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千年》河子

5、对峙与妥协

　　“不行哦。”伊万摊手，“不过王耀如果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温柔点的方式占领喔。”
　　王耀狠狠瞪了伊万一眼，心里后悔刚才竟说出那样的蠢话，抱有那种痴想，气愤地拂袖而去。是生伊万的气，但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
　　伊万将条约往使臣手里一塞，也紧跟出去。
　　“王耀！”伊万喊。
　　王耀皮笑：“你又何必追出来。”
　　“伊万喜欢王耀啊……伊万不想要王耀不开心。”伊万看上去有些委屈。
　　明明是比王耀还要高一个头的男人，王耀却不由得有些心软。
　　恍惚间，当年的万尼亚好像回来了。
　　王耀甩甩头，不，绝不能将眼前的人和万尼亚混为一谈。
　　眼前的，只是敌人。
　　“你犯我疆土，你我早已是势不两立，何必惺惺作态。”王耀的声音很冷。
　　“不是的……伊万只是想要拥有王耀啊……”伊万喃喃道。
　　“不过伊万不会放弃的。只要王耀完全属于我，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后来的百年里，王耀又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有和沙俄的，也有和其他列强的。
　　相比起第一次签条约时仍存的那一丝丝大国的尊严而愤怒不已，后来的签条约时王耀早已心平气和。
　　因为心死。他不是没有用外交手段与列强斡旋过，但是，当八/国/联/军打来，当圆明园被烧，当他只能跟着慈/禧/太/后落荒而逃时，他终于明白，弱国无外交。当那些带着最新式兵器的西洋舰队逼近京津时，王耀除了逃，唯唯连声地签订卖国条约，别无他法。
　　伊万最后一次和王耀签订条约时，他发现王耀已是彻底地变了。他面无表情地签下又一个不平等条约，就好像那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例行公事。
　　“王耀，你还好吧？你看上去气色很差。”伊万不由得有些担心。
　　王耀向伊万鞠了一躬，官帽上的红缨战战兢兢地颤了颤：“多谢布拉金斯基先生关心，在下没事。”
　　伊万赶忙扶起王耀，眼神有些痛苦：“王耀，你不必这样……”
　　他还记得数百年前那个从容自信、雄姿英发的男人，那时的王耀，不曾对任何人鞠躬；他也还记得几十年前那个愤然离场的王耀，那时的王耀，虽然已经不复当年，但也不曾对任何人鞠躬。
　　是什么，让那个曾经让他仰望，让他敬佩的男人，变得唯唯诺诺，一脸奴才样了呢？
　　王耀虚弱地笑笑：“布拉金斯基先生在说什么呢？您来寒舍借住，在下自然要尽到待客之礼呀。”
　　伊万痛心地看了看王耀，最终没再说什么。
　　其实王耀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目睹八国联军血洗北京城，自己的人民在大烟的醉生梦死中死去，而他，只能目睹。王耀早就没有任何能力抗击这些侵略者了，他的国家，本来就因为多年闭关锁国而落后不堪，他的人民更因鸦片和愚昧毫无抗敌的勇气。
　　这个看似庞大的国家，早已积贫积弱。王耀能做的，也只是委曲求全，避免和侵略者武力冲突。虽说是丧/权/辱/国，可是这样至少能保证他的人民不被大规模屠杀。
　　但是王耀也不知道他能通过这种方式保护他的人民多久。他最近常常感到浑身疼痛，疲乏无力。他知道自己可能要不行了。而列强瓜分中/国的野心仍在不断膨胀。
　　王耀长叹口气，中/国的前路，似乎是无尽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