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落幕人归》根号卅

2、第2章

　　——一悲一喜——

　　第二日长安城中百姓都传开了：张大帅将整个戏班子给买下来了！
　　百姓传张大帅是一个戏痴，原本就爱戏，买下个戏班子不足为奇，此事没过几天也就不了了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大帅买下戏班子，是因为浮萍的缘故。

　　那一晚，张大帅跟浮萍说：“你的《霸王别姬》唱得很好，我很喜欢。”

　　浮萍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脑中回旋着张大帅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大浪……

　　张大帅，认得他！

　　一月后，张大帅把他东北的母亲和太太接到了长安城，为了庆贺，歇了一月的戏班子又开戏了，为了庆贺他们的到来，冷清的张家大宅再次陷入热闹之中……

　　戏幕落，锣声停。老人家对那出顶好的霸王别姬赞不绝口！

　　张大帅的太太也连连附和，尽管她不喜欢看戏和听戏，但为了讨得老太太的欢心，也装作欢喜爱听的模样。

　　张大帅坐在台下，听见他母亲的夸赞，心里也很高兴，“母亲，喜欢那就天天听。”

　　老太太笑道：“戏哪里有天天听的道理，一出好戏不是供人娱乐，需要细细琢磨的……算了，你一个带兵打仗的，哪里懂这些！”

　　张大帅笑笑没有说话。

　　第二日，张大帅挥师南下，这一去就是几月时间，张家大宅的人都出来相送，还包括浮萍。

　　浮萍有些担心，在张烽火临走前，还画上了虞姬的妆容，穿上了虞姬的戏服，为张大帅送行。

　　张大帅问他：“你这是为何？”

　　浮萍回答：“霸王出征前，虞姬都以舞相送，最后霸王胜利归来。我扮上虞姬，是等大帅您胜利归来。”

　　张大帅看向浮萍那清澈的眼眸，大笑道：“你个浮萍，真是好生有趣，好！等我胜利归来，我的虞姬。”

　　这一幕被张大帅的太太瞧见了，嫉妒的火苗在她心底窜起。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低贱的戏子，为何他一个戏子能够得到大帅的怜爱，而她富商之女却不能……

　　那一别，浮萍自此失去了张大帅的消息，每日他除了学习唱戏，必做的事情就是去酒楼茶馆坐上一坐，听听百姓关于南北两大军阀战况的讨论。

　　第一月，他听说张大帅快速占领了南方的一座大城，但是城中百姓反抗得厉害，他不得不屠了上百人……一百多条生命就此消失。

　　浮萍不相信张大帅会做出屠戮百姓的事情，他决定等大帅回来后，自己亲自问问他。毕竟张大帅是一个心中有宏图伟业，懂戏爱戏的人。

　　第二月，他又听闻张大帅只身潜入了南系军阀胡大帅的府邸，刺杀了他的副官，让胡大帅失了一名得力助手，重创了南系军阀。

　　浮萍很替张大帅高兴，但又为他的行为揪心，毕竟胡大帅也不是什么善茬。

　　第三月，一个令长安城都沸沸扬扬的消息传了出来，张大帅中枪了生命垂危。

　　浮萍再也坐不住，看着张大帅的太太准备南下前往查看张大帅的伤势，浮萍跑过来，请求一同前往。

　　“请夫人带怜人浮萍一同前往。求求夫人……”

　　浮萍生平以来第一次下了跪，他现在只想立马确认张大帅的伤势，顾不了太多。

　　张夫人应道：“好！”

　　近半月的奔波，他们到达了张烽火的攻占下的城镇。

　　张大帅的确受了枪伤，不过没有伤及要害，浮萍知道后，眼眶都湿了。

　　还好！还好！

　　听到屋内传来张夫人与张大帅的聊天的声音，浮萍没有进门打扰的意思，他只是像个雕塑一样杵在门口。

　　张夫人娇嗔说道：“大帅！你吓死我了，害得人家奔波半月来确认你的伤势，路上都要担心死了。”

　　张大帅面色有些憔悴，没有表情的朝着他的太太说道：“在家做你的贤妻就好，你不必来的。我还要攻城，怕是顾不上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张夫人又道：“大帅你都受伤了，我们先回家养伤吧！别再打打杀杀了。”

　　张大帅有些生气，脸上露出不悦，“你回吧！这里不适合你。”话闭，甩开张夫人拉着他的手，大声喊道：“来人，将夫人送回长安。”

　　站在一旁的副官得令，拉着张夫人就往门外走，张夫人苦苦哀求张大帅也没一点挽留的意思。

　　张夫人有些受气，重重朝着屋内高呼一声，“浮萍，我们回去！人家千里迢迢赶来，都没歇歇脚，就赶人家走！”

　　张夫人边走边喊，屋内的门却开了，张大帅朝着他们急切喊道：“等等！”

　　张夫人欣喜回头，以为大帅不忍心，想要挽留她，可下一秒她就听到张大帅说道：“浮萍！你进来！”

　　张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怨毒的恨意自心底冒出……

　　张大帅被副官扶着做到了椅子上，“夫人让你跟着来的？”

　　浮萍弱小怯生生地站在张烽火面前，摇了摇头，“我自己要来。”

　　张大帅端茶的手一顿，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波澜，“为何要来？”

　　浮萍垂着头，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是因为担心吗？是，可他又不是张大帅的什么人，他没有资格担心。

　　张大帅顿了顿，才柔声问道：“担心我？”

　　浮萍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张大帅挥手示意副官先下去，等副官出去之后，张大帅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再次盯着垂头的浮萍，换了命令的口气说道：“看着我的眼睛，说！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来看我？”

　　浮萍吓得一个哆嗦，不得不抬起来自己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这一抬头，泪水瞬间决堤，溃不成军……

　　张大帅看着浮萍那双泪眸，心尖一颤，整个人就像被下了定身符，一动不能动，但他又很想站起身将浮萍抱在怀中安慰。

　　隔了好一会时间，浮萍的眼泪才关住闸门。

　　张大帅叹一口气，有些宠溺的说道，“以后不能哭了。堂堂男子汉，只能流血流汗，不能流眼泪，可懂？”

　　浮萍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戏子多情，怎能不流泪？他不像他是血性阳刚的军人，能够流血流汗不流泪，能够做到决绝无情。

　　张大帅也没揪着浮萍不放，而是放他跟张夫人一起回长安去了。

　　那一晚，大帅的房中传出了从未有过的戏腔，声音之中难掩悲凉：问天下谁是英雄，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