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喧嚣里的你》Anber

13、Chapter13

　　在黎旭沉睡的这个夜里,蒋得阳高价把家搬了过来。
　　保安揉了揉犯困的眼起身开门，他一瞧外面的搬家阵势愣住了，没见过哪家半夜搬家的，再一看蒋得阳推着行李箱跟在后头，他迎上去，“老板，大半夜的搬家啊。”
　　“嗯，明天事多，不好意思，这么晚扰了你休息。也甭管我叫老板，我姓蒋，喊我小蒋就行，以后进进出出的请多关照。”
　　保安连连点头，招呼搬家公司做访问登记：“诶，没有的事，我正好值夜班，晚上不睡的，上去吧蒋先生。”
　　保安一路目送蒋得阳上楼，他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想的，还特意搬幅人那么高的画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住别墅呢，公寓那么点地，放得下吗。
　　蒋得阳上了楼，靠在门口看搬家公司把行李归置好，最后剩下那副黎旭的毕设，搬家公司的工人看了眼蒋得阳，问他，“这屋不够大，还放餐厅是放不下的，先生，这画放哪？”
　　蒋得阳闻声进了屋，他指着正对门的那面白墙，“就挂这吧。”
　　还好只是上几个钉子的事，大半夜的也没整出什么噪声。工人走后，蒋得阳掏出手机看了眼，已经凌晨三点了，蒋得阳没进卧室，还没来得及换居家用品，他有点轻微的洁癖，最后窝在沙发上瞧着挂在墙面上的画，过了一宿。
　　.
　　黎旭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居然在梦里进了大学，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快速的过了一遍大学的时光。他看见梦里的自己第一次与蒋得阳相遇，看见梦里他们的第一次争吵，看见梦里的他们第一次亲吻，再然后他就翻了个身睁开了眼。黎旭睁眼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些懵，他一时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这个身体留给他的记忆，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够他再睡一觉，但他摸黑坐起了身，静坐了一会后他才继续睡回去。
　　黎旭闭眼前还在想，刚刚梦见的也太真实了，真的只是梦吗。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昨晚入睡的有些匆忙，窗帘没有拉好，已经透出明亮的光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的梦来。他现在满心都是问号，他在梦里遇到的都是后来的他真实的经历吗，但是除了蒋得阳能给他答案，没人知道，偏偏最不好问的又是蒋得阳。
　　黎旭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洗漱，他17岁的身体还用不着刮胡子，但这具26岁的身体每隔一天都必须修整一回，不然就变成沧桑的帅大叔了。黎旭用不太来手动挂胡刀，他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修胡子，最后一刀还是不小心割了个口子，他轻声“嘶”了一声，把刀放下了。
　　他收拾完，拿起钥匙和手机想下楼吃个早午饭，刚打开门，被外面挂在门把手上的袋子撞了一下手腕，他自言自语的嗯了一身，从门把手上摘下袋子，是盒早餐，还有瓶牛奶，他把袋子翻转过来，看见贴在上面的便利贴，写着：“你的早饭，好心的邻居。”黎旭一瞧，乐了。
　　黎旭把早餐拎进屋，放在开放厨房的台子上，他想了想，对着袋子拍了个照，点开蒋得阳的微信聊天窗口，发给他问：“好心的邻居？”
　　那头可能在忙，等黎旭吃完才见回复：“起这么晚，都该凉了吧，热了再吃。”
　　黎旭坐在厨房的台子上抖着脚，看见这话，白了一眼，这个点才说，只能让早饭在肚子里加热了，想着还拍了拍平坦的肚子。
　　黎旭吃完早饭，觉得无聊，在屋子里晃晃悠悠的，他这段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干嘛，那些微信上的甲方还在锲而不舍的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接单，可他现在只会画素描水粉，接回来不是闹笑话吗。前几天张医生还会找他聊会，但是他越聊越没兴趣，后来干脆各种找借口说自己忙，那头也有点凉下来了。
　　他正想着在工作时间骚扰高俊被打的可能性，接到了他妈妈的来电，黎旭做了一会心理建设，才接起喂了一声。
　　“昕昕？醒了吗？”他妈在那头问。
　　“醒了啊，几点了。”黎旭抖着脚。
　　那头传来他爸小声说话的声音，黎旭去听，又听不太清，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听他妈在那头说：“马上中秋节啦，知道你平时忙，中秋总要回来的吧。”
　　黎旭一愣，他差点忘了还有中秋节，这些天为了怕被家里发现他不对劲，除了他穿来的第一天，一直没和家里联系，他假装苦恼的说：“妈，你也知道，我平时工作…”
　　那头没等他说完，他妈火了：“我不管，你上次回家还是元宵，今年中秋我必须见到你，你要不回来我就和你爸过去。”
　　黎旭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电话就被挂了。
　　黎旭快速地搓搓他剪的毛寸，完了，没办法只能请救兵了，他点开和高俊的聊天界面给他留言“有事，速来。”
　　.
　　高俊下班没回家，直接开车去了黎旭家，在楼下找停车位的时候，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他快步下车喊那人：“蒋得阳？”
　　蒋得阳也刚停完车，他正准备过马路，听声回头：“嗯？高俊，是你啊，你来找黎旭吗？”
　　“是，但是，你在这干嘛？”高俊站在他身旁，问他。
　　“小心车。”蒋得阳示意高俊一起过马路，“我住这。”
　　“你住这？”高俊差点惊呼的破了音。
　　蒋得阳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两人说话间上了电梯，蒋得阳先按了个25楼，又按了个8楼，回头对高俊说：“8楼是吧。”
　　“你住这栋顶楼？”高俊问他。
　　蒋得阳整了整袖口，点点头，“对，有机会上来坐坐，你到了。”说着电梯门开了。
　　高俊出了电梯，转身看他，却见他好暇以整的给他挥挥手，然后电梯又上去了…
　　高俊如梦似幻的敲响了黎旭家的门。
　　黎旭打开门就是他那副丢了魂的表情，黎旭轻轻在门里推了他一把：“俊儿，回神。”
　　高俊却一把拽住他的手，“你给我说说，你这顶楼怎么回事？”
　　“什么顶楼？”黎旭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啊，你说蒋得阳。先进屋吧。”
　　高俊脱鞋的时候步子还飘着，他一路飘到沙发上坐下：“你别给我说是巧合，骗鬼去吧。”
　　“真是，那回碰见他，他不是说在和对面的政府谈合作嘛，说为了方便上班来着。”黎旭打开冰箱给他递了瓶饮料。
　　高俊拧开盖子一口半瓶，才恢复正常的语调：“你信？也就骗骗你这个未成年吧。”
　　黎旭一撇嘴，“你别因为我现在年纪小欺负我，我找你来是说正事的。”
　　“什么事，蒋得阳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不是他，是我妈给我打电话来了，她叫我中秋回家！我得穿帮了。”黎旭焦急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高俊听完在沙发上呆了片刻，他站起身扶着黎旭的双肩：“无能为力，实在不行你就假装你失忆了吧。”
　　“啊？？？我以为你会说陪我回家过中秋，或者干脆带我出市避避难。”
　　高俊听完白了他一眼：“我家也是要过中秋的，还有个馊主意，你看蒋得阳愿不愿和你回去，他坐那顶两个你。”
　　“呸，你不是说我爸妈知道我和他关系还知道我分手了吗，而且我现在和人也没关系好吧。”
　　高俊把剩下的饮料喝完，捏扁了罐子，没回话，看今天蒋得阳狡猾的表情，他是不信，算了，感情的事，他可插不了手。
　　黎旭接过高俊手上的罐子，丢在了垃圾桶，坐回高俊身边，一叹气，把脑袋靠在高俊的肩上，“俊儿，我好累啊，能带我去找点乐子吗。”
　　.
　　市区857门口，高俊一把搂住黎旭，看着他跃跃欲试想往里冲的小表情，突然有点害怕自己待会控不住场。
　　“再给哥哥说一遍，待会怎么做。”高俊问黎旭。
　　黎旭一把拍开他的手，“我知道，跟着你，不乱跑。”
　　“要不咱算了吧，我总觉得你还是未成年。”
　　“屁，老子这幅身体26了，身份证要不要看！”黎旭差点大声喊出来。高俊一把捂住他的嘴，认命似的点点头。
　　高俊觉得，自己真的好累，他甚至怀念起当初硬拖拖不来，来了只坐在卡座里看人生百态的那个高冷旭，而不是这个傻憨憨的人来疯。
　　黎旭一脸兴奋跟着高俊走进嗨吧，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他眯起了眼睛，他拽着高俊的衣后摆，打量这个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他们坐进卡座没多久，一打啤酒一溜摆了上来，黎旭刚准备拿起一瓶，被高俊拦了一下，他在昏暗的灯光中看向高俊，高俊靠近他，冲他耳边喊：“想好了？”
　　别看黎旭每天没什么事坐在家里，他其实是很愁的，尤其是他的愁除了高俊没地方说，偏偏高俊上班没多少时间顾得上他。黎旭轻轻推开高俊拦他的手，拿起一瓶咕噜噜的就开始灌。黎旭坐在卡座上和高俊撞着玻璃瓶，没多会就觉得头晕，靠在高俊的肩上发酒疯 ，嘟囔着自己好难啊。
　　高俊看着他笑，这个世界上，谁活着不难啊。
　　黎旭嘟嘟囔囔说着话，还没抱怨完，有个旁边卡座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姐姐挤了过来，问能不能一起去摇摆摇摆。黎旭听见声抬眼看她，那小姐姐借着射灯看清了黎旭的长相，更乐了，又重复了一遍，要不要一起去舞池里摇摆。
　　高俊刚想帮他拒绝，就听黎旭问：“怎么摇摆？”
　　那小姐姐同行的人都探个头出来看热闹，还示意黎旭往舞池那看别人怎么摆。
　　黎旭眯着眼盯着舞池看了半天，好半天才聚焦看清什么情况，他一摆手推开了邀约的妹子，拉着高俊站起身，“走，我们去摇摆。”
　　“什么呀，原来不喜欢女生。”那姑娘瞥了高俊一眼，“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喜欢个男人。”
　　高俊隐隐约约听见这声抱怨，心里狂汗，虽然但是，他两只是好朋友。
　　黎旭拉着高俊，拖着他在舞池里瞎扭，高俊看着只想冒黑线，他错了，他不该，他没想到。
　　直到黎旭扭不动了坐下来，高俊才抹着额头上的汗问：“你是把这当健身房了吗？你扭起来没个停的吗？”
　　黎旭这会已经喘上了，他边喘还边说：“给我口酒，渴了。”
　　…
　　高俊废了比当初还大的力气才把黎旭运回家，26岁的黎旭醉了只是醉了，17岁的黎旭醉了那算是疯了。
　　他出门的时候黎旭还手舞足蹈的说还没尽兴想在玩一会，但是他看了看时间和两人的状态，还是拉着他出门找代驾了。代驾边开车还边说：“这小伙子玩的挺嗨啊？”
　　高俊坐在副驾靠在车窗上，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他下车的时候拦着代驾没让人走，央着人家再辛苦一趟帮忙一起把人搬上楼，他真的有点累了，怕没这个力气。那司机人也挺好，马上就应了。
　　上电梯的时候高俊还被黎旭怼了一拳，差点没喘上气，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搓了搓黎旭的毛寸。电梯门开，三人正往出走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蒋得阳，高俊愣了一刻，抬眼一看楼层数，是8楼没错啊。
　　蒋得阳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顺手接过黎旭，对着电梯里的两人说：“辛苦了，回吧。”
　　高俊还没来得及反应，电梯门就自动关上下降了，他站在电梯里反应了会，这说明情况。等降到一楼，那司机出声问他走不走，他才醒过神来：“哦哦，不好意思，您先走吧，我再上去看看。”
　　司机点头，自己边走还边嘟囔：“人自个家的事，还有啥看的啊。”
　　高俊假装自己没听见，不行，他走了，万一蒋得阳趁着黎旭喝醉酱酱酿酿呢，那他得盯着点。高俊上了楼，快步走到黎旭家门前，门没关，他一愣，推门进去了。
　　他进屋，瞧见蒋得阳正站在卫生间洗毛巾，他瞧着蒋得阳，一时没说话。
　　“知道你担心，所以没关门，你看完了，可以回了吧，不会出事，这有我呢。”蒋得阳搓着毛巾，没有抬头。
　　“那行吧，黎旭交给你了。”高俊说完，朝着躺在床上的黎旭望了一眼，带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