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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烂货 ...

  •   屋漏偏逢连夜雨,苏芜情感不顺,人际关系也遇到瓶颈——最近校园突然传出了一堆谣言关于苏芜的性取向和生活作风,引得不少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嘴里骂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令人作呕。

      什么肮脏有病的同性恋、恶心、变态、娘炮、不正常一股脑地全部涌出来,比惊天巨浪袭来的更加凶猛。这些都算了,还有人讽刺他给钱就能操,是卖屁/股的烂货。苏芜平时不知道学校里那么多同性恋,现在——他除了被各种恶臭直男堵住辱骂,还得应付各种性骚扰。

      苏芜首要反应是害怕温以舒会不会听信这些流言蜚语,认为他是个不检点的同性恋,并一直不怀好意地想接近他。尤其那天晚上,温以舒落荒而逃的姿态深深地刻在他骨子里,一想到就疼痛难忍。

      学长那么温柔的人,肯定是察觉到他的异常,为了他的自尊心,才会二话不说地跑掉。

      苏芜躲在宿舍里,拼命地给他发消息解释,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没有外面传言一般,要缠着、骚扰恶心他的意思,只想维持普通的朋友关系。你看,温以舒不联系他的时间里,他也从未纠缠过不是么?

      但温以舒没有任何的回复。

      苏芜抱着毫无回信的手机沉默了很久,直到眼眶酸痛,才用手揉了揉眼睛,手背握拳状上全是泪水。

      同性恋就不应该有未来,就不应该肖想着能获得爱情,就连暗恋都比常人更加酸楚。

      苏芜躺在宿舍郁郁寡欢,舍友们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相处,还劝导他想看点。

      郑明义看他这幅模样,以为是被流言蜚语缠身而心灰意冷,便拜托自己学计算机软件的朋友,把恶意公开苏芜性取向、发布以真乱假的亲密相片诱导同学愤怒、辱骂的帖子删掉,虽然晚了三天,但好歹是勉强地控制流言往校外覆盖了。

      他把饭盒推到苏芜的面前,关切道:“吃一点,等我们查到这个故意陷害你的渣滓,把他的头都锤爆!”

      苏芜肢体僵硬地接过饭盒,象征性地打开吃了两口,又放下筷子,抬眸冲郑明义苦涩地笑了笑,回应道:“没关系,也不是第一次,我承受得住。”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什么看法,他只是在意温以舒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后,对他嗤之以鼻,也相信谣言者散播的信息。

      “苏芜,没想到你居然是同性恋,还对我抱有这种想法,亏我天天带你去吃饭,太恶心了。”

      “苏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以后别再给我发微信了。”

      如果温以舒亲口说出类似这些不带脏字的言语,更能击溃他的神经,好似活着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祈求,祈求温以舒千万不要这样对他,他就什么都能承受得住,哪怕重温一遍高中被人霸凌、排挤、辱骂两年都能坚持得住。

      苏芜轻轻吸了吸鼻子,郑明义瞅他两眼,见他眼眶红红,无奈地递给他一张纸巾,吐槽道:“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哭,我们全都给你骗了,以为你是高冷铁汉,能打能抗那种。”

      苏芜无语地瞪他一眼:“我没哭,你给我滚。”

      郑明义见他还有精神骂人,心里松下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万事有我们,你别把那些群傻/逼的话放在心里。”

      苏芜微张嘴唇,低沉地回了句:“谢谢。”

      一直躲在宿舍是无济于事的,这不还得上课么?下课后不得去吃食堂吃饭么?

      苏芜一路上脊梁挺直,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散发出比往常更难以接近的气场,丝毫不在意周围对他投射出各种形形色色的眼光。

      何嘉深原本在刷着手机吃饭,看见苏芜被负面消息缠身心里暗爽,他听到周围响起些许异样的声音,不由得抬眸,见到依旧骄矜的苏芜,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他控制不住心里歹毒的心思,想再往上添一把火,让苏芜在校园里彻底寸步难行、人人喊打。

      何嘉深拿着吃完的银色餐盘,一脸厌恶地走到苏芜的面前定定地站着,双眼喷出恶毒的光,一点一点地把苏芜笼罩起来,横眉冷对地说:“你怎么还敢出现,恶心的同性恋。”

      郑明义一听,猛地抬头,抬起餐盘往桌面重重一砸,米饭和油水四处飞溅,瞪着何嘉深斥责道:“同性恋关你屁事啊!”

      何嘉深嗤笑一声,眉目往上一皱,随性地把餐盘甩在苏芜面前的餐盘上,压着他未曾动过的饭菜,不咸不淡地讽刺道:“可以啊,苏芜学长这么快又勾搭一个新的姘头。”

      郑明义气得七窍生烟,挽起袖子,露出强而有力的肌肉,大步上前揪起何嘉深的衣领,眼睛喷火地盯着他骂道:“你是不是嘴里吃屎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信不信我一拳揍得你脑袋开花。”

      何嘉深用两只手掰开他的桎梏,发现力量上有差异就放弃了,但笑的猖狂,侧着头对郑明义讥诮道:“学长你干嘛不信我,他高中就是这种烂货,你不信就去查啊!大学他就一直缠着温以舒温学长,现在又勾引你,我只是对他这种做法看不下去了,想给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你别不识好歹。”

      他见郑明义不屑地用鼻子出气,又添油加醋地继续补刀:“你不信?如果他不是一直骚温学长,把人吓退三舍,温学长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出来帮他说话!?你都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有多好,当然前提是苏芜学长对温学长没有抱着那种恶心、龌龊的心思。”

      苏芜气得双眼通红,单手窝成拳头,奋力地砸了一下桌面,震得餐盘都与桌面分离又啪地掉下,他直起身,浑身战栗,瞳孔黑沉如水,戾气满满地地盯着何嘉深,毫无底气地反驳道:“你胡说,学长不是这种人,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何嘉深见苏芜越气愤,他越开心,他就是要把温以舒拒绝他、践踏他自尊心的伤痛通通报复在苏芜的身上。

      大家都是一样的性取向,凭什么你就是高贵的,而我是被鄙弃的,现在你也是被全校、全网鄙弃的烂货,谁比谁高贵?

      何嘉深即使被郑明义揪住衣领,仍然从容不迫地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别嘴硬了,知道你是这种人后,任何人都会选择逃得远远,你看看在座的哪个人不露出厌恶你的表情,自然而然也包括温学长。”

      苏芜什么都不怕,就怕温以舒也会听信流言,认为他肮脏、是卖屁/股的烂货,就算不肮脏,也是不讨人喜欢的同性恋。他可以跟温以舒亲口解释他的性取向、心思,而不是现在处于这种被陷害、被迫无奈公开出柜的处境跟他辩解自己的情意。

      何嘉深说到这里,见到苏芜阴沉的脸色不再骄矜,兴奋到极致,奋力地挣脱郑明义的束缚,一步一步踩着苏芜的血肉、心脏走来,指着他的鼻子咒骂道:“别再抱着自欺欺人的希望了,温学长曾经是我的会长,他亲口跟我说他讨厌你,希望你离他远点。”

      苏芜一听到这番话,醒起那晚的不欢而散,加上这几天温以舒的断绝联系使他的脑袋嗡嗡作响,犹如亲眼目睹泥石流直奔他去,把他整个人埋进深渊里,无法呼吸。

      残垣压在苏芜的心间,使他理不清自己的思路,甚至有点频临崩溃的境况,只见他紧闭双眼,死命摇着头否认道:“你骗我,你胡说八道,学长不会这样对我的!”

      何嘉深听闻,捂着嘴仰天大笑,杀人诛心戏谑道:“苏芜学长你是什么东西,您配么?他凭什么不会这么对你?怎么,你给他上了吗?他这么低贱喜欢你这种烂/货么?”

      苏芜肌肉线条一直崩得紧紧的,听闻这句话,青筋骤然暴起,如离弦的箭,直中红心,他骤然推开挡在身前的郑明义,拳头带风砸到何嘉深的鼻梁上。

      “嘭!”

      何嘉深被砸到在地上,如滔天巨浪掀翻了原本整齐有序的桌椅。

      原本安静如水的食堂瞬间沸腾起来了,不少男生尖叫着、吹嘘着、起哄着,跳上椅子看这一场好戏——苏芜正把何嘉深按在地上捶。
      郑明义一个趔趄,稳住身子回头就见到何嘉深满面鲜血倒在地砖上,双手作交叉十字状,护住自己的头部。

      郑明义忙不迭地冲过去用吃尽奶的力气抱住苏芜正在施暴的双拳,企图把他拖走,但竭尽全力,愣是没拉开失魂的苏芜,只能在他耳边咆哮道:“苏芜,要打死人了,苏芜!给我住手!住手!”

      苏芜见血失了神,血液染红他的瞳孔和刺激到他近期一直处于崩溃的神经,他不管不顾地用手肘捅了郑明义一拳,趁他吃痛收力,继续挥动着拳头把何嘉深鼻梁、嘴角、额头揍得鼻青脸肿,只有打死他,才能阻止他说那些虚伪、蒙骗他的谎言和诋毁学长的名誉!

      假的全是假的,学长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什么都不会信的!你个大骗子!还敢胡说八道!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死在这里!

      脑袋一片空白的苏芜,肢体机械地重复着殴打性动作,再次被郑明义拉开,耳边隐隐约约听到郑明义不要命地喊温以舒的名字:“苏芜住手!你要是杀人了就再也见不到温以舒了!你不想见到温以舒了么?!”

      温以舒这三个字透着光,在他双眼涣散时,拨开这层漆黑、令人窒息、作呕的浓雾,苏芜艰辛地回神,堪堪停下手中的施虐,瞳孔从涣散过渡到清明,惊慌失措地回眸看向郑明义,眼眶里滚落一颗泪珠。

      他低头一瞧,双手全是鲜血,再见到昏迷过去的何嘉深,苏芜脑海犹如晴天霹雳,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捂着心脏,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所有人,踉踉跄跄地往食堂外面跑去直至他找到公共洗手间才冷静下来。苏芜打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手上的血迹,直到双手干干净净重新呈现出粉白色后,才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给温以舒打语音电话。

      何嘉深是骗人的,学长不会讨厌他的,他不会信的。

      苏芜咬着下唇,不肯死心地打了一次又一次,都是无人接通,最后一遍对方还直接拒绝了。

      苏芜看到被拒绝的电话后,心下一跳似整个人直接坠入深渊,浑身冷汗。他紧紧地攥住手机一分钟后,再次鼓起勇气尝试了一次,结果依旧被拒绝了。这下,苏芜的眼泪如长江水一涌而出,仿佛再多的防洪沙包都挡不住般地席卷而来。

      这次他真的死心,相信何嘉深说的都是真的。学长真的讨厌他了,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了,还直接拒接他两次电话。

      苏芜垂下脑袋,用力地按住自己的心脏,哄着它不要再难受了,可是心脏都不属于他了,他又怎么会控制得住。

      这太痛苦了。

      最后他哭得喘不上气,双手自暴自弃地埋进洗手盆里放声大哭,似夏季的倾盆大雨贯穿天地。

      郑明义听着这哭声,筋疲力尽地靠在厕所门口,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狠狠地咒骂道:“操他妈,这都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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