兄难妹，都巴不得合雾教了剑招就走，不要教他们什么四书五经了，听得他们两个打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