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生夏凉》醉夜眠江月

31、第三十一章

　　黑暗中，森森白骨堆成了一个金字塔形状，恶魔拿着头颅，独自欣赏着自己杰作。恶魔爱上了一个女孩，为了她，他离开了黑暗。阳光下的他遭到了反噬，如飞灰一般消失了，阳光下的影子却留了下来。

　　废弃的铁轨上，一群孩子在追逐着、嬉闹着。其中一个大男孩看着有七八岁，是这群孩子们里的老大。
　　“轩哥，拖油瓶好像不见了。”一个精瘦小男孩看了看身后，大声对大男孩说。
　　大男孩伸长脖子沿着铁轨向远处看，一脸嗤鼻说：“那个胆小鬼肯定是怕了，逃了！”
　　小男孩有些害怕，抓着大男孩的手臂，说：“不是，他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这地方会不会……”
　　大男孩用手指戳了戳小男孩的脑门，笑着说：“这大白天有什么？看你胆小的！”
　　大男孩领着一群人向前跑去，谁也没注意一旁的草丛里有一只沾满泥土的鞋子。

　　“头儿，刚从城北转过来的案子。”赵晓东递给王浩清一份文件。
　　王浩清接过文件翻了翻，“失踪案？叫大家开会。”
　　赵晓东点头说：“好。”
　　“昨晚7点43分，城北派出所接到孩子失踪的报警，失踪的男孩叫佟正则，今年6岁。报警人叫何欣兰，是孩子的母亲，据她讲孩子早上是由家里的司机送到幼儿园的，下午三点半幼儿园放学，司机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没接到人，给她打了电话。何欣兰到幼儿园找老师调了监控，发现孩子是跟着一群孩子走的。一开始以为是孩子贪玩，但是到了晚上7点也不见孩子回家。何欣兰找了那群孩子，大家都说没看见佟正则。”王富按了按遥控器，“城北有一条废弃的铁路，这是派出所民警在铁轨旁的草丛里找到的鞋，经何欣兰辨认，确定是孩子的。”
　　王浩清问：“何欣兰的丈夫叫章华，孩子跟他不是一个姓？”
　　王富解释道：“佟正则是何欣兰和前夫佟鸿的孩子。佟鸿是城北中学的语文老师，三年前在一场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去年何欣兰认识了现在丈夫章华，仅三个月他们就结婚了。婚后，何欣兰想让孩子改姓，但是佟正则不肯，又哭又闹的。”
　　“何欣兰有接到特别的电话吗？”
　　王富摇摇头，“没有。”
　　王浩清和萧沐对视了一眼，不是绑架，看来这孩子是凶多吉少了。
　　王浩清问：“铁路那儿有监控吗？”
　　王富说：“有，但是被人刻意的移开了，监控器上没有发现指纹。”
　　“这样，陈粟你和汪海去铁路那边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王富和晓东你们去找孩子的母亲和司机，再了解一下情况。昕伊你留守，我去派出所找一下办案的民警。”王浩清看向萧沐，说：“萧沐，你有什么想法？”
　　萧沐问：“去铁轨那儿玩的小孩连佟正则总共有四个，有他们的名单和住址吗？”
　　赵晓东翻了翻资料，抽出几张纸，递给了萧沐。
　　“这是他们的信息还有当时录的口供，这几个孩子都说没有看到佟正则。”
　　王浩清问：“你怀疑这些孩子没有说实话？”
　　萧沐看着口供，抽出其中两张，放在桌面。
　　“杨书轩？倪子衡？”
　　萧沐指着其中一份口供说：“杨书轩8岁，他是这群孩子里面年龄最大的，应该他们的头儿，他的口供中有多处回答都很模糊。”
　　“倪子衡他的口供中也有几处矛盾。”萧沐指了指其中几处。
　　王浩清看了点点头，“好，那就再去找这两个小孩问问。”

　　王浩清找到了佟正则的班主任孙倩倩，三人坐在教室外面的椅子上。
　　“你好，孙老师。”
　　“你好，两位警官。”
　　王浩清问：“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佟正则平常表现怎么样？”
　　“佟正则是这学期刚转到我们班上的，他平时很乖，从不跟其他孩子抢玩具。”
　　“那你能具体讲讲28号那天放学时的情况吗？”
　　孙倩倩回想了一下，“我们幼儿园是下午三点准时放学的，那天和往常一样，是他家里的司机来接他的。”
　　“司机来接？不是他妈妈吗？”
　　孙倩倩摇摇头，有些生气的说：“佟正则的妈妈我只见过一次，这是孩子转过来的第一天，在徐校长办公室里。这孩子每天上下学都是司机来接送的。”
　　萧沐问：“那这孩子在班级里和谁玩的比较好？他和倪子衡的关系怎么样？”
　　“佟正则这孩子不大爱说话，而且他来没几天，我也不清楚他跟谁比较好。至于倪子衡，他们两家是邻居，听说两家人关系不错，这两个孩子应该是玩在一起的。”
　　“才不是。”一声稚嫩的声音从教室后门传了过来，只见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萧沐向小女孩挥挥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萧沐蹲下身问。
　　“张小小。”
　　“能告诉叔叔，你刚才为什么这么说？”
　　张小小摇着头说：“佟正则不想和倪子衡他们玩。”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是佟正则的妈妈让他跟他们玩，一边打一边说的。”张小小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抬起头问：“佟正则他会回来吗？”
　　“当然。叔叔一定会把他找回来。”萧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
　　孙倩倩听到张小小的话十分吃惊，她原以为两家大人熟识，小孩自然也就玩在一起了。
　　幼儿园门口，王浩清抱歉的说：“孙老师，占用你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孙倩倩摆摆手，笑着说：“配合你们工作是应该的，只希望佟正则能够平安。”
　　萧沐和王浩清离开幼儿园后，去了杨书轩和倪子衡的家，佟正则失踪后，他们都暂时没有去学校上学。他们先去了杨书轩的家，站在门口就听到了激烈争吵声。
　　男人看着沙发上的男孩，心里越看越气，说：“看看你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儿，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好的时候一口一个我儿子，不好的时候就说你儿子了？”女人毫不退步的说。
　　男人怒气冲冲的指着女人说：“就因为这小兔崽子，我今年单位的职位评称被刷下来。你看我不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女人死死抱住男人，又哭又闹，直喊着：“今天你要是打死他，我也不活了！”
　　王浩清尴尬的敲了敲门，屋内的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开了门。
　　“你好！请问是杨光的家吗？我们是市局刑侦的民警，今天来想找杨书轩了解一下28号下午三点之后的情况。”王浩清出示了身份证件。
　　杨父用手抹了抹脸，让王浩清二人进了屋。
　　杨母一看见王浩清他们就哭着说：“警官，轩轩胆子小，佟正则失踪真的不关我们孩子的事儿。”
　　王浩清说：“我们今天来只是和他聊聊。”
　　杨母抹着眼泪直点头。
　　萧沐提出单独和杨书轩谈话，男人指了指房间，说：“这是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萧沐、王浩清和杨书轩三人，萧沐在屋内来回走着，看着墙上的海报，王浩清端了张椅子坐在杨书轩对面。
　　王浩清见“不要紧张，这只是很平常的说说话。”
　　杨书轩低着头，点了点。
　　王浩清问：“周五你是不是去铁轨那儿玩了？”
　　杨书轩点了点头。
　　“那天有谁跟着你一起去了？”
　　“倪子衡、闫冬冬、华梓奇……”杨书轩吞吞吐吐说出几个名字。
　　“还有别人吗？”
　　杨书轩不说话，可他的头更低了。
　　萧沐靠着墙，突然开口问：“你喜欢玩《梦幻大唐》？”
　　杨书轩抬起头看向萧沐，表情十分惊讶。
　　萧沐敲了敲墙上的海报，说：“最新的海报。”
　　“你喜欢玩李世民？”
　　杨书轩点点头。
　　“为什么？”
　　“智商高，动作帅。”小孩子一聊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眼睛都泛着光。
　　“你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杨书轩没有犹豫就“嗯”了一声。
　　“你既然想成为那样的人，就得先了解他。李世民作为帝王，他有一个很了不起的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杨书轩摇摇头，不过他已经被萧沐勾起了兴趣。
　　萧沐说了一个典故，“有一次，李世民在后宫玩鸟，那是一只非常名贵的鸟。这时大臣魏征来了,看到皇帝在玩鸟不高兴了，就故意与他说了很多话。而李世民见魏征来了赶紧把鸟塞进衣袖里，最后鸟被憋死了。魏征就说‘皇上呀，现在是困难时期，我们应该艰苦奋斗，而不是享乐的时候！’李世民听后就再也不摆弄名花异草了。”
　　“李世民能将国家治理好，为世人景仰，就是他欢喜听别人说他的过失，乐意接受批评，认真反省，检点改过，这是非常难得的。”萧沐拍了拍杨书轩的肩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杨书轩陷入了沉思，萧沐和王浩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杨书轩鼓足了勇气，说：“那天佟正则也跟着去了。”
　　王浩清松了一口气，问：“是他自愿跟着去的吗？”
　　“铁轨那里我经常带着他们去玩，那天我本来不想叫他的，他老是跟在倪子衡后面，就一起去了。”
　　杨书轩回想了一会儿，说：“当时我在最前面，佟正则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真不知道。倪子衡发现他不见了，我以为是他胆小跑了，等警察叔叔到我家找我，我才知道他是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