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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离婚公示继续 ...

  •   安什图书馆旁边的火锅店里,一群女性在热热闹闹地吃火锅。

      斯亚看着盘中的酱料,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斯亚昨天还和母亲聊过。

      “斯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离婚?妈妈不能理解。我担心你冲动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你一个人,多孤单。”
      “妈妈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照顾你,保护你。”

      斯亚结婚之前,也曾经笃信这些话。
      结婚之后,她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努力地寻找证据,去证明“照顾你,保护你”这句话是对的。
      但是证据很少,少到她偶尔找到一个十分牵强的证据时,都会内心十分甜蜜。
      现在回想起来,厚里做的好的部分,只能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比如他有一个正当的工作,不赌/博。

      厚里绝对称不上一个体贴妻子、尊重妻子的好丈夫,如果按照最初斯亚结婚的目的来评估。
      他会挑剔自己做得家务不干净,或者不及时。
      他会挑剔自己做的饭菜不和他的胃口,还美名其曰“我只是提出最中肯的意见,帮助你提升厨艺。”
      天知道,斯亚提升厨艺要干嘛呢?
      皮尔几乎全部是自己在照顾,而厚里只负责下班回家后逗逗孩子,给孩子讲故事。
      厚里,在任何方面,都没有肯定过斯亚。

      最无奈,也是斯亚一直没有离婚的原因,是厚里在众多老公里,算是最好的那一批了。
      至少,他没有出轨。

      皮尔的离去之后,斯亚越来越感觉到,她并不需要被一个男人照顾,保护。
      更何况,厚里也从来没有真正照顾过她,保护过她。
      相反,她想去守护她珍视之人。
      她的皮尔。
      厚里现在已经成了她的阻碍。

      “妈,原因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过够了,不只是因为皮尔。”
      斯亚十分疲倦。

      “怎么会过够了?”
      母亲像在指责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厚里这个孩子多孝顺,逢年过节都来看我们。”
      “夫妻间怎么会没有小摩擦,而且,你们再生一个,不行吗?”

      斯亚已经过了青春期或成年早期那种冲动,她可以尽量平静地说:
      “我不否认厚里是个好人。”
      “我也承认,曾经的我喜欢过他。”
      “我甚至承认,我和厚里组建了一个温暖的家庭,我很感激他,他是一个较为可靠的伙伴。”
      “但是,当我得知皮尔死讯之后,他的做法和态度,让我一天都不想再和他继续。”

      母亲声音里有了劝说的信心:
      “男性总是更理智,你不觉得现在疯狂的是你吗?”
      “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听说你单枪匹马在查皮尔的死因。”
      “斯亚啊,你从小就这样,脾气又坏又倔,我和你爸把你惯坏了,你看这些年,厚里是怎么包容你的?”
      “大家都是在等着警察调查,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到底在搞什么?”
      “万一真是什么组织,有一天你出什么事,你让我和你爸爸怎么办?”
      “你不要再闹了。”
      “听妈的话,把离婚申请撤销吧。”
      “你没和我们商量好,自己就提交离婚申请,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谈话没有再继续,因为斯亚把语音通讯挂了。
      结果就是,她妈今天自己提交了离婚的抗议信件。

      斯亚周围都是参加“她爱她”的志愿者们。
      她突然想起昨天和母亲的对话,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
      确实很好笑。
      说话的母亲那么确信自己的正确性,但每一句话,听起来又那么的可笑。
      自从着手离婚,她慢慢发现婚姻里,有那么多可笑滑稽的理论。

      原来那些离婚的女性是要经历这些。

      斯亚想起之前人社所一位离婚女同事,自己当时还想过那个女同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然怎么会离婚。
      现在斯亚自己也离婚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对离婚女性的偏见,真的很可笑。
      可笑的让自己变得可悲。
      斯亚曾经还想过,那个离婚的女同事,可能是性格有问题,或者待人处事不成熟,或者难以承担婚姻的责任。
      或者说,那位女同事,挑男人的眼光有问题。
      而能够挑中有问题男性,那个女同事应该自己也有些问题。
      现在回想,这个世界对婚姻、丈夫、妻子和母亲的看法是畸形的,给女性和男性赋予的责任都是畸形的。
      男性被期待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而女性则被期待成为一个顾好后方、生儿育女的辅助。
      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如此不同。
      这么看来,挑男人的眼光,又能对婚姻的幸福与否、婚姻维持与否,有多大影响呢。
      如果一个树的根是烂的,它的叶子有一些破损,又能怎么样呢?
      树死,是早晚的事情。
      只不过人类的生命,可能还撑不过一棵烂根的树。

      奥奇奇看着斯亚只是吃着火锅旁边的小菜,丝毫没有参与感。
      “斯亚,你怎么了?”

      斯亚回神:
      “没什么”。
      放下筷子。
      “我出去透透气。”

      斯亚走到火锅店的露天阳台,晚风轻轻拂过。
      奥奇奇跟着也走到阳台,“你有什么事情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斯亚看着远处的夜景:“我想离婚,但是被驳回了。”

      奥奇奇有些吃惊。
      斯亚回头看她:“怎么?吃惊我离婚吗?”

      “那倒不是。我没想到你会直接告诉我。”
      奥奇奇也看着远处的风景,感受着夜风。
      “我以为你会用一些其他的场景,旁敲侧击。”

      “没必要。过去我把形式、礼仪、名声,看得格外重要。”
      “像一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
      斯亚嘲讽地咧嘴,这个动作她以前几乎没有做过,因为不合时宜。
      “我放弃与他们沟通了,我只想快点离婚。”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你老公消失。”奥奇奇像是在开玩笑。

      斯亚没有说话,看着闪着彩灯的远方。
      “这个不行,违反了我的底线。”

      “那换一个,苦肉计。”
      奥奇奇也看向远方,闭眼仰起头,感受风拂过面庞。
      “我以前面对那些我难以正面对抗的人,最常使用的是苦肉计和‘阳奉阴违’,很有效果。”
      “只不过,到最后,我会觉得自己也很倒胃口。”

      “苦肉计?”斯亚在嘴里重复。

      聚餐没有持续多久,结束后斯亚回到了家里。
      不出意外,厚里在家里办公。
      看到她的出现,厚里没有很意外。
      他也收到了法院的离婚驳回信息。

      “你回来了?”厚里连忙去倒水,把水杯递给斯亚。

      自从上次谈完离婚的事情,斯亚就搬出去住了。
      目前住在“她爱她”活动给志愿者安排的住处。

      就想以前的日日夜夜,不管厚里什么时候回来,斯亚都会地上一杯水,说一句“你回来了”。

      斯亚的眼睛有些湿润。
      有些怀念,还有一丝对过去自己的,释然。
      不管怎样,她都是努力在把生活过好。

      下一秒,厚里被抱住了。
      斯亚的头靠在厚里的肩上,一开始只有压抑的抽泣,后面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号啕大哭。
      厚里回抱住斯亚,尽力托起她逐渐无力的身体。

      哭泣持续了很久。
      斯亚想到了和厚里的初遇,在大学校园里,带着稚气和朝气的男生。
      她和厚里一起携手走过近二十年,有了皮尔这个可爱的孩子。
      想到皮尔,斯亚哭得更加凶猛。
      仿佛在向世界控诉命运的不公。

      过了很久。
      斯亚终于冷静下来,和厚里面对面坐着。
      “老公。”
      斯亚的声音有些嘶哑。

      斯亚那双有些发红,盈着泪水的眼睛依然美丽。
      厚里抬手拭去斯亚新出的泪水。

      “老婆,别闹了,我们好好生活吧。”

      “厚里,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皮尔的死可能是一个连环作案。警察确实可以查案,有一天真相可以大白。”
      “但是我已身在局中。”
      “你是我珍视的人,我只能和你撇清关系。”

      斯亚握住厚里的双手,哽咽着说:
      “我无法预料前路,但是,我需要保证,你和其他长辈是安全的。”
      “你和婆婆他们说一下。”

      “斯亚,不要做傻事,你还可以回头,我们做一个平凡的夫妻不行吗?”
      厚里眼里满是担忧。

      我做不到。
      斯亚不舍地用眼神描画厚里的眉眼:
      “回不了头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婆婆和公公?”

      “我会和我父母那边说,你也决定要离婚,想要开启新的生活,忘记过去的伤痛。”

      “斯亚,我们必须这样吗?”

      “老公,我没有选择了。”

      厚里表情痛苦,好像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挣扎。
      “好。”

      二人协商结束后,斯亚没有留下来过/夜。

      安什图书馆“她爱她”志愿者住宿宾馆。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过道里静悄悄的。

      斯亚刚要开门,背后传来了声音:
      “怎么样了?我还担心你沟通不畅,真的让你老公消失了。”

      斯亚没有回话。
      她现在只是一副躯壳。

      “这么说冒犯你了,对不住。”
      “如果你还需要帮助,随时来找我。”

      奥奇奇站在斜对面的房门口,穿着睡衣,散着头发。
      斯亚甚至怀疑她是起床去厕所,听到她回来,临时起意出来瞧瞧。

      斯亚还是回了一句:
      “我今天太累了。谢谢关心。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明天了。”

      奥奇奇接着说:
      “是啊,如果抗议信息在48小时内撤回,那时间就能接着算了。”

      斯亚用尽最后力气说话:
      “嗯。如果这样,那就还需要22天。”

      “那就预祝你成功。晚安。”奥奇奇进门,把斯亚的“晚安”关在了门外。
      奥奇奇拿出了终端,调出一个群聊界面,在“是否同意斯亚加入神骨教”下面,选了同意。

      事情很顺利,第二天下午,婆婆的抗议撤回了。
      晚上的时候,母亲那边也撤回了。

      终端上母亲的信息满含无奈:
      【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像厚里这样的孩子,你再也碰不到了。】
      【厚里也不想和你过下去,那我还抗议什么。】
      【你们离吧。】

      虽然一开始斯亚并不想离婚,但真的开始谈离婚了,她反而有了期待。
      也可能是因为,在所有她对未来的展望里,都不再有厚里。
      一开始可能是因为觉得厚里冷漠,为什么皮尔走了,他能表现的那么冷静,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找线索。
      后来想想,厚里做得也很合理,至少大家都支持他。
      而且那天她做散伙饭的时候,看到垃圾箱里满是烟蒂。

      自从斯亚开始备孕,厚里就戒烟了。
      他的戒烟看起来十分简单,因为从那以后,厚里都没有再碰过烟。

      接着,她终于回想起一些在警察局的细节,为什么询问室里烟雾缭绕,为什么昨天晚上,屋里也是一股烟味。

      但即使是知道了这些,斯亚现在对未来的设想里,仍然不会再有厚里。
      也许自己真的疯了。

      “疯了?你就因为这个认为自己疯了?”
      奥奇奇没控制住音量,她和斯亚两个人正搬着盒饭到吃饭地点。
      “不好意思,我后面会注意语气音量。”

      斯亚并不在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把这些告诉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生。
      “没关系。”

      奥奇奇没有再继续讨论是否疯了这个话题。
      “所以你和他们说了那些话,抗议离婚的信息被撤回了吗?”

      斯亚点头,“刚刚收到了法院的抗议撤回信息。还有19天,我就可以自由了。”

      “你不觉得很讽刺吗?当你说不想继续,三观不一,他们全部抗议离婚。”
      “但是你说你想继续,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危险,想保全他们,你丈夫家就同意了。”
      奥奇奇仍然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调侃与嘲讽。

      斯亚想要反驳,但是发现奥奇奇说的很对。

      “而你母亲,同意的原因,不是因为你想离,而是你丈夫想离。这更可笑。”
      奥奇奇丝毫没有顾忌自己在说对方的母亲。
      “我最不能理解的一句话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奥奇奇放下箱子,直起身子,看着星空。
      今天大家没有聚餐,而是一起吃盒饭。
      斯亚也放下箱子:
      “但是这是事实。”

      “同样的,为什么婆婆,看儿媳却不顺眼?”

      斯亚无力地摇头:
      “这也是事实。”

      “你不觉得,不合理吗?”奥奇奇试探。

      斯亚温婉一笑: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朝气,会觉得很多事情不合理。”
      “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可能就知道,让自己在不合理中尽量好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奥奇奇也学着斯亚温婉一笑:“你知道吗?很多女性,特别擅长给自己洗脑,以及驯化自己。”

      对话被涌过来吃饭的志愿者打断了。

      第三天,所有活动结束时,斯亚正式收到了邀请。
      奥奇奇把一个黑底金边的小册子递给斯亚:“要不要加入我们神骨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离婚公示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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