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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坑蒙拐骗很强大,选职入行需谨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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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踩到了某人的雷区。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就算怪伯伯其他三个具有实现,但洞房花烛怕是多年未得偿所愿,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所以,被刺激的有些精神失常的单身老男人神奇地选择蜜月套房悼念自己夭折的初恋。
这都是些什么烂剧情啊,老头的故事旗录就肯定了一点,那便是生拉硬扯拖人入行是这门派的优良传统了,瞧见没,这怪伯伯也是这么稀里糊涂得入了行,混成了半仙。
小三儿瞅着旗录无所谓的模样,心想,这小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头的虎须也敢拔。
怪伯伯,哦不,该是怪老头,勃然大怒,“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嘛!”扭过头,瞪着正抱胸准备看好戏的小三儿,“多嘴多舌的家伙,老子我说过多少遍,多管闲事多吃屁!”
那话音还未落下,小三儿这条池鱼的脸上又殃及了一个红掌印。
小三儿哀怨的望着旗录,事情是她挑起来的,为啥又是他挨打,老头也太他娘的重女轻男,见色忘徒了。内心郁闷半天,小三儿总结得出的结论是,新来的小师妹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是个祸害,少招惹为妙。
旗录哪有功夫去注意小三儿的一举一动,她压根就没想到初来乍到的自己随随便便的就得罪了人,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讨好老头,怎么说以后自己也得靠老头养着,她一个才读初一的小姑娘有什么能耐可以养活自己,便是跑去做童工,就她那小身子板吃得消才怪。管他三七二十一,搞定老头才是王道。
一路上,旗录使出浑身解数讨老头欢心,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把老头哄得那叫一个没脾气,逢人就夸旗录贴心,自己收了大半辈子的徒弟,就这一个合心意。小三儿在旁边不服气的哼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这话偏偏被旗录给听见了,那时候小丫头脾气坏的很,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师傅,小三儿说我是骡子!”
“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不好学,学人家打小报告!”小三儿那个气啊,这么个小丫头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小三儿也是你叫的么,我是你十三师兄!”
申老头告诫自己,老年人不能生气,要淡定,但是额头的那根筋突突直跳得他想抓狂。“说谁是骡子啊,三天不打上梁揭瓦。”
看看申老头的架势,小三儿想想是逃不开一顿打了,赶紧求饶,“师傅,小三儿知道错了,您老消消气,大师兄在机场等着咱呢。”
“就会抬出你大师兄来压老子,现在出息了就忘了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申虚子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花瓶应声而落。哎哟,这花瓶据说是清代官窑贡品啊。旗录那个心疼,要是把花瓶钱直接给他多好。
“瞧您说的,徒弟哪敢啊。”
“不敢?你倒是说说这趟出门你做过什么让我这个老头子顺心的事儿。”申虚子也不顾及旗录在场,只管自己骂个痛快,“让你往东你偏偏往西,老头子我要去北面看香山,你硬是扯着我去了黄山,这季节黄山有啥看头,还编瞎话骗我这老头子,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痴呆了么。”
“真是冤枉啊,可不是小三儿让您去的黄山,您有气别朝我撒。”
“哟,现在说不是你的主意,以前怎么不早说,来跟师傅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旗录赶紧给申虚子递了一杯茶,“师傅,喝个茶,润润嗓子。”
“还是小录子知道心疼我这个老头子呦。”申虚子欣慰的接过茶水,放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
“说吧。”申虚子朝小三儿挥挥手。
小三儿犹豫半晌,终是决定说出来,“师傅决定出游,徒弟们理应支持,但是二师兄六爻断卦,八宫六十四卦,艮宫八卦、坤官八卦、震宫八卦、巽宫八卦均现出行北方为凶,七师兄夜观星相,玄武七宿,斗、牛、危渐显,而女、虚则皆暗,室、壁则忽明忽晦,这样的凶兆,师傅您难道看不出来,还是您想忽悠我们来着。”
申虚子摸摸下巴,呵呵笑出声来。
“算你们还有点孝心,但这卦并不是死卦,本就有生机,斗木獬、牛金牛,室火猪、壁水獝,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看似环环相克,但却恰恰相互牵制,唯要注意危月燕的动向便可无事。”
“十一师姐就是这么说的,让您别去北面登高。”
“不错不错,小十一精进了不少…….”
旗录感觉自己就是在那里听天书,只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他们吐出来的句子愣是一点也不明白,哇哇,这就是在欺负外行人!不过,什么十一师姐,七师兄的称呼,她倒是明白,这老头的徒弟竟然这么多,衣食住行处处有徒弟打点,饿了有佳肴,困了有豪宅,累了还有徒弟锤锤腰,做人做到旗录师傅这份上也算是极致了。
“小录子,是不是在想师傅咋收了这么多徒弟?”申虚子瞅瞅在一旁神游的旗录,问。
旗录猛然一惊,自己居然忘记这老头会读心术。
“呵呵,别急啊,对你,师傅哪里用得着读心术,那可是相当费神的事情啊。”摸摸旗录的脑袋,把本来就不顺溜的头发朝鸡窝更进一步。
旗录赶紧拯救自己那可怜的头发,俗话说,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不上油!足见头发的重要性!不过老头那话,貌似在影射自己脑子笨,这骂人拐弯拐的真是纠结啊。
“师傅……”
“师傅在夸你单纯……”
“呀,师傅您确定是在说这个丫头么?”小三儿整个人被那话雷得跳了起来。
哈哈,不用怀疑,小三儿悲摧的脑门上又是一个艳丽红掌印,与之前的已经渐渐变淡的掌痕交相辉映,多么和谐的画面啊。
“多嘴多舌,成何体统,面壁思过去。”
申虚子一声令下,小三儿乖乖地躲到一旁的角落画起了圈圈。
旗录觉得画面诡异的好笑,申虚子故作严肃,小三儿假装郁闷,这师徒俩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她简直要憋笑憋到内伤了。
“咳咳,老头我19岁学艺以来,已过去48个年头,在这行业里兢兢业业大半辈子,名也有了,钱也赚了,就是缺了个儿子。”
“所以您就去收徒弟了。”
“可不,我收了十三个徒弟,不就是希望能有个人给我养老送终么。”
“……您节哀。”
“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老想着要是有人能帮我拿行李就好了,那时候收的徒弟都是看力气的,甭管聪不聪明,有没有慧根,只要是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我就收来教。”
旗录无语望天,申老头敢情您是选随从,还是不花钱来的。
“后来,人到中年,也觉得该正正经经的收几个孩子好好教教,便出去转转带了几个有资质的孩子回来。”
“然后呢?”要是这样就收手了,哪来后面的小十三。
“找了这些孩子来传衣钵原是足够的,可世界变化快啊,世界一交流,文化这东西就变啊,那些西方的占星术,埃及的塔罗牌,一传进来就火,为啥啊,是人都爱赶潮流。”
“您就又去收徒弟了……”
“哈哈,没错,这回我一次性收了五个,宁缺毋滥。”
“师傅,成语不是这么用的。”汗,还宁缺毋滥,估计编成语大全的学者们会被申老头活活气吐血吧。
申虚子掐住旗录脸颊,用力往两边扯,“小录子,做人表情不要这么多,会被看穿的哟。”
旗录揉揉被掐疼的脸,敢怒不敢言。咱在别人地盘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再次仰天掩泪,虎落平阳遭犬欺也。
申老头已经收了十三个徒弟,将自己的本事划成多个部分传授与他们。这个行业有诸多禁忌,为了安全起见,很多人是摒弃姓名选用化名来缓解某些束缚。申老头便是舍弃了名字,保留了姓氏,而作为申虚子的徒弟则是保留了名字,去掉了姓氏。
旗录之前的那个姓早早的被拿掉,只留下旗录这两个字。旗录有时候会努力去回忆自己曾经的姓氏,可是脑海里翻来覆去的空白让她狠狠的挫败了一把,记忆仿佛被清洗过,自己的过去竟是这样凭空消失了,唯一留下的只是水汽般模糊的轮廓,淡淡的,似乎会随风而逝。旗录懊恼的耸耸肩,选择跟申老头走的那刻,她其实便已与过去说再见了,再多的无可奈何也改变不了命运的轨迹,即便是术士也只是预知而非逆转。
小十四,小十四,旗录学艺的时候用的便是这个名字,难听的要命,可偏偏亲切的紧,特别温暖的名字,特别温馨的语调,就那样晃晃悠悠的陪着她长大,懂事,成才,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