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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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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医院回来的第三天,躺在这泥瓦房里的杨晓清有点适应了。
当时杨晓清刚看到这泥瓦房的时候还是有点震惊的。
哪怕历史学过,听过外祖父喝着酒,吃着花生米的时候讲着的故事,片面知道这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的。
但是,她也不敢信这间房已经是这个村里不错的一间了,毕竟大多数人家都是稻草房来着,这上边铺的是瓦片已经着实不错了。
而且她从小住在镇上,因为小镇是旅游开发区,很多东西都是古色古风的,像小四合院呀都有,但小楼,小洋房也是多见的。
南方多雨,要是上边屋顶没盖好,下雨天真的很遭罪啊。好在这间屋子是原主结婚的时候盖的,目前还很结实,不见漏雨的。
不过这房子也不是很大,一间堂屋,两个房间,一个烧水房(就是厨房,这边方言),外加一个院子。
清晨伴着鸡鸣声,还有隔壁人家的敲敲打打,以及自家崽们的啼哭声,又是一个没睡好又充满烟火气的晨间啊。
生完孩子的杨晓清开始坐月子了,她被杨靖北勒令待在床上不许下地,盖着被子围着头巾。尽管这边还没入夏,但因为这边是南方地区,天气还是特别热。
尤其是杨晓清还在坐月子,屋子里还不允许通风,只给开个小小缝隙,可能怕她憋死吧,所以屋子里都是汗味,孩子的排泄物,这让杨晓清真的是完全无法忍受的。
不过她也说不了什么,因为杨靖北比她还累,洗衣服、做饭、换洗尿布,反正就是伺候他们四个。
这边作物大多是一年两收的,也就是清明前后播种,六月收一次,然后在播种,中秋后又收一次,因此农忙时刻总是特别累人的。
好在现在只是春节刚过,还没开始插秧,大家也就没开始忙起来。
说来,他们之所以会被送来这边,离京市隔着好几个省,一个是怕离得近,敌方在他们不备时,对他们两个下手,二也是因为父亲好友在这边县里做一把手。
对方是个品行能力都及优越的人,因为一些情况只能呆在这个小县城。
但是这边民风倒是极好的,大多数人家也十分淳朴,再加上这边粮食产量也尚可,他们有家里人稍稍资助,也能活得不错。
毕竟他们家一大家子都在军区里,用不到钱,父亲兄长基本手头的钱都补贴给一些伤患或是牺牲的战友们了,但另外两个哥哥都是有小孩子要养。
所以除了给他们找个好地方,平时再多寄些好吃的,再给些钱,再多的,也给不了什么,帮不了多少了。
所以他们的条件相比于大多数知青也是极为不错的了。
毕竟有些知青下乡不仅是因为没工作,响应号召或被逼无奈外,还有的是为了省了自己的一份口粮,在这里多干活寄回去给家里,来养家里人的。
刚来的时候两个人真的十分惶恐,当时她和杨靖北也就刚过16罢了,因为是老幺,在家里都是被爸爸妈妈兄长宠着的。
哪怕是杨靖北一个男孩子都还是会怕的,只不过是身边站着一个比他小3分钟的妹妹,让他记住他的责任是照顾好妹妹,去强迫自己坦然面对而已。
之后两个人磕磕绊绊,报团取暖,也算挺了过来。
哪怕现在偶尔也会被水稻田的蚂蟥吓得一惊一乍,但也会很快的面不改色扯开,继续干活。
不过这样早起犁地晚耕田的日子也就维持了一年,因为到这里后一年,他们父亲好友给他们所在的何家大队划了一台拖拉机的指标,并且还帮助了大队买上了拖拉机。
当时何家大队买好拖拉机的时候还庆祝了一下,而那位伯伯也过来了,并且他还在庆祝会上表示了认识她和哥哥,和他们表现得十分亲昵。
她一直记得,毕竟这样的事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当时那位伯伯也就喝了两杯,就跟醉酒一般语无伦次的说,“你这丫头来这边怎么都没去伯伯家,当初你爸爸可是叫我好好照顾你们兄妹呢,还有你阿姨也想你呢,家里那臭小子入伍后就没怎么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的,你们两个小的也不愿意过来。”
说完便倒了,而也是因为这段话,让大队长觉得是成了我们兄妹的福,得到了这个指标,回去后力推众疑,给了哥哥一个去学习开拖拉机的机会。
不过说来也巧,最后那批人里也就哥哥学会了,之后哥哥成为了队里的拖拉机手。
她和哥哥都知道那个指标和他们兄妹绝对没有半点关系,那个指标何家大队一定完完全全符合的,甚至还可能是超标。
哪怕见面次数不多,他们也清楚那位伯伯有多刚正不阿,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见得去帮忙的人呢,而他也是不愿为亲人谋求私利,才跑来这边的。
那段话怕也是因为和父亲的交情,才敢在两杯酒下肚后说出来,甚至就连那段话说出来的时候都带着语无伦次,最后人也因羞于见人倒了下来。
毕竟他们兄妹也是见识过那位伯伯的酒量的,绝对不是两杯倒。
后来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去拜访那位伯伯。
当时饭桌上伯伯说了许多,人也真是喝醉了,连说话都是絮絮叨叨的,“你们也别愧疚,我这辈子呀,坦坦荡荡,对不起的人就我老婆儿子,你们两小家伙走到现在靠的是你们自个儿,我也没帮过你们什么,就算那句话挑出来,难道我看见老友的儿女,还不让打个招呼的吗。
所以啊,谁也说不了咱爷三什么,倒是你小子,要是没本事能自己开上拖拉机……”
伯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红着眼看着阿姨,“我啊,年轻的时候为了geming把媳妇、儿子扔在老娘身边尽孝不管不问。你知道嘛,我媳妇,高材生嘞,漂亮,聪明。
她本来可以毕业后跟在她老师身边继续学习,结果嫁给我,揣了我的娃,被我放到老娘哪,给我老娘压着,洗衣做饭端盆送水;而我儿子呀,也被我弟家的小畜生折腾的全身是伤,没一块好的诶……”
伯伯捉着阿姨的手边哭边说,“对不起啊,媳妇,跟我,苦了你了,当初要是你跟你师兄好了,肯定比我过得好,可我舍不得呀……”
最后说得阿姨一脸羞燥一脸难过,又是哭笑不得的,然后恼羞成怒的捂上了伯伯的嘴,“行了啊,雷大炮,孩子都在呢,说什么浑话。”接着就是杨晓清和杨靖北听了大半后连忙告退。
因为有了拖拉机的原因,哪怕还没开始插田、下地,杨靖北每天还得开着拖拉机下地,或是帮队里运东西来回的。
而且隔壁没有拖拉机的大队也会跑来这边借用,但是他们也没人会开,所以杨靖北每天都会很忙。
现在又因为她坐月子的原因,回来还要给小孩洗尿布,他显得更加的手忙脚乱。
不过尽管这些事她都能做,但是偏偏杨靖北不给,说什么,坐月子就该好好做,不能碰水,不能下地,就这么好好躺着就行了。
连来帮忙煮饭的何大娘都附和着,“就是,就是,女人坐月子就不该碰水,除了那些嗟磨小媳妇的婆子,现在哪家婆婆不伺候自己家儿媳坐月子的,有些厉害的小媳妇呀,听自己婆婆不给她做十天月子,都要打起来的,现在有你哥这样出息的小伙啊,能让你做上40天的月子,外边不知道多少小媳妇羡慕坏了。”
接着,大娘又开始了自己的新话题,“你是不知道啊,大娘当年啊,能做三天月子啊,都是村里极好的条件了,当年啊,村里有些小媳妇快生了都还被家婆赶到地里去干活嘞。”
大娘说道情深处抹抹眼角的泪水,继续开口,“你是不知道啊,多少小媳妇,是在地里把崽生下来的,哪里会看你们现在说的什么不卫生啊,不干净啦,人家上午生完娃,下午就得下地嘞,好一点的家婆可能还会给你煮个蛋,要是碰上脾气差的,不骂哭你们这些小年轻就不错啦。”
说完,口有点干,又喝了点水,又继续刚刚的话题,“丫头诶,咱做人要知足,你哥心疼你,你就乖乖的,现在队里的一些小媳妇可能能做上十天月子都还嫌少呢,要是给她们做40天,那是要乐开花嘞……”果然,大娘一开口就毫无还口之力。
不过因为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每天盯着这几个小家伙看。杨晓清现在已经可以分清她家一二三了,就连来帮忙的何大娘都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倒是她哥这个洗尿布的,勉强能分清,有时候小朋友们一调皮,他就开始混乱,被嘲笑了,还一脸气炸,“小孩子,不就长着个样吗,你出门抱去和别人家的娃娃放一起,那个人都不一定能分出自己家的小孩。”
果然呀,人都还是个19岁的大男孩啊,要是放后世,这也就当哥哥,家里要二胎的年龄。
但是呀,他这句话被在场的何大娘听了,大娘立马不服了,“晓清丫头她哥诶,你这话大娘就不依了,放眼整个大队,哪家孩子有我们家三个宝好看,这么白净,看看这大眼睛双眼皮,还有这小嘴,跟那山樱桃似的红润,还有诶哟,咱小三笑了哟,还有小窝嘞,想到什么高兴事啦,诶呦,真是个漂亮娃娃哩。”
大娘还没说完,就被怀里的三宝这一笑,迷得晕头转向,最终让杨靖北逃过了大娘的口水大战。
说到,三个宝宝,真的是太太太可爱了,不说何大娘,就连杨晓清这个亲妈都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三个孩子真的十分相像,只有一点点的差距,比如说老大的耳垂更肥厚些,老二眼尾有点点上翘,老三最漂亮,最甜,他笑的时候可以看见小梨涡。
噢,还有,孩子出生,体重也有差别,首先说老大呀,出生的时候他就是三个里最重的,不过,也就多二两,然后其次是三宝仅次于老大,倒是小老二跟个小猫咪似的,虽说会哭会叫,医生说他体征也没什么问题,其他也检查不出来,只能看后期了。
而且三胞胎的体重肯定比不上正常的一胎,但是还是让杨晓清很心疼,虽然她知道到目前为止老二都表现得很正常,她还是会多关注一点老二,比如说三个一起哭,她会先看老二,饿了也会先喂老二。
虽说知道照顾孩子不要偏心,但是人还是不不自觉呀。
不过,这不就是大多数父母吗,他们总会习惯偏向弱势的一方,一碗水端平哪有这么容易,很多时候我们也不过看见表面的公平,剩下的就是自欺欺人或是看不到了,毕竟“子不言父母过”。
杨晓清也想到对老二已经有些偏心了,且不说现在孩子还没意识,要是往后孩子大了,知道妈妈更关心哥哥/弟弟,那对谁都不好,对老二,兄弟会觉得他是受益方不愿亲近,而对母亲,也许则是寒心。
思及此,杨晓清也觉得该收敛了,要是往后她偏心习惯了,对小朋友们说,“哥哥/弟弟身体不好,你们要让着他。”
谁都想当父母心中最特别最上心的那个,但特别只有一个,对谁都不好。以后呀,她要注意了,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她想给第一次做儿子的小朋友们一个好形象,没有谁是最特别的,要是有,那就大家吧。
现在要想想怎么照顾三个宝了,原主嫁给那个何卫东完全是意外,而嫁给他之后,原主是想随军的,因为她走了后,哥哥才可以回去参军了。
当初哥哥下乡是为了照顾她,但她不能让哥哥牺牲自己在这边陪她,所以她现在也是和原主一样的想法,她随军,哥哥参军。
而且她现在有三个孩子呢,因为有了哥哥杨靖北帮了她很多。
现在她除了坐月子偶尔烦恼不能洗澡,一身味道,以及小朋友们晚上不停的哭闹外,大多时候也没什么可忙的。
但是不能总是哥哥在牺牲,那家伙到现在都没给他儿子们换洗过一条尿布呢。不过说来那人好像从她生完孩子后都没什么消息,他寄钱回来是两个月一次,现在还不到时间。
而从原主的记忆里,对方是个极富责任感的男人,一般只要她说生了,就算不能回来,也会发个电什么报的,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
等会再问问哥哥杨靖北吧。
恰好这时,哥哥杨靖北下工进门,她便出口,“哥,你给卫东哥发电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