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纪》芸芸众生象

34、蠃之鳞

　　这孽障竟然在吸食修士的元炁？叶玄心惊，那山谷中这些人的修为岂不都成了它的点心！叶玄不及多想，使出全力将极阴元炁向前推出，一股阴寒之炁如箭芒般凌厉地袭向蠃鱼的眼睛，蠃鱼的死鱼眼微微动了动竟是毫发无伤，被打扰享用美食心情颇为不悦，轻摆鱼尾一股更为阴冷的妖风卷向叶玄。
　　“不好，这货竟然也是个极阴之物！”叶玄虚幻了身形，化为点点微粒，避开妖风。待再重新凝聚身形后，叶玄取出竹笛召唤飞鸟。成群的飞鸟见如此庞大鱼身纷纷落下啄食，怎奈那如锅盖大小的鱼鳞竟如钢片一样无从下嘴。
　　蠃鱼不耐烦了，挥起翅膀像轰苍蝇一般将飞鸟尽数扇落，山谷中的元炁依然不断地被吸入蠃鱼口内。叶玄大怒，疾转身体，卷起的冷风将飞鸟的尸体以及山谷中所有的阴骘秽物卷起，顺着那强大的吸食之力尽数灌入蠃鱼的口中。
　　“吃，我让你吃个够！”叶玄骂道。
　　蠃鱼猝不及防吸入了大量的阴秽之物，鱼身剧烈抽动竟是上吐下泻起来。随着秽物连同吸入的元炁不断被从两端泄出，蠃鱼变得越来越小体型几近鹰隼，再也无攻击力，只好展翅仓皇逃去。叶玄追之不及只能作罢，转而落入山谷在人群中寻找朱惟。
　　蠃鱼逃走，谷底的修士们终于放松了紧崩的神经，只是被困两日修为大损，均是脱力倒地。叶玄在人群中寻找朱惟的身影，忽见一人十分眼熟，叶玄上前细看竟是蓄了两撇八字须的王阔！叶玄很是开心，调皮的照那大脑袋敲了一下。
　　旁边正扶着王阔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满道：“你干嘛打我舅舅！”
　　叶玄拧了拧那少年的脸，笑着说了一句：“晨儿，臭小子长这么大了！”
　　“叶玄！”王阔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叶玄顿时热泪盈眶，想要伸手抓住他怎奈身体却动弹不得。
　　叶玄担心朱惟，他向王阔挥了挥手便继续向前寻去。
　　“快回去！”朱惟的声音传来，叶玄循声望去，却见朱惟在前面不远处拄着剑挣扎着要起来。叶玄忙要过去扶他，却朱惟面如寒霜厉声喝道：“快回去！”叶玄吓得一哆嗦，离窍的时间有些太长，朱惟一定是担心了，只得乖乖再次化为虚形飘向山外。
　　山下，十几个学院弟子正围着王圆盘坐，源源不断地向她的身体里注入元炁，王圆早就没了呼吸，身体也渐渐变冷。大伙不知道该如何救这无灵之体，只好用自己微薄的阳炁来维持王圆的体温。
　　一阵清凉之风袭来，一只绿影归于王圆体内，大伙稍松了口气，收了元炁却仍不见王圆醒来。
　　“王圆，王圆！”大伙疾喊着王圆的名字。
　　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都让开！”朱惟收剑落下，从杨契手中将王圆接过。“叶玄，叶玄！”仍不见回应，朱惟扶起王圆的身体，抽出匕首向王圆的后背划下，层层白绫被划开，胸前乍然凸起。朱惟将王圆的身体放平，低头为她度气。
　　学院弟子纷纷背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妈呀，这王圆分明是个女的！朱先生喊她叶玄，那不就是朱先生夫人的名字吗？尤其是曾经调戏过王圆的几个小子，简直悔到肠子里去了，心中不停地哀嚎：天呢，我都干了些什么！
　　叶玄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醒过来了，只是断气太久身体竟没了知觉。“朱惟，我回来了，我没事！”说罢便又晕了过去。朱惟满眼含泪，脱下外衣将叶玄的身体裹了抱了起来。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一大帮学院弟子从车上跳了下来，隔着老远就问道：“怎么样了，那蠃鱼被打败了吗？你们怎么都没上去呀？”瞧见朱惟抱着王圆走了过来，立刻都闭了嘴低头闪到一旁。
　　杨契上前掀开帘子让朱惟二人上了马车，自己坐到前边驾着马车调头回去，先前跟来的学院弟子纷纷上马护送。后面一阵马蹄声疾响，王阔追了上来。
　　“朱兄，看见叶玄了吗？他去哪儿了？”
　　车内无声，马车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阔急了，欲拦下马车。“朱惟，朱见之！叶玄是不是在车上？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几名弟子拦住了他，“不得无礼！马车内仍是朱先生的夫人！”
　　“夫人？”王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马车远去。
　　刘晨追了上来，“舅舅，你干嘛跑这么快！刚才山上那人是谁呀？”
　　“你表舅叶玄！”王阔无比失落地说完了这句话便眼前一黑栽下了马背。
　　方山谷中的修行者们陆续出来，后赶来的学院弟子派上了用场，纷纷上前搀扶。朱训道：“今日除妖大家皆有功劳，老夫定当上报朝庭为大家请功，另每人各赏一千灵石，大家明日可到钦天监领取。”
　　众人一片欢腾，虽不知朝庭当如何赏赐，但这一千灵石已足矣令人振奋。可知这灵石在黑市上与黄金等价，灵石与常人无用，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却是有价无市。
　　今日一战，蠃妖虽未被诛灭，但短期内无力再来相扰，且待日后想办法就是了。只是此役的最大功劳者当如何赏赐呢？朱训从袖中取出半截鳞片，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仍是寒光四射，那是朱训用自己的烈阳剑从蠃妖身上削下来的，朱训将鳞片复又纳入袖中先行回府了。
　　朱府西院，昏迷中的叶玄被放到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朱惟轻轻揉捏着叶玄的四肢帮她疏通经脉，叶玄的魂魄已归体，他不能再用自己的纯阳之炁帮叶玄维持元炁。
　　此役，叶玄虽驱走了蠃鱼，但是元神大损精神涣散，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仍在昏迷之中的。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让叶玄的四肢尽快恢复，希望他醒来时可以自行纳炁。杨契和学院的几个弟子已被打发走了，朱惟仍在不停地为叶玄按摩揉捏，口中不断地轻唤叶玄的名字。天已黑了，叶玄仍未醒来的迹象。
　　朱训轻咳一声推门进来，朱惟无助地看向伯父。朱训示意朱惟让开轻搭叶玄脉搏，深吟片刻，取了烈阳剑抛入空中，祭出极阳元炁将剑身淬炼成寸段。朱训将断剑残片交与朱惟，“将剑片分别置于她的气冲、心俞、肾俞及足底手脚等穴位，助其吸纳元炁。”
　　朱惟一一照做，朱训又从袖中取出那半截鳞片递与朱惟道：“将这个置于百会穴。”
　　朱惟将鳞片置于叶玄的头顶，剑片顿时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鳞片银光闪耀，纯正的极阴之炁在烈阳剑片的吸引下徐徐导入叶玄的经络中。渐渐叶玄的脸上有了血色，呼吸也均匀也起来。朱惟大喜过望，忙跪向朱训叩首不已，朱训将朱惟扶起后转身离去，袖内手中仍紧握着烈阳剑残留剑柄的颤抖不已。
　　深夜，叶玄悠悠转醒，朱惟仍在不停地帮她按摩着身体。
　　“朱惟！”
　　朱惟闻声一愣，只见叶玄正冲着自己甜甜地微笑。
　　朱惟欣喜万分，“叶玄，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有！”叶玄撒娇道。
　　朱惟顿时又紧张起来，“哪里？”
　　叶玄努力抬起手臂，双手捧着那张清俊憔悴的脸吻了上去，“现在好了，没有不适了！”
　　朱惟笑中带泪深吻下去，叶玄轻轻拍着朱惟的后背，朱惟竟是直接昏睡了过去。战衣犹未褪，青丝蒙尘，从未见过如此邋遢的朱惟，他实在是太累了。
　　三日后，蠃鱼鳞片里的元炁被叶玄吸纳一空变成了透明的薄片，叶玄精神大振，感觉灵力更胜从前，只是四肢仍有些无力。
　　叶玄躺在床上手里摆弄着那半块鳞片不停地琢磨，鳞片为中空状，若将断剑与之放到一起，鳞片便会将剑中残留的阳炁吸入膨胀。原来这货虽是极阴之体，却是靠吸食阳炁成长。通过与蠃鱼的对战来看，它还颇为挑食，对污秽阴骘之物极其厌恶。如果能收集这世间最阴秽之物来对付它，即便不能消灭，也应能达到克制防范的效果。不过这阴秽之物应该用什么效果更好呢？叶玄苦思。
　　朱惟拿着棉布进屋来，现在朱惟做棉条的手法是越来越纯熟，叶玄曾多次抗议不许他再做这种东西，欲用草木灰来代替，可朱惟执意不肯，更不愿将这种贴近□□之物假以人手，每月按时会为叶玄准备出来。
　　叶玄望着专心裁布的朱惟有些出神，这几日朱惟一直在家陪着叶玄，这可是降妖第一大功臣唯一要求，朱训大笔一挥亲自准了朱惟半月假期。经过几日休养，朱惟那清癯的脸庞渐渐丰润起来。
　　叶玄痴痴地看着朱惟那天人容颜不禁傻笑起来：我家朱惟真是好看！
　　一片棉絮被糊到了叶玄的鼻子上，“傻乐什么呢？”
　　叶玄嘟起嘴唇将棉絮吹落，“朱惟，我想到应对蠃鱼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