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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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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在巴尔干半岛的塞尔维亚某个小镇的密林里，一群全副武装的魁梧大汉，对着手中的地图再三确定，便拿起铁铲开始挖土。
铁铲刚下去三下，天幕顿然乌云密布，继而电闪雷鸣，暗沉地让人心慌意乱。
在场的壮汉都被夹着落叶、枯草的狂风袭击，脚步不稳，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片刻，瓢泼大雨也紧随而来，如黄豆般的水珠滴答滴答贯穿天地，模糊了人的视线。
但是他们好像当一切恶劣的境况不存在似的，继续卖力挖土。
当铁铲敲到第一声“哐响”，每个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直到那副印着个大大的银色十字架的黑色棺木完整展露出土才作罢。
壮汉们目光微动，面面相觑了片刻，不敢吱声，手脚并用把重的棺木拉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并清理馆面上的尘土，又合力抬起塞进停在一旁的卡车尾箱里，最后驶车离开这诡异的密林。
第一章
原本风平浪静的蔚蓝色海面不知为何突变，令人惊骇的巨浪正翻江倒海地奔腾而来，若是有人站在海岸上，能看到有个黑点在白色浪花中浮浮沉沉，最后被重重一拍，滚进岸边，与岸上礁石相撞。
“嘭”一声！
棺木裂开，里面摔出一个身着中世纪欧洲时期款式礼服的金发男人。
一动不动地躺在岸边，任由身后细微的浪花将他打湿，浸泡在海水中似昏睡的美人鱼。
时间在这一刹那仿佛静止了……
“快来啊！有很多漂亮的贝壳！”
“等等我！”
几个小孩嬉笑打闹地从村里跑来海边玩耍。
其中一名绑着双马尾，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小女孩，眼尖瞄到不远处躺着个奇怪的男人，害怕的不敢上前；身旁的小男孩胆子稍微大些，一窝蜂冲上去围着金发男人观察了几分钟，见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发紫、仿若死人，又吓得哭着四处逃散。
小女孩见男孩尖叫地跑开，心里一紧，不由得地紧随其后，过程中忍不住回眸匆匆一看。
那名金发男人的肩膀好像动了一下。
小女孩的脚步戛然而止，再定睛一瞧，不动了，仿佛刚刚的动弹是错觉。
她又慌张地跑起来，头也不回地飞奔进家里，恐慌地抱住牧允之的双腿，气喘吁吁地喊叫：“哥哥！哥哥！海边有死人！”
半晌，她又补了一句，“又好像没死。”
牧允之拿起玻璃茶几面上的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汗珠，安慰道，“别怕，你先喘口气，带哥哥去看看。”
牧允音重重地点点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拉着牧允之的手臂出门。
两人不紧不慢地穿过一片树林，回到刚刚的海边上。
咸湿带着腥气的海风，满地的细软黄泥沙夹着不少锋利的贝壳和石块，再多走几步，沙砾都会进入鞋子里面硌脚。
牧允之不满地皱着眉头盯着妹妹走在前面，没走几步，又停住翘首以盼地等他。
牧允音急切地喊道：“哥哥快来！他在这里！”
“知道了！你别跑得太快，小心石头，不要摔跤！”牧允之担心妹妹，顾不上鞋里的沙砾，忙不迭地跑过去，把她护在怀里，才去看湿润的岸边躺着什么人。
而映入眼帘的是那……
金光闪闪的红宝石！
一枚简洁精致正在阳光底下熠熠发光的红宝石别针，被佩戴在这名金发男人的左胸前！
牧允之不禁伸手去触摸这枚胸针感受它的质感，心里估算着价值。
毕竟这名昏厥的金发男人处处透出高贵优雅的气息，通俗点就是看起来就很有钱。
牧允音见牧允之伸手去摸人家的胸针，在身后用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哥哥，你在干嘛啊？”
“嘘，让我看清楚……”
昏迷不知多少年的金发男人感到胸前异样触碰，不耐烦地掀开眼帘，密长的眼睫毛根根分明，蔚蓝色的瞳孔比那一望无垠的海面更加深邃、幽远。
久违刺眼的阳光让他厌恶无比，当然，比起阳光，眼前这名莫名其妙黑发男人在他的胸口上动来动去更令人烦躁。
只不过脑子有些混乱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海里还不断有两个黑发人影缓缓地重叠起来又分开，令他更是不解。
须臾，金发男人伸出葱白似的指尖捏了捏眉心，隐忍着烦躁的情绪，习惯性地用中文问道，“你在做什么？”
牧允之本以为金发男人魂归异乡，想偷偷地把这个胸针摘下来据为己有，结果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只好收手讪笑道：“国际友人你好，我在检查你是不是晕倒了，需不需做心脏复苏。”
“……”
金发男人一脸的不相信，然而刚苏醒，肚子空空如也，头痛欲裂又让他无法做出什么理智的回应，半晌，他把胸针摘下随意地丢给牧允之，嘶哑地说道，“我想吃点东西和找个地方住，这个给你抵钱。”
“……”牧允之一言不发地接过红宝石胸针，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又一遍。
若是什么不值钱的水晶玻璃怎么办？
金发男人那身华丽的礼服在光线下熠熠生辉，繁复缜密的金色丝线与耀眼夺目的红色丝线交缠一起，编织出西方独有的特色，更是衬托出他的华贵、傲气。
金发男人见到牧允之质疑的目光，便伸手拿回那枚胸针。
牧允之见状立即夺回，轻咳了几声，“我同意了，但这要是不值钱的假货，我就赶你出去。”
“……”
见钱眼开的牧允之，不顾牧允音的阻拦，执意把金发男人带了回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碎裂了一地的黑色棺木碎片在黄沙里隐匿。
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到，他美滋滋地一手拉着牧允音，一手暗搓搓地摸索裤袋那颗红宝石。直到金发男人一只脚准备踏进家门口时，他才幡然醒悟这人离奇古怪的装扮，会不会是神经病？会不会给他和妹妹带来什么威胁？
但木已成舟，牧允之除了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这个人在玩Cosplay，一定是名重度宅男属性的二次元爱好者，才能安慰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金发男人眯着眼瞅向这简单的一厅两室，眉目突突作响，说是简单不如说是简陋，经过几十年折腾而变得破旧的家具，和处处发霉的墙壁。
从未见过如此狭窄之地，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向其中一间，提出唯一的要求，“我要单独睡一间房。”
牧允之厚着脸皮拒绝道：“或许你可以睡沙发，又大又宽。”
金发男人听闻，面无表情地朝牧允之伸出手。
牧允之摸了摸裤袋刚捂热的红宝石，心里十分矛盾，最终还是摇头，片刻，又抬起漆黑的眼眸，赔笑道：“不如我们俩挤挤？我也不太睡得惯沙发。”
金发男人敛着神色准备拒绝，刚想开口，听到身后有人发出“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转身低头瞧了一眼正在吃冰激凌的牧允音。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角，颔首点头同意，“一起睡可以，但是这个，我要吃。”
“允音，把你的冰激凌分一个给大哥哥吃不好？”牧允之见他勉强同意，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动，蹲下身子询问牧允音，得到准许才去冰箱拿个香草味的冰激凌递给他。
初夏的黄昏，天空远边绚烂多姿的晚霞，似打翻了的颜料，漫天都是。
牧允之见一大一小的两人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吃冰激凌，不知为何心里萌生一丝异样的温暖。
“我饿了，”金发男人学着牧允音的行为，舔了舔手指，略微烦躁地斜看牧允之一眼接着说道，“而且这里还好热。”
“你还挺麻烦。”牧允之嘟嘟嚷嚷地把自己从地摊上新买的一套衣物丢给金发男人，“换上它，你就不热了，现在才六月份，还不到开空调的时候，我们要能省则省。肚子饿就忍忍，等会就做饭……也不确定你的红宝石是不是真的，要是假的，我就血亏了。”
男人听力十分敏锐，尽管牧允之的后半句微不可闻，仍旧一字一句地回答，“是真的。”
虽然对苏醒前的记忆一片空白，遗忘了很多信息，包括身份和来历，却凭着第六感确信这是真的红宝石。
时间过得太久了，还没来得及接受这时代各种各样的变化。男人眼帘低垂向下缓慢起身，伸出双手接过衣物，踱步走入那间已经属于他的房间。
他眉目轻蹩地伸出指尖摸索着衣裤的粗略材质，轻叹一口气，把换下的礼服叠起置放到衣柜上方，不紧不慢地走出房间。
牧允之在厨房满头大汗地忙碌，只见他娴熟地去鳞，紧接切开鱼肚子，剔开内脏，用清水冲刷干净，最后放进印着红色鲤鱼的瓷盘里，在鱼身上洒下葱花、姜丝和酱料就大功告成。
半个小时后。
“吃吧，今天下血本了，清蒸黄花鱼、红烧鸡翅和爆炒大白菜，这可是我和妹妹两天的伙食。”牧允之脱下围裙挂在墙壁的铁钉上，盛了两碗饭给自己和妹妹，“喏，饭在那里，自己盛去。”
男人听闻，抿了抿嘴角，模仿牧允之的举止行为，走去厨房拿起一个瓷碗，给自己盛了白米饭继而落座。
食物刚下肚子，胃里一股难以言喻感受顿然涌起，男人停下筷子，眯着眼发愣，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特殊，和正在大快朵颐的牧允之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怎么不吃？看你干瘦干瘦的，”牧允之见他鲜少落筷，满脸都是茫然，好似五六岁的儿童，不禁为他多夹了些清甜雪白的鱼肉放入他的碗中，半晌，又醒起什么一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牧允之，我的妹妹牧允音。”
男人低头夹起碗里那筷子鱼肉往嘴里送去，还是味同嚼蜡，既没有填饱肚子，也没有体会到美味，这下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异样，继而假装无事发生般淡淡地说，“我没有中文名。”
牧允之和妹妹互看对方一眼，半晌，恍然大悟，“不如我们帮你起个？”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头，放在腿面上的双手轻轻地互相摩挲了一下。
“唔，叫什么好呢？”牧允之咬着筷子盯着男人的金发蓝眸，他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慵懒又随意的姿态，比隔壁家的布偶猫还要高贵优雅。
只不过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有种清冷骄矜的味道，与寻常人相比非同一般，普通人一眼就知，那不是你所能触及的现实，似夜空那弯明月虚无缥缈、高高在上，只能仰视它。
牧允之想到这，双眼泛着光，充满期待地望着他，问道：“博越怎么样？还有你能否告诉我们，你的外国名字？”
博越与薄月同音。
“外国名字我不记得了，就叫我博越吧。”博越没有拒绝这个中文名，就当自己重新拥有了一段人生。
夜色浓重，夏天的热气随电风扇的转动而呼呼散去；窗外蝉鸣不知疲倦地叫唤着，带来一丝烦躁。
毫无睡意的博越紧锁眉头，平躺在凉席上见窗边那缕月光摇曳不停，良久，他轻启嘴唇，两颗獠牙在嘴里冒出，透出阴森的寒光。
现在他知道自己是一名失去记忆的吸血鬼，只是不清楚自己在吸血鬼氏族里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
最重要的是普通的进食根本无法抵挡饥饿，甚至还挺排斥。
博越翻身直勾勾地注视牧允之纤细的脖颈，只要伸手轻轻一拧，就会断掉。
牧允之敏感地察觉到背后凉意飕飕和发出声若蚊蝇的叹息。
二十多年，一直独自入睡，如今身旁从天而降了一个陌生的国际友人，还是个金主爸爸，老实说他都不能快乐入眠。
但是只能忍着，直到把那枚不知真假的红宝石给卖了，拿到钱才能另作打算。
晚上趁博越洗澡之际，牧允之忐忑不安地拍了十几张胸针无死角的照片，发给在珠宝鉴定中心工作的朋友，结果朋友单从照片无法判定真假，建议牧允之亲自去XX市的国家级珠宝玉石专业质检机构鉴定，便可得知这是人工合成的红宝石还是价值连城的鸽血红宝石。
这里去XX市也不远，牧允之没想太多，打算抽个时间去检测一下，哪怕是人工合成红宝石也能卖个万来块，还能抵扣照顾国际友人的生活费，不至于血亏。
但是现在，他的金主爸爸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可能贵族公子不太习惯这张窄小、简陋的一米五木板床，不过大半夜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虽然没有实际行动的解决办法，但是口头安慰还是能操作一下，毕竟金主爸爸一不开心就要把他的红宝石收回去。
牧允之深思再三，决定好好安慰他，轻声地问道，“博越你睡不着么？”他翻身面向博越的同时，捕捉到黑夜里，闪过一丝丝红色的光芒，非常深的红色，一瞬即逝。
他惊讶地伸手揉了揉双眼，再定睛一看，仍旧是漆黑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错愕地问道：“刚刚怎么有红色的光芒？”
博越闭上双眼收回利齿，按压住心里的慌乱，半晌，才冷冷地开口，“好吵。”
“……”好心没好报，牧允之暗自骂了一句，不满地展露整个背部直对博越，随着闹钟有规律的滴答响，陷入了昏睡中。
一小时后，博越再次睁开通红的双眼，爬起身，悄无声息地靠近熟睡中的牧允之，赤红的眼眸入神地盯着那在黑暗中裸露出的白净脖颈。
黑夜对于吸血鬼根本无关紧要，他能轻易地找准脖颈上血脉的位置，缓缓俯身下去，让尖牙重重地刺进血管。
鲜甜的血液急速地流进博越的五脏肺腑里，这使他浑身滚烫，四肢都舒展开来，如濒临死亡的的蔷薇花再次迎来雨露，在春意阑珊里骤然盛开。
“咳咳……”怀里的牧允之发出难受的声响，沉醉在吸食血液的博越猛然一颤，迅速地收起利齿，随之松开嘴。
差点把这个人杀了，博越双眸恢复清澈的碧蓝，紧抱怀里身体逐渐冰冷的牧允之，伸手抹去他脖颈的两个尖牙口，出于亏欠心理，还留下一个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