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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下山 ...

  •   守着晓山青在云华峰上又狂吃了几日,李雪绵这才算是酒足饭饱,依依不舍地找她亲姐去了,临走的前一日,花似霰在六爻阁内珍选了几本秘籍与法器给她,千叮咛万嘱咐其在江湖行走的注意事项。

      李雪绵自有了情根开始,武学上虽未有什么特别大的长进,但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了,再加上晓山青将一处适合修炼的洞府悄悄透露给了她,李雪绵在外只闯荡了三年便有了很大的进步,名号也越传越响。

      在此期间,顾汀州与叶轻舟并未现身过,只是会每隔半年传回一道银叶简讯,还都是只跟花似霰一个人对接,在晓山青这里是连根鸡毛都没收到。

      虽说现今的玄华云顶依旧是道统的中流砥柱,但路南亭常年闭关,道统中的大小事务在晓山青复生之后便落在了云华殿的头上,每日里,用过早膳的花似霰便会去往皓澜殿办公,晓山青则继续躲在主殿的第六层博览群书,待到午膳时分再去小厨房做上两道boss爱吃的小菜,一整日的光景也便这样平平常常地渡过了。

      就是这紫徽峰因失了领头人,三天两头总能闹点儿笑话出来。

      “前阵子不是说医仙府会派个医修过来的吗,怎么这段时间又没动静了?”

      晓山青将烧好的热茶端给埋案深牍的花似霰,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拨弄着一枚精巧的法器。

      花似霰将最后一笔工整地描在了竹片上,这才抬起头来说:“前两日项谷主传来书信,说是紫荆谷一处深涧有混元兽出没,眼下正是医仙府用人的时候,紫徽峰上只能暂等一段时日了。”

      晓山青许是鼻子不太舒服,耸了耸鼻翼道:“混元兽这可是好东西啊,传闻有它出没的地方,必定有上等灵草生长,而且还都是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品种。”

      花似霰道:“灵草虽好,但异兽难降,只希望,紫荆谷别太有事为好。”

      晓山青笑道:“师尊这是多虑了,有大师兄跟刘文卿在,紫荆谷只会更好。”

      “......”

      这三年多来,虽然叶轻舟从未给自己通过什么信,但晓山青却能在boss的只言片语里窥得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

      重归人间的叶轻舟不得不带着阴晴不定得刘文卿远离道统,后者就像个锁链束缚不住的疯狗,不管谁来接近他大师兄,对方都会露出犬齿扑上去撕咬。

      刘文卿可以仇视所有人,但唯独对紫荆谷动不了武,最初踏上旅途的时候,叶轻舟便想到了回项莘的身边尽孝,可刘文卿撕裂的人格让他分不清亲眷与同门,有几次甚至到了不管不顾要扼死人的地步。

      叶轻舟骨子里厌恶他,起先一直没有给他眼色过,直到他严重威胁了紫荆谷的安危,叶轻舟这才动了怒,言语上狠狠敲打了他一番,自那之后,刘文卿再是恼怒也不敢在谷中有所表示,但也失去了项莘与同门的喜爱。

      花似霰哀叹了一声,道:“我总觉得,这刘文卿日后,会是个隐患。”

      他能看得出,不管是轻舟还是温曲,都对凌瑄转世的刘文卿持有厌憎的态度,若有一日叶轻舟承受不住这种亦步亦趋的跟随,到那时,刘文卿会不会又变成第二个魔神?

      晓山青瞧出了boss的隐忧,连忙宽慰道:“以身饲魔这种事,大师兄是做不出来的,可刘文卿现在顾念着往昔的情分,只要大师兄还能忍受,他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都掌握在大师兄的手上,孰轻孰重,他比我们知道。”

      花似霰的目光有些放空,又有些哀伤,“我只是觉得,轻舟,太苦了!”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多少事,才能得到顺遂与圆满,好像这个人间已经将叶轻舟的所有退路都堵死,只有那扇漆黑的窗户,一直在向他敞开怀抱。

      晓山青说道:“师尊觉得大师兄苦,可我却觉得,他刘文卿才是活得最苦的那一个。”

      花似霰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大师兄是挺无辜的,但在感情中,付出与被爱的都是辛苦的,作为前者是既要付出又要隐忍,无论后者是拒绝还是忍受,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都像是刀子在身上扎,鲜血淋漓也要保持微笑,不能让旁人瞧出来,暗恋这种东西就像是突破心魔,没有几个人是能真正看开的,刘文卿固执在用情至深,觊觎上他本就不该觊觎的,与其说是魔神选择了他,倒不如说是他执念噬心走投无路。为了这见不得人的慕恋,他退无可退地将自己活成了挚爱最讨厌的模样,其实每一天,面对着大师兄厌弃的刘文卿都过得很不好,内心的煎熬与困苦,只会越积越累,让他不得安生。”

      晓山青将视线投注向门外,对着漫天星子,感叹地说:“刘文卿的世界本就很小,大义这种东西在他的眼里都不如师兄的一个眼神,他们纠缠了这么些年,彼此早已注定离不开对方的身边,大师兄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为了我们所有人,带着那瘟神远离了。”

      其实这些隐晦的道理花似霰都懂,可他就是在得知真相以后,无法用一种正确的态度去看待他们二人之间的孽缘。

      花似霰一直都想叶轻舟能回到云华峰上来,毕竟所有的事都已尘埃落定,云华一殿也该团聚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还活着,但却都不在身边了,有时候花似霰茫然地扬起头来,会觉得记忆中的热络就像是一场粘稠的梦,他做这个梦做了十几年,从最初的抗拒到此时的缅怀,竟在清醒时浑浑噩噩,不知真假。

      这让他很不适应,但又无法找到一个捷径回到曾经,去推翻心底的种种顾虑与猜忌。

      晓山青转头望着boss那带着几分不适应的侧颜,终于将心底的建议,讲了出来,他说:“师尊!”

      “嗯?”

      “要不我们,归隐山林吧?”

      花似霰杏眸微震,随后眼底有光地问:“去哪里?”

      晓山青:“去哪里都行,既然他们都离开了云华殿逍遥自在,那么我们也没必要守在这里,您本来就不喜欢道统这些弯弯绕,何不就此请辞殿主之位,去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这样,您也就不会见天地睹物思人了。”

      花似霰:“......”

      晓山青这句话算是说进了花似霰的心坎里,他确实不喜欢处理道统的这些杂事,但更多的,则是怀缅当初的热闹与此时冷清的落差。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记录着花似霰往昔的拥有,他就像是尝过甜头的孩子,固执得想要再尝试一次那种食髓知味的甜蜜,以至于久而久之的得不到,让他开始感到不快乐。

      “我是不是,想要的太多,太贪心了!”花似霰小心翼翼地问。

      明明有雪绵与汀州的时候,他所求的是晓山青能够回来,而今晓山青就这样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的跟前了,他又开始想要回曾经的一切了。

      “这怎么能是贪心呢?”晓山青笑道:“这叫人之常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自己养大的孩子翅膀硬了,是个老子都会感到落差的。”

      “咳~~”

      许是这比喻让贪心的花似霰感到强烈的羞愧,绝美的脸上一阵心虚的潮红,他说:“你,你还是,还是换个比喻吧!”

      什么老子儿子的,要是这样说,那我跟你这都成什么了。

      晓山青正觉着自己的比喻很贴切,刚想反驳,但转念一想,把花似霰比作老子,那自己不就也成儿子了,这花似霰与自己相恋,不就成了......

      这比喻确实不好。

      立马将话题一转,晓山青对着别扭的花似霰殷切道:“我们还是讨论讨论,下山以后该去哪里安家吧!”

      “哦,好!”

      *

      想要辞去云华殿主一职,过程并不顺利,皆因路南亭常年闭关,任谁去叩门求见都没有用,花似霰在魑魅峰上徘徊了三日都被挡了回来,最后还是晓山青用了见不得人的方法,闯入了魑魅殿主用来闭关的暗室。

      不同于皓澜殿的瑰丽气派,云华殿的肃穆凛冽,魑魅殿虽花海荡漾却常年笼罩着一抹阴森之气,路南亭门下的弟子极少,只有寥寥两三个亲传在峰上走动,若是赶上弟子们下山历练,魑魅峰上大小事务皆由他自己操持。

      岳溪明还在世的时候,周自横会时不时的在魑魅殿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路南亭则会在皓澜殿上陪着岳溪明下棋,记忆里两个人时常相伴而行,不管会先看到哪一个,不出半分钟,另一个绝对会撞在视线里。

      路南亭所居的砚池轩在一处很偏僻的山麓角落,晓山青第一次来这的时候差一点儿没回去家。

      沿着记忆里乱七八糟的左挂右拐,晓山青也是废了好一番的劲儿才走到了不起眼的砚池轩跟前,但眼前的屋舍却相比较十年前显得更加的凋败与落寞。

      伸手推门,如入无人之境,砚池轩内的陈设因许久无人照理,已经落了一层薄灰,晓山青迈步其中环视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后阁正中的那扇石门。

      不知从哪任殿主开始,魑魅殿的一切就变得很神秘,其中也包括殿主用来休憩的暖阁,修建得跟座古墓似的。

      晓山青立在石门前,抬手礼貌地扣了扣,果不其然,能感受得到里面路南亭的灵压,但对方就是不愿搭理。

      仔细地整理了一番情绪,晓山青没有任何客气,动用灵力震开了石门上附着的结界。

      “轰隆”一声,石门缓缓洞开了一条缝。

      有微光从里面透出,一人红衣加身盘膝居坐其上。

      正是路南亭。

      石门洞开产生的气流卷动了灯烛的摇曳,路南亭看似冥心归墟,但额心魔印颇深,状似陷入到了心魔状态已经很久,迟迟突破不出来。

      难怪任凭弟子叩门呼唤也不答应,以他现在这副模样,除非自己冲破心魔,要不死要不疯。

      见他如此,晓山青很是乐意助他一把,只见他抬臂将剑指抵触在魔息四溢的印记上,顿时一股灵流如潮水般缓缓地流入路南亭的识海,堪比清风般的温润着他紧绷的灵脉。

      只是晓山青没有想到,这一相助,自己竟被强大的心魔一把拽进了路南亭的精神世界。

      被生了心魔的修士强拉进识海,这在修真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晓山青没有预料到,路南亭的精神世界,居然会是血流漂杵的丹青山。

      他好像一直都蜷缩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去看岳溪明化成剑灵的片段,天地万物都进不了他的眉眼,那种无能为力地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的在眼前消失,就跟钝刀子片片凌迟一样,痛得路南亭双眼浸血。

      晓山青立在双拳紧握的路南亭身边,轻声唤道:“魑魅殿主!”

      路南亭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忽闻耳旁惊现人声,他整个人先是有些躯体凝固,随后才目露凶光的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待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的容貌时,那几乎能泵出体表的煞气倏忽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晓,山,青?”恢复了几丝清明的路南亭喃喃地说。

      “是我!”

      “你,怎么会,也来这里?”

      晓山青望着他这副悲伤的模样,叹气道:“你生了心魔,我助你舒缓灵脉的时候,不甚被拉进来了。”

      “......”

      晓山青继续道:“六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路南亭的表情总是那么的哀伤与迟缓,他似乎不愿意回忆,却又排解不掉那彻骨噬髓的痛,就这么干耗着,虚度着。

      他说:“我不敢在现实里睁开眼睛,因为哪里,都没有溪明的影子。”

      所以,他只能逃避。

      晓山青神情有些哀默地说:“可岳宗主他,并没有走哇!”

      路南亭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晓山青伸手指了指他的腕骨,说:“岳宗主已经臣服于你,认你为主,只要你不身死道消,枯岳还在,他就一辈子,都不会从世上消失。”

      路南亭在晓山青的话音里抬起手臂,怔怔地望了许久,才不确信地唤枯岳在手,雪亮的佩剑乍一出现,便华光万丈,如红鸾降世,待到这炫目的光芒消散,一个红衣加身的高大男人,俊极雅极地立在了他的眼前。

      微笑着唤道:“南亭!”

      一声轻唤简直就像濒死的人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救赎,路南亭血红的眼眶饱含热泪,颤抖着抬起双臂,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

      “溪明!”他哽咽着说。

      岳溪明洗尽戾气的模样真得很有仙人之态,是那种第一眼惊艳,第二眼舒服,第三眼倾心的妙人。从前他看诸事都不顺眼,性格也是阴晴不定,平白让人喜欢不起来,但眼下他空灵曼妙的模样,介于仙气与人气之间,很有温润如玉之感。

      这就是路南亭记忆里最真实的模样。

      岳溪明红袍坠地,宽大的广袖在身体两侧无风自动,虽然没有了实体,但他的元神却比曾经要强大的多,淡淡地辉光流动在身周,恍若天神降世。

      他从不远处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立在悲坳不已的路南亭跟前,伸手握住了他浸满泪水的脸,柔声道:“回去吧,回到现实中去,你一直这么逃避着,我也见不到你。”

      路南亭宛若小猫一样,慢慢地蹭着岳溪明的掌心,湿润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说:“我不敢睁眼,我在外面,根本就找不到你。”

      “......”

      只要一想到皓澜殿的空旷,路南亭就不知该如何活着,他追逐了岳溪明三十几年,从儿时的惊鸿一瞥,到丹青山碎骨化灵,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细枝末节的相处,这让路南亭一个人怎么能够适应。

      实在是承受不住一个人的孤寂,他才怯懦地选择了逃避,尽管这种逃避与自杀无异。

      日益壮大的心魔即将要蚕食掉他的生命,可路南亭却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他只想留在这里自虐,最起码,还能看到溪明的侧颜。

      岳溪明心疼着他的无助,可做出的选择已经无法改变,于是他加重了摸挲的力度,表情有些严肃地说:“可你知不知道,你若死了,我就真的没有可能,再重回人间了。”

      路南亭:“......”

      “我现在就是你的灵,只有你壮大了,我才有机会,挣脱剑的束缚,走到你的身边来,所以南亭,为了我,你也要振作起来。”

      路南亭向来最听岳溪明的话,可望着眼前这个极尽透明的男人,他突然开始执拗起来,反手抓住岳溪明脆弱的手腕,狠狠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走也不会走,一直留在这里我知道会死,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难受,我心口疼死了,我在外面的每一天,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溪明,那种小心翼翼的滋味,太难熬了。”

      岳溪明不曾想过自己的离去竟会给路南亭造成如此之大的后果,他以为,再多的不舍也会在时间的抚触下被平息。

      “你让我,如何是好......”

      岳溪明的灵影是靠着路南亭的生命为供给的,一旦后者绝了生存的意志,那么他,也将不复存在了。

      就这样,路南亭越是悲坳消沉,岳溪明的面容就越是模糊,晓山青实在是看不过眼,一把攥住路南亭抽搐的肩膀,厉声道:“他把命跟你的命系在了一起,你就这样糟蹋他的良苦用心吗?”

      路南亭停止不了哽咽,但抽搐的肩膀却渐渐压住了,他喘息着说:“可我难受,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晓山青无比坚毅地说:“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守住玄华云顶,先辈留下的那些仙法禁术,还不够你钻研寻找出路的吗?”

      路南亭:“......”

      “你越是懦弱,就越是得不到你心中所求,岳宗主不惜身死以求涅槃重生,为的,不就是能正大光明的与你站在一起吗?”

      岳溪明的身上有太多被人觊觎的奇点,这么多年来,要不是他修为深厚独居高位,像木胜昉那样的伪君子,不知还要有多少。

      “他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就是你。”

      路南亭怔怔地望向他,不确信道:“我?”

      “是!”晓山青点了点头,对他说:“你要变得坚韧,强大,这样才能一直护着他,直到时机成熟,他才能从彼岸归来。”

      晓山青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有一点正人君子的样,但他却不会轻易对身旁的人撒谎。

      路南亭望着他,紧绷的心脏,倏忽间有些泄松了。

      本体的意识一旦坚韧起来,壮大的心魔就会开始势微,晓山青瞧准时机,一把攥住路南亭的手臂,将他拽回了人间。

      “唔~~”

      长时间的不曾苏醒,令路南亭的双眼有些失明的空濛。

      晓山青意识回笼,将渡灵的手指撤了回来:“魑魅殿主,感觉还好?”

      路南亭认得清晓山青的嗓音,但在此时这种不知生死的状况下,他误以为自己来到了幽冥。

      没有什么尊卑地掀袍而坐,晓山青老熟人般地凑在了神色苍白的路南亭跟前,细细地与之攀谈起来。

      路南亭魂灵动荡,一开始并未听进去,每当听到岳溪明的名字他都会意志消沉几分,慢慢地,许是不愿自救,竟从闭口不言到反唇辩驳,说得晓山青是频频凝噎。

      当一个人完全就不想活得时候,是无论旁人说什么都劝阻不了的,晓山青无法,只好有的没的说了一整夜,才将沉浸在悲伤里的路南亭敲打了一下。

      从魑魅峰回来,晓山青已经渴得恨不得抱着水缸喝,花似霰看着他一壶接着一壶地灌水,漂亮的杏眼里淬着满满地隐忧。

      “路殿主,还是不愿独活吗?”

      一口气将凉茶灌完,晓山青舔了舔嘴唇道:“路南亭那个人就像是天生为岳溪明而活的,为了感情是什么有悖本心的事他都会去干。”

      “......”

      晓山青言语之中指的,是路南亭为了安抚剑灵对修为与力量的膨胀,继而抽取李雪绵情根,想要控制她的事。

      花似霰有所隐忍地说:“他若是一直如此,那我们......”

      晓山青连忙道:“管他嘞,反正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他路南亭若是一心求死,那我也爱莫能助。”

      “可......”

      晓山青知他心中所虑,又道:“知道师尊担心玄华云顶的千秋基业,但我想,路南亭就算是要求死,也会在所有事都安排明白之后,所以过两日,我们就可以两无牵挂地安心下山了。”

      花似霰虽然看似对任何东西都全无在意,但该有的责任心还是有的,眼下玄华云顶全靠着他在撑着,若是自己狠心远走,路南亭再全无斗志,这偌大的宗门势必会群龙无首,风雨飘摇。

      “希望如你所言吧!”花似霰神情幽幽地怅然道。

      许是那一夜的长谈在路南亭的身上起了作用,第二日一早,魑魅殿就恢复了往昔的流动,周自横捧着大箱子小箱子的开始进进出出,好一顿忙碌。

      花似霰趁着路南亭难得的清醒登门请辞,两个人又在殿中交谈了半日这才结束,路南亭亲自送花似霰出了魑魅主殿,而后整个人孤独地立在廊下许久,神情静默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式离开的那一日,并不是个好天,出了云华峰的范围,天际便雾蒙蒙的,飘着雨丝。

      花似霰一身孑然地来,走时自然一针一线都未携带,反倒是晓山青打了一只干瘪的小包袱,挂在肩膀上。

      前来送行的,是岳溪明座下大弟子周自横,二弟子崔玉湫,三弟子孙竟,和魑魅殿的最小的弟子卓元嘉。

      虽说这四人当中与晓山青积怨最深的要数周自横,但在这里面最舍不得的也是他。

      周自横面冷心热立在众弟子的前头,率头向着花似霰行礼道:“云华殿主,虽说您现在卸下了云华一殿的职位,但路宗主说过,无论何时,您都是摇鸾山的殿主,所以这一拜,自横祝愿云华殿主逍遥无忌,富康安平。”

      花似霰举伞回顾,俊容平和道:“谢谢!”

      周自横直起身来,又冲着立在一旁碾树叶的晓山青道:“晓山青,你也......要保重,别......别再不听话......把自己玩死了。”

      周自横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句不掉马的嘱咐说出口,一旁的晓山青听了,嘻嘻地说:“老二你会不会关心人啊,怎的对我师尊就是祝福,到我这就是贬损?”

      周自横向来吵架不顶壳,冷不丁被晓山青怼了,面上有些暗黑,遂不悦道:“好自为之!”

      此一去,再想逗弄老二还不知是何夕,晓山青就是喜欢看周自横气鼓鼓的模样,只见他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周自横的肩膀,感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你就是宗门第一了,记得在同门跟前别憋着,好好耍几回帅,其实你一点儿都不比我们差,就是性子,太过隐忍了。”

      周自横没了师尊,虽然挂着皓澜殿大弟子的名头,但往后的处境,除了仰仗路殿主,就是自己在比武斗法大会上闯出名头。

      “你以后到了外面,要多听云华殿主的话,外面不比摇鸾山,觊觎你的人,不会减少。”

      “我知道!”晓山青捏了捏他的肩膀:“我会好好听师尊的话的。”

      “那就好。”

      朦胧的细雨大有绵绵不绝的意思,晓山青唯恐时间耽搁太久,衣服会被洇湿,便一一与他们道别,尾随着boss走了。

      入了秋的摇鸾山,霜花红叶,黄杏飘飞,满眼所及都是迎接隆冬的鲜红与金黄,一身白衣的花似霰执着伞在前边走,一身玄衣的晓山青扬着马尾在后边蹦,有时规矩上几步又走得极其歪斜,好像一只闯出笼子掩饰不住开心的小兽。

      孙竟望着他们师徒二人缓缓地穿进竹阴深处,一脸不舍地说:“这阎王走了,以后,该找谁去活跃这山中压抑的气氛呢?”

      “......”

      “......”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7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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