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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成人礼 ...

  •   近日,叶玄腹痛发作只好赖在床上窝着。朱惟提了食盒进来,端出一盆金黄色的浓汤。“又是鸽子汤!”叶玄把身子一仰耍赖不肯喝,每月这个时候,后山里总会有几只鸽子遭殃。“今日的汤里去了参茸,换为枸杞、红枣,味道清淡不少,来尝尝!”
      朱惟将汤盛入瓷碗中,用汤匙不停搅拌,小心端到叶玄面前。叶玄不肯接过,只是将唇凑到汤匙边轻轻吮了一口便皱眉将脸别开,“嗯——咸!”朱惟尝了一口,“不咸!”“你再尝。”朱惟只好又喝下几口,“不咸啊!” “你再尝尝嘛!”朱惟重新盛了汤,推到叶玄面前,“别闹,快喝。”
      叶玄奸计未得逞,便换个花招。“汤太多了,喝了会往外溢,你帮我喝了这碗,剩下的我便都喝了。”朱惟看看汤盆,嗯,今日这汤是多了一些。“好,就这么说定了。”朱惟将碗端起一饮而尽。“到你了。”叶玄见躲不过去,只好乖乖的将剩下的汤掉。看着叶玄喝汤的朱惟突然背转过身去,以手遮掩着鼻子。“哎,你怎么了?”“无事,你好好喝汤。”朱惟头也不回地走到隔间清洗。
      回到学院这几年,朱惟对叶玄百般呵护,精心照顾。叶玄觉得自己就像是朱惟手中的一只琉璃,时刻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碎了。就如自己这莫名的腹痛,其实过几日也就好了。朱惟却不肯大意,多次请大夫为自己诊治,只是那些驱寒散淤的汤药将叶玄喝得直上吐下泻也不见效。朱惟只好将汤药改成药膳炖煮,千万百计变换花样哄着叶玄喝下。
      叶玄看了看手中的这碗汤,很是纳闷道:“这汤也没问题呀,为什么最近朱惟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朱惟将碗碟收了提着食盒出去了。不知为何,朱惟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晚,一连数日,都是在叶玄入睡后回来。若不是这几日叶玄腹痛发作,整日都难得见到朱惟,叶玄心中不由生起了些许小怨念。
      几日后,叶玄觉得腹痛好些后便下床散步。以往都是被朱惟强行拖着去散步,虽然俩人很少开口说话,却也总是如影相随。看着月下形单的影子,刚刚入秋,叶玄便生出许多凄凉之意。
      自转生以来,王圆的这具破身体也不知是在娘胎里坐下了什么毛病资质极差。叶玄每日坚持习练轻纵术,吸纳草木元炁,就是为了让这具身体强大起来,结果仍是大病小灾不断。还有那难言的隐疾更是令叶玄无比沮丧,真不知道这样没日没夜的修炼到底还有何意义?
      今日叶玄没有纳炁,只是盲目地走着,看着自己的影子出神。突然叶玄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总觉得地上的身影是双重的。“许是这几日睡得太多有些眼花吧?”叶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今日是十五,清朗的月光下身影轮廓分明,只是清晰轮廓中还另有一重更加浓重的黑影。
      叶玄抬起胳膊晃了晃,两重影子也同时在晃。每日自己只专注于纳气并未留意脚下,这另一重影子是什么?也是我吗?叶玄盘膝而坐敛息凝神忘却自我。良久,叶玄起身回头看去,另一个自己,不,是王圆的身体依然在原地坐着。
      月光下,一个坐着的王圆,一个站着的自己,两个都有着同样清晰的影子。叶玄激动起来,原来这么多年的修炼并没有白费,平日吸纳的元炁并没有进入王圆的体内,而是尽数被自己的元神吸取。那么现在自己这个形态又是什么呢?叶玄挥掌,面前的柳枝尽数向前倒去。
      “鬼仙吗?”叶玄兴奋之余在心中不停地盘算,终于得出了结论:惧阳气,可触物,有比阴灵更实在的形体,虽重生却有前世的记忆,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有隔空置物的能力!虽非阳神,但能修得个阴仙之体也算圆满。既如此,又何必太在意王圆这具躯壳的缺陷呢?待这鬼仙之体更加强大不惧阳光之时,将这躯壳弃了便是!
      叶玄重新回到王圆的体内,一阵痛苦的窒息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来出窍不能太久,否则王圆可就很快归西了!”叶玄自语道。这么多年的辛苦总算有了收获,叶玄哼着小调轻松愉悦地回到宿舍,心情甚好。
      沐浴更衣后,叶玄搬了把椅子坐到院子中央,任凭清风将自己的发丝吹干。朱惟推门回来,见叶玄顶着一头湿发坐在院子里吹风,不禁皱起了眉头,回屋取了毛巾将叶玄的头发包起来擦拭。“怎么又不把头发擦干就出来吹风?”叶玄嘻嘻笑道:“这样可发干得快些。”“那休怪再让你多喝一碗汤。”“别,我又不是猪。你是打算将我养肥了好宰来吃吗?”朱惟的手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方道:“回屋去。”“嘿嘿嘿……”
      叶玄今日心情好,掩饰不住的天性又暴露出来。前世的他,总以逗弄朱惟为最大的乐趣。朱惟不睬他,径自回到房间放下蚊帐便没了声息。叶玄睡不着,隔着蚊帐也不知朱惟到底睡了没,便抱着枕头钻到了朱惟的床上。“自己睡!”“蚊子咬,没法睡。”“放下蚊帐。”“那蚊帐破了个洞。”“……”
      翌日清晨,叶玄醒来,朱惟早没了踪影。“这人,晚上没睡好竟然还起得那么早!”叶玄很是不满地嘀咕着。昨晚朱惟似是很晚都没睡,其实自己睡得不太安稳,挨着朱惟的身体总有一种燥热之感。“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这是怎么了?”
      起床后,叶玄便在屋里乖乖等着朱惟给他送汤来。酉时至,朱惟仍是未回,“这人,说好的汤呢?”叶玄忿忿抱怨,朱惟不来,只好自己去食堂用饭。晚上,叶玄仔细熏了屋子,将蚊子尽数赶走,又帮朱惟放下了蚊帐。昨晚被自己搅得没有睡好,今日可得让他睡安稳了。叶玄躺回自己了的床上乖乖地等着朱惟回来。
      亥时,子时……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始终未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叶玄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第二日上午太阳高照,叶玄一觉方醒,见对面的蚊帐低垂,叶玄伸手掀开,被褥整齐并未有人躺过的痕迹。“果然还是未归!”叶玄有些生气,不会是怕自己扰他搬到别的屋去睡了吧?
      第三日,朱惟未归。叶玄沉不住气了,只好找杨契打听朱惟的下落,杨契说先生已请假回家了。叶玄委屈,“请假回家也不同我知会一声!”
      第四日,朱惟未归。叶玄抓了杨契逼问朱惟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请假,杨契摇头不知。
      第五日,秋雨落寒窗,老银杏的叶子由绿变黄,朱惟未归。
      第六日,天气转晴,秋风刮过,金黄的叶子铺了满地,朱惟还是未归。
      第七日,叶玄吹罢一曲极尽哀怨的曲子过后,长叹一声坐在院子里出神。
      “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过了很久,叶玄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唉——”叶玄不住长吁短叹。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让叶玄想起十六年前的那晚,朱惟因叶玄将要议亲之事,平生第一次与叶玄起了争执,之后便再没回来。叶玄不由恐慌起来,他不会又是不回来了吧?可是最近自己好像也没说错过什么话呀。“不行,我要去找他!得想办法弄一匹马来!”叶玄再也坐不住了,推开院门便要出去。
      天空中传来衣袂飘动之声,朱惟头束金冠,一袭红衣飘然而至,临风落入院中满地金黄的落叶之上,黑色的发丝拂过如玉的面庞如谪仙降临。时间凝滞,呼吸凝滞,愿时间永远停留这美好的一刻……
      朱惟走上前揉了揉叶玄有些蓬乱的头发,叶玄回过神来一腔委曲瞬间化为眼泪流了下来,“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来!”叶玄双臂环拥着朱惟的蜂腰,将头埋到他的胸前抽泣。
      过了许久,等他哭够了,朱惟方开口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乱,这几日没梳头吗?”叶玄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在,我自己梳不好。”朱惟轻笑了一声,将叶玄带回屋中,打开的包裹,取出一套同样红色的吉服出来为叶玄换上。并将他散乱的垂髻打开,梳理好之后结到头顶用红带系紧。
      将叶玄收拾停当之后,朱惟又开始在院子里忙乎起来,叶玄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银杏树下摆设香案,忍不住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这是要拜天地吗?”朱惟的手停顿了一下未置可否,只是召唤叶玄过来。朱惟燃起香烛让叶玄南向跪拜献香祭酒,然后又从案上的锦盒中取出一只金色的小冠来,那只发冠用金丝盘绕成箍,丝尾自然弯曲如二龙探出的,嵌着的明珠灵动轻颤。朱惟用长簪将冠固定在叶玄的发髻上之后,与叶玄并肩南向跪立一同叩拜。
      冠礼即成,叶玄内心激动不已,前世未及冠礼便遭变故,今世父母双亡无人主持。如今朱惟为他行冠礼,代表着日后自己便是成人,可以自行决断未来之路。“朱惟,谢谢你!”叶玄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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