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碗里有鱼

4、第四章

　　晨恒一中高三（五）班

　　同桌陈小小戳了戳，正趴在桌子上的乔远肩膀：“昨天怎么没来？”

　　乔远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切回话：“家里有事。”

　　“哦，那这次秋季运动会，你还参加吗？”

　　“秋季运动会？”

　　陈小小睁大了眼睛：“你不会忘了吧，我上周可提醒你好几次了！你篮球打的好，这回肯定也会报名吧？”

　　乔远哽了哽嗓子，不忍拒绝面前亮着眼睛的陈小小，只得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陈小小扬出抹得意笑脸：“我就知道你会报名，我昨天就把你填上去了。”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走个形式咯。”

　　乔远有些无奈，陈小小拍了拍他胳膊：“这次你放心打，要是三班简韩再找你麻烦，我第一个上去骂他。”

　　“被揍我可救不了你。”

　　陈小小满脸黑线：“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你上次和简韩硬刚的样子，帅爆了。”

　　“谁叫他没事找事，非说大强带球走步。”乔远耸了耸肩，张子强重重拍了他头一下：“乔远！都说别叫我这外号了！你叫我弟咋办！”

　　乔远咧嘴一笑，指了指前方。略略秃头的物理老师吕升勾着背，缓缓走上讲台：“都回自己座位上去，马上上课了。高三的学生，还这样散漫。”

　　张子强朝乔远做了个鬼脸，班里的众人不情不愿回了座位。

　　吕生神情严肃，语气里带着一丝悲痛：“同学们，刚刚学校开会，咱们年级的何老师，于前天意外离世。”

　　顿时，班中没了窸窸窣窣的骚动，陈小小颤巍巍的举起手：“老，老师，那何雨妹妹……”

　　“何雨现在还不知道这一消息，警方已对她进行了保护，学校规定，如果没有特殊允许，所有同学不能对何雨进行探望。”

　　班中没了声音，陈小小微红眼眶：“何老师那么好一个人，我最喜欢的化学老师就是他了。他还经常帮我辅导作业，怎么……”

　　乔远攥紧拳头，强撑着安慰了陈小小几句。物理课上，众人没了以往的窃窃私语，全然沉浸在震惊与悲痛之中。

　　临近下课，吕生收了课本，略略低头，露出几近光滑的后脑：“同学们，未来与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我希望大家可以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时光，好好学习，不留遗憾。”

　　“的确，秃头也是意外。”乔远默默吐槽了一句，陈小小没憋住笑，在桌下狠踹了他一脚。

　　“你这人真是，何老师出了意外，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伤心。”陈小小有些愤懑，蹙眉看向乔远。

　　乔远懒得回话，默默揉了揉小腿。

　　“乔远，出来。”

　　简韩站在五班门口，双手环抱着叫了一声。陈小小眼神一转，小声道：“你俩又起冲突了？”

　　“没。”乔远皱着眉，懒懒散散的朝简韩走去：“干什么？”

　　“天台说。”

　　拽个屁啊，乔远在心底狠骂一句，顶着众人看热闹的眼神，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学校天台，乔远握着栏杆，迎面的微风吹干他脸上的微微薄汗。

　　简韩没和他计较，皱眉道：“何雨好像知道了什么。”

　　“什么？”

　　简韩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了几下后朝他扔了过去：“那天何雨缠着我加了好友，你看她刚刚给我发的消息。”

　　乔远拿着手机，聊天记录只有何雨发来的一条消息：简韩哥哥，你和乔远哥哥，真的都有很多妈妈吗？

　　“你和穆队说了吗？”

　　“说了，他让咱们在学校等着，他马上来接咱俩。”简韩烦躁的挠了挠头：“这他妈都什么事啊。”

　　坐上穆河的车，里面浓重的烟气叫乔远呛咳几声。穆河没搭理，直直问道：“何雨还和你发了什么没有？”

　　“没，我问她为什么这样问，她也没回我。”

　　穆河油门踩的狠，满脸懊恼：“我托了她邻居带她上学，怎么出了这档子事。”他接到简韩消息时，正看着层与何明有过交往的女人资料。她们身份不一，有的有着正经工作，有的流连于烟花柳巷。

　　乔远轻声发问：“你想好待会儿怎么和她解释了吗？而且何雨在学校，是怎么拿到的手机？”

　　“上次我在她手机里做了定位，现在她在家里。”

　　穆河一句话，叫乔远两人瞪大了眼睛。简韩磕磕巴巴的发问：“我去，不会有人把何雨劫走了吧？那咱三人就这么过去？”

　　“我已经叫队员先去了何明家，如果有歹徒，你们赶紧跑。”穆河猛打方向盘，乔远拽着扶手脸色发白。

　　虽说家里曾生变故，但到底还是未出社会的学生。碰到这种事件，就像烈酒进了薄肚皮，抓心挠肝，生生能烧出个洞来。

　　“下车，咱绕路走着过去。”穆河没多一句废话，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情早已换下，乔远两人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区里的景象和上次没什么不同，乔远的心却比上次更寒了。

　　穆河带着两人走到楼前，门口两位便衣警察对他们点了点头。狭小的楼梯里，几位男女贴墙站在各处。

　　乔远被穆河轻推了一下，他心跳的砰砰直响，回身血液仿佛逆流。举起僵硬的手，对着铁门敲了两下：“小，小雨，我是乔远。”

　　屋内没有声响，乔远张了张嘴，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简韩站在乔远身侧，喉结上下滚动：“小雨，你怎么了，开门和我们说说，好不好？”

　　穆河两条眉毛紧紧拧住，等了半晌，对着楼道内的几人纷纷使了个眼色。众人缓缓举枪，乔远浑身僵硬的像个木偶。

　　心中默念三个数后，穆河猛将乔远推开，站在正对门口的警察飞快掏出一把钥匙，开门的同时用肩一顶，铁门瞬间被弹开了去。

　　警察鱼贯而入，乔远被穆河推的踉跄几步，正正好好，撞见了简韩怀里。简韩双手架着他胳膊，抿紧嘴唇没说话。

　　乔远转了转腿，挣扎着起身，甚而还踩了简韩几脚。简韩抽了抽嘴角：“你他妈，能不能行？”

　　“反正比你行。”乔远深呼了一口气，总算自己站稳了身，吞了吞口水，小心向屋内瞧去。

　　除了警察进门时的几声大叫外，自始至终，就没传出过什么别的声响，静悄悄的，叫人害怕。

　　“哎呦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位大妈拿着菜篮，从楼上走下，捂着嘴一脸震惊：“你们这是干嘛呢？大白天的抢劫？！”

　　大妈这一嗓子，又叫乔远惊了一惊，简韩清了清嗓：“警察办案，阿姨您快走吧。”

　　“小伙子你可别骗我，这一家人我熟的很，老老实实的，怎么突然就来警察了？我告诉你，你不说清楚，我可就报警了。”

　　穆河从屋内缓缓走出，举着警察证，面容严峻：“阿姨，我们就是警察，如果你再不走，就是扰乱公务。”

　　大妈被穆河的气势一惊，缩了缩脖子，讪讪走了下去。

　　“屋里没别人，何雨躲床上不肯下来，你俩看看去吧。”穆河神情疲惫，招了招手，带着站在楼道的两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