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满眼都是你》咸鱼躺平任睡

10、第 10 章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医生抬头擦擦汗说：“只要今晚退了烧，然后每天涂三次药和吃三次药等他的伤口慢慢痊愈，所有操作我都已经写好在纸上了。
　　千万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每天用毛巾擦檫身子就行，以免伤口感染发炎，两三个月后就会康复。”
　　“好的，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太好了！医生慢走。”
　　牛正明跟着蔡兰听着医生说的各种注意事项，然后拉着医生的手向他鞠躬道谢。他送医生出了门，赶紧回到房间想着说这几个月他要好好照顾李悦，再也不要离开他半步。
　　李悦是为了他才会受这样的磨难，牛正明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直到他完全康复。
　　第二天早晨，李悦退烧睡醒，睁开双眼。他觉得背部赤裸裸有点凉意，下意识动一下又感到刺骨的疼痛，大片如被火灼烧撕裂开皮肉疼痛。
　　李悦无法动弹，不得不皱着眉头，余光瞄到旁边睡着的牛正明，心里百感交集。
　　牛正明他还活着，李悦闭上眼睛发觉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他又睁开双眼小声地唤牛正明的名字。
　　“阿明，阿明。”
　　“……唔，诶，阿悦你醒了！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死掉了呢。”
　　“还好命大，你没事就好。”
　　牛正明听到呼喊声耳朵动了动，抬手揉揉眼睛看见李悦醒了兴奋到不行，他趴着床上拉着李悦的小手，差点哭了说：“阿悦你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很痛？”
　　“我没事，我就是很饿了。”
　　李悦勉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牛正明一听李悦肚子饿，鞋子都不穿噌噌噌地跑出去给李悦找吃的。
　　没几分钟他就进来了，拿了几个大包子和一杯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又跑出去端了两碗粥进来，他先给李悦递杯水，李悦趴着伸出手忍着痛感接过水喝完水把水杯递给牛正明又接过包子，趴着慢慢吃。
　　“阿悦，你会不会怪我？”
　　牛正明蹲坐在床上与趴着的李悦双目对视，李悦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低头沉默地吃着包子。
　　牛正明看着沉默的李悦，心里忐忑不安，他赶忙拉着李悦的手：“阿悦，我代替爸爸向你道歉，他脾气一直很冲，前些天见我受伤，只是担心过头了。”
　　“嗯，我不怪他。”
　　李悦吃过早餐陷入深思，他趴在床上闭着双眼，他怎么会怪牛一，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还能回到李奕的身边，他就不会怪他。
　　如果当初有人是想收买他的命，他还要感谢牛一不杀之恩，只要还留着一口气他就要活下去，回到李奕的身边。
　　在后面的三个月里，牛正明不肯去上学，他承包了照顾李悦的所有生活事项，事无巨细亲自照顾李悦，谁也拦不住。
　　中间牛宏图带自己的村长父亲来探望过几次，大家都是过来感谢李悦的救命之恩，包括亲眼见证李悦跑得快断气的张文德老师也上门夸他是个好孩子，但是这些都没什么用。
　　谁也改变不了牛一的想法，他准备要送走李悦，只要李悦伤好能下床就立马送去别的地方。
　　深秋，夜色浓重，寒意袭来，风吹得人的心跟着体温变冷。窗外树影晃过月色如白骨花花，清冷、骇人。
　　这天夜里，李悦被牛一摇醒，他睁开双眼，牛一用力指向窗外的院子，表示让他出来，李悦心下一惊，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他在被子里用手偷偷推了牛正明一把，然后穿上件衣服就下床跟着牛一出门了。
　　推一把，这是三个月里培养的默契，李悦背部伤口大面积结痂会发痒，十分痛苦。经常夜里难以入眠，他总是会推一把牛正明，牛正明就会迷糊中苏醒过来，替他轻轻地挠痒痒。
　　李悦跟上牛一的步伐出了房间门口走到院子里，没过一分钟牛正明伸手去摸李悦的背部，摸了个空，睁眼发现床边是空的，他心下一惊便起床去看牛一的房间，发现也没有人。
　　牛正明脸色一变就奔出家门口，就听到牛一在院子阴森地说：“我们这里已经是容不下你了，等会三点钟就会有人把你接走，为了避免你记住路线逃跑，我希望你自挖双眼。这样比较安全，毕竟你已经10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5岁小孩。”
　　李悦表面镇定地看着牛一，心里不寒而栗说：“……如果我不挖呢？”
　　“那你就会被我绑起来，我亲手帮你挖。”
　　在这诺大的院子里，深夜的秋风让人寒心入骨，李悦一米四的个头，瘦弱纤细的身躯站在逆光的反向，背对一切黑暗。
　　牛正明一边嘶吼着一边从家门口冲出来把李悦护在身后。
　　“爸！你是疯了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牛一头疼地拦着自己的儿子像母鸡一样把李悦护在身后，怒吼着：“牛正明？你又跑出来干什么？你赶紧滚回去睡觉听到了没？”
　　牛正明张开双翼，狠狠地盯住牛一，以防他下狠手：“我不回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阿悦，他救了我！你为什么赶他走还要伤害他！？”
　　“牛正明，如今我也不想瞒着你了，他是被你老子拐来的小孩。他长大了要逃跑，我们家已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了你懂吗？我不杀了他已经是给你们娘俩面子，留下一双眼睛去别的地方好好呆着不要妄想离开这里，我们家才有好日子过你懂吗！”
　　“我不懂，我不要什么好日子，我就要他好好的！我不允许你对阿悦下手！”
　　牛一火脾气上来了，他大跨几步到牛正明面前，他一把抓住牛正明的肩膀往家里拖去，牛正明发了狠推开他，撕咬他。
　　牛一气不过反手摔牛正明在地上，指着鼻子冲牛正明吼：“你真是反了你，你个臭小子，你还以为你拦得住你老子。我今天就要他死，他也得死你听懂了吗？”
　　牛正明被摔在地上，看着自己凶神恶煞的父亲，他知道李悦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牛正明不顾疼痛迅速爬起来冲到院子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他颤抖着把菜刀放在脖子上，浑身发冷假装镇定望着牛一直言不讳地喊他的名字：“牛一！你放李悦走，你放他走！你要是伤害阿悦，我今天就跟他死在这里！”
　　“阿明你在干什么？”
　　蔡兰穿着睡衣走出来，她被院子闹得不可开交的声音吵醒，一出来看见牛正明拿着菜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瞬间腿软扑向牛正明哭喊说：“阿明，你在干嘛？你把菜刀架在脖子上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啊？你有什么事跟妈妈说！”
　　牛正明避开蔡兰的捕捉往后退了几步，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放李悦走，不要伤害他，放他走，否则我就跟他一起死在这里。”
　　蔡兰听闻愣了愣，又张牙舞爪地扑向牛一，冲他哭闹着：“你又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把我的儿子逼成这样？他差点就死过一次？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活了？！你也别想活了！”
　　牛正明被吵的头痛炸裂，皱起的眉头像高山的纹路：“我哪里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这不是为我们全家留后路吗？送走李悦，我们全家安心。
　　算了算了，你别闹了，你个疯婆娘！好，很好，牛正明，你个臭小子，你赢了你老子啊今天！我放他走，等会三点钟有人开车过来接他，你把菜刀放下来，别拿要死这一套威胁我！”
　　牛正明不相信地摇摇头，坚定地继续提出要求：“你还要答应我，你不许挖阿悦的眼睛，你要是怕他记得路线逃回家，实在不行，你就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和用纸巾塞住他的耳朵！”
　　牛一简直气极，恨不得一刀一个牛正明，咬牙切齿地反问：“你小子中了他的毒是吧？我服了你，行行行，老子答应你，不伤害他一根头发。”
　　牛正明见牛一只是嘴上说说，却没做出任何实际行动，他脖子的左边在夜凉如水的深夜里被自己划破。脖子流出红色的血液，滴在白色的衣服上。
　　在月光下，血液像藤蔓四处散开，让人触目心惊。牛正明知道他自己不流点血，牛一是不会真的听他的。
　　蔡兰看到鲜红的血液像彼岸的曼陀罗娇翠欲滴地在夜里盛开，哭着跪下来说：“阿明，你流血了，你不要吓妈妈啊！！你不要再乱动了，你要是死了，妈妈也跟你一起不活了，你是不是想逼死妈妈？”
　　“去拿黑布纸巾和急救箱来，去啊！就知道哭哭哭，有个屁用！”
　　牛一踢了哭哭啼啼的蔡兰一脚，赶她去拿东西出来绑住李悦，亲眼见证牛正明的脖子滚落的血珠，牛一彻底妥协了，他这个儿子真的不是闹着玩，他今天铁了心的要护李悦平安，谁也不能动他。
　　隐藏在夜色中的李悦看见牛正明站在他的面前，伸出稚嫩的双臂，把他护在身后，对抗牛一丧心病狂的行径，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李悦心里发酸，他上前拿下牛正明放在脖子上的菜刀，注视着牛正明说了句谢谢，随即便被牛一用黑布蒙上眼睛，纸巾塞住耳朵。
　　黑暗中，李悦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被牛正明的小手牵着，感到一丝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