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生夏凉》醉夜眠江月

33、第三十三章

　　“103案？就是三十年前很轰动的百合杀人案？”王浩清拧了拧眉。
　　“是的，这两个案子虽然发生地不同，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但是两个案子的凶手似乎有着某种联系。兴福村案的凶手像是一个追随者，他模仿着103案，但是又不完全模仿。”张老喝了口茶，继续说：“103案发现场被害人身边都有一朵白色的百合花，而兴福村的案子，我们在被害人身边并没有找到象征性的东西。两个案子的共同点就是尸体的处理和作案时的天气，尸体都被白布包裹了起来，还有凶手都选择雨天作案，雨水冲掉了很多关键性的证据。”
　　“百合杀人案我知道的不多，你可以回去问你爸，我记得这个案子当时是你爸经手的。”
　　王浩清曾听父亲酒后唏嘘，“这个案子一直是我爸的心病，直到他退休，这个案子也没有结案。”
　　张老叹了一口，他们办了一辈子的案子，总是留有遗憾。
　　“张老，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这个人。”王浩清从陈粟手中接过一份资料。
　　“何淳，这个人我有印象。”张老看了看资料上的名字和照片，说：“当时有村民看到何淳有出现在北山，所以我们就把他叫来问话。虽然最后证实他有不在场的证明，但我对他还是表示怀疑的，他在审讯室表现的异常冷静，说的话前后连贯，找不出一点错处。”
　　天色渐暗，一名工作人员轻轻敲了敲门，温和的说：“张老，吃饭时间到了！”
　　“谢谢小吴！”
　　王浩清这才发现自己和张老聊了很久，已经到饭点了，十分抱歉的说：“对不起张老，影响你吃晚饭了。”
　　张老笑眯眯的说：“不碍事儿，我已经很久没有说那么多话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替我向你父亲问好。”说完拍了拍王浩清的肩膀。
　　兴福村是个老村子，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都出去务工了，只留下了一些老人女人小孩。东村和西村也有很大区别，东村倚靠北山，都是几十年前的平顶老房子，一河之隔的西村有天壤之别，一排排三层楼房，简直是现代新农村的形象。
　　何淳住在西村，他的房子就在河边，特别好找，因为他的家是西村唯一一家老房子。
　　“同志，那就是何淳家。”村民指了指河边的房子，说。
　　王富问：“大叔，我看你们这儿的房子都翻建了，为什么他家的房子没有？”
　　村民说：“这房子是何淳他父亲结婚时，他爷爷请人建的。何淳初中毕业后就去市里找活儿干，每年逢年过节才回来。三年前他爹病了，他回来给他爹发了丧就没有再出去过，留在村里，包了个鱼塘。按理说他一个人，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有人劝他把房子翻新一下，娶个老婆好好过日子，他死活不肯，现在成了村里的老光棍。”
　　村民看着何淳家，叹了口气，说：“何淳这孩子也是苦命人，从小他妈就跟人跑了，他爹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在外面赚了钱，全部寄了回来，他爹一分都不舍的用，都存着给他娶媳妇儿用。后来听说他交了一个城里的姑娘，他爹高兴的不得了，想用存了一辈子的钱给儿子在城里买套房，没想到这姑娘甩了何淳，他爹知道后气得一病不起。”
　　萧沐站在河边，看着缓缓流过的河水，问村民：“大叔，这河通往哪里？”
　　村民回答：“这河啊是绕着北山向南，它是护城河的一个支流。”
　　“这河通往北山？”
　　“对啊。”
　　萧沐听后若有所思。
　　王富在一旁提醒道：“博士？博士？你在想什么？”
　　“王富带采集瓶了吗？”
　　“带了。”王富从包里拿出两个采集瓶，“博士你想做什么？”
　　“你采一些这河里的水。”
　　王富二话不说蹲在河边，取了一些河水，盖好盖子后，在标签上写了写。
　　之后，萧沐和王富来到了何淳家，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防水服的男人坐在门口，手里的刀飞快的刮着鱼鳞。
　　王富问：“请问你是何淳吗？”
　　男人抬起头，是一张苍白的、布满皱纹的面孔，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是谁？”
　　王富出示了证件，“我们是警察，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何淳淡然的站起身，不慌不忙的脱去防水服，去水池边洗了洗手。
　　何淳咳嗽了几声，“你们要问什么？”
　　王富拿出记事本，问：“28号下午你做了什么？”
　　何淳说：“我和往常一样，去了鱼塘，每天我都要去鱼塘看两次。”
　　王富拿出一张照片，问：“你见过这个男孩吗？”
　　萧沐站在一旁，打量着房子，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何淳。
　　何淳看了看照片，点了点头，说：“那天我远远的见过这个孩子。”
　　“能说当时具体的情况？”
　　“应该是四点不到吧，我刚在鱼塘喂了鱼，打算回去，就看见这个孩子跟在一群孩子身后鬼鬼祟祟的进铁路站。这群孩子经常干这事儿，所以我看了一眼就回家了。”
　　萧沐看着屋前的石榴树，踩了踩脚下的泥土。
　　萧沐和王富离开何淳家后，并没有立刻回市局。萧沐联系了城北派出所，让他们控制住何淳，他和王富去了鱼塘。
　　“同志，这就是何淳包的鱼塘。”村民带路后，就离开了。
　　铁丝门上了锁，萧沐和王富隔着铁丝门往里看了看。
　　“博士，咱们进不去。”王富四周看了看，着急的说。
　　萧沐在白墙外发现一颗柳树，“把瓶子给我。”
　　王富把采集瓶给了萧沐，只见萧沐身手敏捷的爬上树，翻过白墙。
　　王富在白墙跟下问：“博士，博士，你没事吧？”
　　“没事。”萧沐拍了拍沾灰的手。
　　不一会儿，萧沐就翻出了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采集瓶。
　　“把两个采集瓶送到物证科。”
　　“好。”王富看着萧沐利落的身手，佩服的举起大拇指。

　　“粟姐，你回来了。”汪海一看到陈粟，像兔子一般奔到门口。
　　王浩清给了他一个毛栗子，故作伤心的说：“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你看不见吗？就看见你姐了。”
　　汪海摸了摸脑袋，委屈的说：“头儿，你这一下可把我脑子里的思绪给打乱了。”
　　“你小子，啥思绪？我来给你捋捋顺。”王浩清用手臂卡着汪海的脖子，向白板那儿走去。
　　汪海扒拉着王浩清的手臂，艰难的说：“博士让我把佟正则失踪案和兴福村杀人案做个比较，看看有没有共通点。”
　　“萧沐呢？他和王富还没回来？”王浩清看着空嗖嗖的办公室，问。
　　汪海终于挣脱了出来，摸了摸脖子，说：“富哥去了物证科，博士去警校找人了。”
　　王浩清心想这小子估计发现了什么线索，然后双手插着腰仔细研究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
　　三十年前兴福村杀人案的两名受害者分别是东村的钱霞、西村的施红梅。钱霞的丈夫何山为人老实，对妻子言听计从，婚后三年被查出患有胃癌，不到三个月就死了。钱霞当时才二十七岁，长得颇有姿色，成了村里的“俏寡妇”，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豆腐西施”施红梅家暴丈夫何春杨，丈夫自杀后，她勾搭上了镇上的老板，两个人相识一周就同居了，一个月后就结婚了。施红梅是为了丈夫的遗产才回村子的，没想到被杀害抛尸。何欣兰在丈夫佟鸿死后认识了章华，相识三个月后再婚。
　　王浩清有了一个思路，看来凶手认为钱霞和施红梅是不忠的女人，在自己丈夫死后勾搭其他男人，所以杀死了她们。何欣兰在丈夫死后再嫁，在凶手眼中也是不忠的表现。可是凶手为什么不对何欣兰下手，反而选择孩子呢？
　　王浩清手握着笔，思考着凶手、何欣兰、佟正则三者间的联系。萧沐突然从身后拿走了他手中的笔，在白板上画了几下。
　　“何淳和佟鸿？萧沐你怀疑何淳？”
　　萧沐从村民口中得知何淳三年前发生车祸，是佟鸿救了他。
　　“何淳的母亲在他5岁时离家出走，抛弃了他，这件事对年幼的他一定造成心理伤害。16岁的时候，何淳和一个城里姑娘谈恋爱，后来这个姑娘甩了他，跟了一个大老板，这更加激化了他内心的扭曲。”
　　王浩清点了点白板，“这样看来，何淳的嫌疑很大。”
　　王浩清有一个疑问：“可是他有不在场的证明。”
　　“我需要时间，有个猜测需要证实。”
　　王浩清现在比较担心孩子的生命安全，“何淳会对孩子下手吗？”
　　萧沐摇摇头，肯定的说：“他不会，佟正则是他救命恩人之子，而且孩子坚持不改姓，这一点很满足何淳偏执的心态，所以孩子暂时是安全的。”
　　萧沐问：“有安排人在何欣兰周围吗？”
　　“我让赵晓东在何欣兰家附近蹲着。”王浩清皱着眉说：“不过之前去找她的时候，她的态度很奇怪！这几天她都不出门，卧室的窗帘整天拉的密不透风，章华说她是因为儿子失踪，神经兮兮的。我看着不像啊！”
　　“她不是因为儿子，是因为心虚，佟鸿的死可能另有内情。”
　　王浩清让赵晓东把何欣兰带到队里问话，再让姜昕伊查了一下佟鸿的资料，找到了他和何欣兰曾经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