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撞个满怀》一只桃桃桃

3、驿站相遇

　　傍晚，念安和爹爹郑重地做了个揖，易大人还以为这孩子可算是收了心思要好好念书了，望着念安离去的身影，和易夫人欣慰的说这孩子可算是懂事了，王娘也在一旁附和着这孩子可算是收心了。
　　另一边的如意阁内，秋一和自己的爹爹也郑重其事地行礼，孟老板多精明的生意人啊，愣是没看出来这孩子的心思。可这徐娘是看着孩子长大的，她深知孩子从小便没了亲娘，总是将秋一当成亲孩子照料，徐娘总觉得内心不安，便对这秋一多留了个心眼。

　　是夜，静悄悄的夜晚，院落外野猫的喵呜声都清晰可闻，这念安可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她翻身下床，不敢点灯，趁着月色，将自己的小首饰，睡觉时必备的小玩偶，还有积攒下的压岁钱统统装进了自己的包袱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给父亲留下字条，握着毛笔杆子在纸上弯弯扭扭画出了一个圈和一个圈，一个小人从一个圈到另一个圈了，还学者画出了斧头，羽毛，宽粉，心心的模样。将这份“父亲宽心的字条压在了烛台下。”

　　她将包袱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便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探出脑袋左右看看望望，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赶忙轻手轻脚的绕过长廊。

　　经过下人的房间，却恰巧遇上了起夜的莺姐儿，吓得念安赶忙弯腰抱紧了自己的包袱，唯恐被莺姐儿看出什么异样。远远的蹲了个人，这莺姐儿的困意全被吓醒了，差点叫出声来，定睛一看，却是自家小主子。

　　“我的小祖宗，半夜不睡觉，你在这儿蹲着干什么呢？”

　　莺姐儿走过去却看见念安蹲在地上，抱着膝盖。

　　“这……莺姐儿，我……我肚子疼……晚上吃杂了，我起个夜……”

　　唯恐这姐姐看出什么来，念安愣是低着头侧着脸说瞎话。

　　莺姐儿听了急忙蹲下来，“念安，你这没事吧？我去喊夫人给你找大夫。”

　　说着便起身。还未迈出步子，却被小念安拉住了裙角，死死的拽着不肯松手。

　　“姐姐，你去休息吧，我就是吃杂了，我这其实肚子已经不疼了，就是蹲久了腿麻，我再蹲一会儿就起身睡了。”

　　念安急得汗都出来了，只盼着这姐姐信了她，可千万别喊来人啊。

　　“那好吧，念安，那你蹲好了就回去休息吧，这后天可就上学了。”

　　莺姐儿打了个哈欠，虽狐疑，但还是转身回房了。念安听着她脚步声远去，长长的输出了一口气，可算是有惊无险。

　　念安一路捂着肚子来到了后院院墙，后院院墙也够高的，虽说自己爬树已是习惯了，可这树也太高了，就算爬上了树，可这院墙也太高了，总不能在墙头往下跳吧。人还没出逃呢，腿断了就得直接架着上学了，实在是让人心颤。
　　念安正发愁如何跑出去，急得慌忙转头间，却看见墙根处专门为小白狗开设的专门通道----狗洞。念安身材娇小，七岁的孩子，倒也能勉强过去。念安心头一喜，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不管狗洞院门，能助我出逃就是好洞。
　　秉着这样的想法，念安把包袱从狗洞塞出去，自己也从洞里爬了出去，可这狗洞也确实窄了些，勒着腰和骨头可算是卡出来了，念安的脸因为埋在土里蹭，头上全是草叶，脸上也是黑乎乎的印记，衣裙上也是泥巴，算啦算啦，成大事者必不需小节，念安抖抖身体，拍拍衣服，甩甩头发，把包袱扛在肩膀上，朝着一阳驿站前去。
　　*
　　夜晚的街道还是有些吓人的，没有烛火的街道吹来的风，都是刺骨的阴寒。念安实在想起来了天桥说书人的鬼故事，一路小跑起来。

　　远远的看见了一阳驿站前停了一辆马车，秋一已经在门口的灯笼下等她了。

　　“念安，念安，你可算来了，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呢。我刚才问这店家何时有马车，店家说今夜太晚了，最早的马车在明日清晨，恐怕咱们得借宿一晚了。”

　　秋一抹去念安脸上的痕迹，“你怎么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了？”

　　“你可别提了，我这出逃的太艰难了。”

　　念安懊恼的摇摇头，忽然也觉得有些丢人，小声说道”我怕耽误时间……从狗洞出来的……“秋一听到不禁的笑出声来。

　　谈话间，身旁的马车开始有人往下搬行李，一箱箱一件件，可不是把家都搬来的。搬运的人来往匆忙，便请她们到了旁边的台阶下。姐妹俩就这样看着来往的人，看来东西也不多了，念安心想不妨等一会儿，等店家空闲了再问事吧。

　　东西搬完了，马车上下来两个少年，个子比她们高一些，年纪相仿，为首的身着一袭玄色衣服，隐隐绣着花纹，在灯光下随着微风吹拂，花纹若隐若现。身后的男子一袭紫衣，鎏金镶边，，图案是金丝勾勒，贵气不凡。

　　玄衣男子略高一些。该怎么形容看到看到玄衣男子的心情呢？念安只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是除了钟先生之外第一好看的人，他的眼睛看上去墨黑深邃，像一潭深山里的水，眼睛里的光像天上的微星，一闪一闪，直闪到念安呆住了：他的眼睫毛也好长呀……，灯笼内的烛光照着他的脸每一寸皮肤都像在发光，像如意阁内的那个驻颜霜，鼻梁高挺，投下在脸部的阴影，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立体了。

　　念安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忘记了呼吸。紫衣男子看着这莫名的气氛不禁笑出声来，玄衣男子也动了眼神。

　　“千俞哥，你看看，又是看见你走不动道的小姑娘。”紫衣男子望着这奇怪的气氛，不禁张嘴调侃。这调侃实属是让念安懊恼不已，只觉得自己脸颊微热，急忙移开眼神望着秋一。

　　时隔多年，念安再次想起来时，才发觉当时的自己就像是个当场被抓包得小偷。

　　念安急忙望着秋一，也不敢再转头望着这些人，但耳朵还是不可控制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初尧，别拿我打趣了。天色已晚，我们如此多的人马，引起他人好奇实属正常。”

　　千俞的声音轻缓，但却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大一样，他的声音下透着安静稳重的力量。几句话倒像是说给念安听的，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念安倒是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千俞千俞，千山万物，灵俞更新。

　　“千俞哥，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倒是认真的紧。”

　　初尧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委屈，多少还带着些埋怨。感觉二人要进店，念安赶忙走下台阶来让出了路。

　　随后才想起自己为何在此处，忙拉着秋一进店，店家正忙着给千俞初尧安排住房。念安拉着旁边的小二哥，问着这还有什么去临县的途径。小二哥定睛看着这七岁的娃娃，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你要去哪儿，大晚上的去什么临县？”

　　看着这二人身上的包袱，两娃娃穿着打扮都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大晚上急着去临县，他倒也见过。大多不过是去临县讨生活，亦或是急事待办。可这哪有让七岁的娃娃去临县打拼生活的。多半是谁家的孩子贪玩跑出来。

　　“小二哥，你行行好，我母亲在临县得了重病。爹爹不让我离家去见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半夜偷跑出来。这是我的妹妹，她同我一起。”

　　说着便装模做样的掩面哽咽，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看着两孩子的样子，不像是假话，小二哥心一软，便说：“你看见没，门口的马车是刚才的客人带来的，你若是想借马车，便去找刚才那两位客人吧。”小二哥指着在门口站着的两人。
　　*
　　此时，易府和孟家乱成了一锅粥。这起夜回去的莺姐儿越想越不放心，回来看了看这念安肚子还是不是疼着，却看着人也不在房内，急忙赶去找王娘，这易府下人的院子一瞬间就乱了，全忙着找小祖宗，

　　王娘嘱咐大家暂时不要惊动老爷和夫人，可这易府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人，只有念安留的这莫名其妙的画。

　　老爷和夫人听着响动也醒了，这时孟老板也带着人来到易府说自己女儿也不见了。两人心急如焚，想着孩子们大概也没出长安镇，急忙派人上镇上搜寻。

　　*

　　初尧和千俞就这样站在门口，等着店家安排入住手续。

　　“千俞哥，你说这钟先生和卢先生长什么样子？”初尧倚着门对着千俞问道。

　　“不知，明日我们就得进书院，今夜暂时在此处歇息。”

　　千俞看着这镇上突然热闹了起来，有很多人的吵闹声，火光远远的就照亮了这座小镇，江南小镇夜晚的样貌清晰了起来。

　　“初尧，你看，他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大底是吧，听声音，这人可不少呢。”

　　“两位哥哥，打扰一下？”念安的声音突然就插了进来。

　　“小姑娘，又是你？”初尧挑眉，“有什么事？”

　　“我们想借用你们的马车去临县，车费我们会给，不知可不可以？”

　　千俞闻声转身看着她，打量了一番，虽是七岁的娃娃，可这穿着打扮可是不俗，普通人家那会买得起如此做工精良的衣服，和初尧对视着交换了眼神。

　　“这恐怕不大行，这马赶了一天路，实在是累的紧，现在恐怕不能借给你们，不如明天？”初尧指了指她的包袱“倒是你，这么晚了，想去哪儿？”

　　“我们不去哪儿，就是想去临县看看病重的母亲。”秋一赶忙接话，“我们的父亲纳了新房，不准我们见母亲。我们太想念母亲了……她病重了……”说着秋一快掉下眼泪来。

　　外面的找人声音越来越近，直逼得念安急出汗来。

　　“恐怕不是吧？你们打扮不凡，包袱也不似平凡人家用的布料，这门外人怕不是找你们的？”初尧试探性地问一句。

　　“这……，也是，毕竟父亲不准我们见母亲，你们就当做好事，帮帮我们吧。”念安的声音和表情都看上去乞求的紧。

　　千俞心一软，正准备说着让她们走，可是这外面的火光越来越近了，念安急忙转身拉着秋一跑上楼。

　　还未等千俞开口，就有一个举着火把的小厮，“两位小少爷，你们可曾见过两个这么高的女娃娃，大致七八岁，拿着包袱跑了。”小厮右手举着火把，左手比划着。

　　“你们为何找她？”千俞问道。此时的秋一和念安就被困在楼上，他们躲在柱子后面，只盼着这两位小哥哥别说出什么来。

　　“我是易家的下人，我们的小主子不见了人影。估摸着大半夜跑出来了。”

　　“你们为何阻拦她们去见自己病重的母亲？！”听这小厮这么说，初尧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同样是父亲纳了新房，不受宠爱的他，被放逐到边疆。他也就出生在那儿，和千俞从小相识一起长大。想来那小姑娘说的是实话。“就因为你们的老爷纳了新房吗？”

　　“病重的母亲？什么病重的母亲？”小厮懵了，连火光都带着浓浓的问号，“我们易夫人虽说身体不大好，可也是小姐的亲生母亲，老爷和夫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何来娶新房之说？”

　　千俞看着躲在柱子后面的二人突然就明白了。谈话间这易老爷也到了这儿，全镇都找过了，只剩下这驿站了，顺着这千俞的眼神方向，自然也就看见了躲在柱子后面的二人。

　　“念安！你给我下来！”易老爷朝着楼上大喊，什么官家的模样也没了，只剩下一个气急败坏的父亲。念安恨得牙痒痒，已被赶上来的小厮拉着下去。

　　念安，秋一被团团围住。面前是自己的父亲，实在是不敢抬头，唯一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只有这背着的包袱了。“秋一，念安胡闹，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

　　易大人实在是气急了，还好这孩子找到了，倒也收回了些理智。孟老板也到了，好家伙，全齐活了！简直就是人间修罗场。

　　初尧可算是明白了，合着是被两个七八岁的娃娃摆了一道，实在是气不过。

　　“合着我刚才还帮着你们，你们这病重的母亲根本就不存在？你们是偷跑出来的？还问我们借马车？”初尧气的要跳脚了，千俞也觉得无语，自己正准备把马车借她们呢，合着差点就助纣为虐了。

　　“两位小少爷，她们怎么跟你们说的？”孟老板开口问道。

　　“她们说自己是亲姐妹，父亲纳了新房，还不准自己见临县病重的亲生母亲。”

　　千俞看着念安的眼睛，开口回答。

　　易大人和孟老板的脸色立马就肉眼可见的黑了，孟老板的声音强压着怒火，“孟秋一，你现在扯谎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孟老板气的把脸都红了。

　　“孟叔叔，不是这样的，是我先……先说的。”念安缩着头承认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易念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这学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跟我回家！“易大人实在是被女儿气的把刚回归的理智丢了，自己的女儿半夜跑出来竟是逃学，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和孟老板道歉，感谢初尧和千俞后，易大人拉着念安回家了，秋一也被拉回去了。

　　“易念安！我不懂你为何不想念书！不念书，我看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以后能变成什么样子！别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去吧！“易大人说完转身就对下人使了个眼色回房了。

　　易大人很是惆怅自己的女儿，自己身份特殊，也不能护她一辈子……

　　念安自觉走进了祖宗祠堂跪了下来，望着烛火和祭品，还有祖宗们的牌位，念安觉得甚是熟悉，这都快成自己的反省室了。

　　望着跳动的烛火，还有身旁撒落得月光，投落的树影就这样晃啊晃，念安觉得读书真的很没有意思，但是这个年纪的大家好像都去念书了。自己本来可以跑走，可是因为今天的两人，她也没有跑成功。
　　可是念安不觉得恨他们，说起来也是因为自己的欺骗，她觉得千俞和初尧也是好人，骗他们也不大应该。
　　念安说不上气愤或是难过。在人间修罗场的时候，她只觉得难堪，甚至有些……丢人。以后若能在遇到，就跟他们道歉吧，遇不上，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