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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江南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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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念安也照常每日上学，老师教授孩子们西阳官话已经两周，念安虽能听懂但却说不利索，不仅如此还要学习其文化风俗，实在是繁琐。除此之外，学院课程还加上了珠算，还有山江历史的学习，一时之间念安觉得课业十分繁重。念安盘算着不如等过阵日子让千俞兑现诺言教一教自己的课业，盼着期末考能够拿个好成绩。
下午的课总是令人昏昏欲睡，念安实在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只听得先生的话在耳边逐渐遥远，眼前也开始模糊不清。
“大家都知道，这西阳是本国的政治、文化、商业中心，人口汇聚，文化交融。西阳这个地区包容性很大，很多异乡人都会选择去那里谋求一些职业，以便挣些银两回家。”
“老师，西阳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吗？”
“自然，大多数的达官贵人都是在西阳生活，还有些就到了其他地方。”
“老师，你去过西阳吗？”
“我自然去过，西阳可谓是寸土寸金，这皇宫之处有重兵把守，我只远远见过一次，只瞧得那气派威严。街上的行人的穿着打扮也是十分新奇，和江南女子打扮截然不同，他们更为自由开放。夜晚十分没有宵禁，茶馆酒肆戏院琴楼都是人满为患，街边的摊贩也是借着烛火贩卖东西。你们若是去西阳，定要去好好感受一番。”
老师眼角却瞥见昏昏欲睡的女孩，拿着竹条边说边走到她身边，趁其不备重重敲打了她的书桌，女孩吓的一激灵，头从手边滑落，眼睛却睁开了。
“易念安，我刚才说西阳何时宵禁？”
“这这这……和江南一样！”
念安赶忙站起，胡乱编造一个回答。
“胡说！西阳就没有宵禁！易念安你是不是不想要西阳的官话凭证？以后你要一辈子呆在江南吗？”
“不不不，老师，我要去西阳看看的……”
正说着，却赶上窗外钟声响了三下，已是敲钟人宣告下课了，老师一甩袖子，转身收了竹条，拿了一册书便离开，不愿再与念安多说两句。
“念安，你怎么回事？你最近上课怎么没精打采的？”
“我这不是给千俞送早饭嘛……昨夜睡迟了。”说着念安便打了个呵欠。
“原是如此，收拾收拾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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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念安和秋一聊起今日为何没见着卢先生。
“秋一，你可知卢先生去哪儿了？从前都是他在门口检查学生的着装，今日却没见着。”
“他呀，他和钟先生有事去了西阳，说是带些典籍会来充实学院藏书阁。”
“原来如此。”
“卢先生走前还托我爹照顾千俞和初尧呢，他们现在住在我家。我每日都跟着初尧扎马步，我觉得我离女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秋一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念安也来捏捏她的腿，脸上尽是喜悦。
“千俞和初尧现在住在孟府？”
“是呀，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和他们下学时间不同，所以我也见不着他们。一般都是等爹爹回来一同吃晚饭，或者下人把食物直接送去房间。”
“他们住很久吗？”
“说是半月，等卢先生回来就可以了。念安，我家朝这边，我先走了哦！”
秋一说着就朝着念安摆摆手，两人在路口分开。
*
江南的雨总是下的猝不及防，前一刻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只是砸了几滴在地上，猛然间便雨势大了，各家各户忙着收衣服谷物，摊贩忙着收东西回家。
念安刚进屋子，便听得外面的雨声和街上人们抢着收东西的声音。
念安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窗外的木槿花早已凋谢，只留下树枝被雨打得乱颤。天空远处的乌云压成一团一团，拼接在一起透不出一丝光亮，前一刻还大亮的人间，此时已经被天压下来暗了许多。雨一大，风也怒了些，直吹的雨线倾斜，只是幸好没把雨吹进念安的屋子，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看看这窗外的景色。
念安正庆幸自己没有赶上这场大雨，却想起千俞还没下课。
他初到江南，也不知熟不熟悉这儿的天气，也不知有没有雨具。若是先生们在，他住在书院，也不用替他担心。可是现在他住在孟府，雨这么大，也不知能不能回去……
念安想着，却被打在脸上的雨滴唤回了思绪，盘算着这下课时间也近了。念安也不多想，冲出房门，问莺姐儿拿了两把伞，不顾莺姐儿的疑问便撑伞跑向了书院。
雨势很大，才不一会儿，这路上的沟渠间水位就上涨了不少。平日里热闹的街市此时也没有人影，大多数店家都把门板合上，只留下一张招牌，小摊贩的桌椅也是找了个角落放着，拿草席简单盖着。
念安跑的很快，因为快反而不看路。长安多拿石板拼接修路，时间一久便凹凸不平。念安顾不得看路，只管跑着，每一脚都踩出了水花，每一步都把水溅到自己的鞋袜和衣边上。因为跑的快，打到脸上的雨水越来越多，头发也湿了不少。
可当念安跑到书院的三年级部，却看见学生早已不见，看来是早就走了。
千俞并不在这儿。
千俞不在，念安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是却有些失望，拿着给千俞的伞的左手也无力地放下。念安在空荡的教室门口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开。
“念安？”
身后响起的声音却很是熟悉。念安转身，却看见千俞左手撑着伞，右手拿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布袋站着。那个布袋是她给他送早饭时用来装碗筷的。
“千俞。”
“你怎么在这儿？”
脱口而出的确是一样的话语。念安动了动手中的伞，对着千俞笑了笑。
千俞朝着她走近了些，站在念安的身前，把伞往后倾斜了些。
“雨声太大，隔得远，我听不清你说话。现在你说就好。”
“我来给你送伞呀。我想你初来长安镇，肯定不知道这儿的天气多变。我听秋一说你在孟府住着，下学时间又和我们不同，我以为你被困在书院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放木碗。”
“原来你每天都会来放干净的碗，我说为什么第二天拿到的碗总是干净的。”
“从前住在书院还很方便，最近在孟府只是远了些，但不碍事。”
千俞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来递到念安眼前。深蓝色的帕子他一直带着，幼时山北风沙大，需要时他拿这个挡住脸，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
念安抬头看着千俞，看着这张在斜着的雨线后的脸，却对上千俞的视线，一时间倒也忘了移开。
“你的脸上都是雨水，头发也湿了。拿这帕子擦一下吧。”
望着停滞在眼前的帕子，和帕子上那一只因为伸出伞下而被雨水打的骨节分明的手。念安伸手去接，只感到指尖的温热，转瞬即逝。
千俞低头，却看见了念安被雨水打湿的衣边和鞋面上被水打湿变了颜色的刺绣。想来念安是一路跑来的。他自然的拿过念安左手的伞。
“谢谢你，千俞。”
念安接过帕子把脸擦干净，头发乱了，但眼睛亮着，这光亮直入了千俞的眼底却转瞬即逝。千俞垂眸，缓缓开口。
“该是我谢你。明日若是大雨，就不用给我送早饭了。”
“哦好。”
千俞看着念安像猫洗脸一般，拿帕子胡乱的在脸上擦拭，直把额前的刘海儿揉乱了。念安忙着擦拭也不忘搭上千俞的话。
“我送你回去。”
千俞的话语清晰的传进了念安的耳朵，让念安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念安因为拿着帕子，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