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耳上的城》氟马西达

4、害怕狼人吗？

　　“赫柏！赫——柏？你在哪？”
　　刚吃过早饭，菲奥就跑到林子里。
　　“真是的，你起得太晚了。”
　　从某棵树的后面，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探了出来。
　　“给你，早饭哦。”菲奥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面包。
　　春日的清晨。鸟叫甚是响亮清澈。从这里向远处看去，有零星几户人家，互相被起伏的小丘隔开，又被隐隐可见的小路互相串联，像是一幅油画。
　　“你每天都要干些什么呢？”两人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赫柏边吃边问道。
　　“嗯……已经到要翻地播种的季节了，这两天可能要帮忙撒种，还有要去公用的磨坊磨面、去奶房把牛奶送过去做成奶酪、给鸡和猪还有牛做饲料，然后还有打扫牲畜圈这样的杂活……”菲奥一件一件地数着。
　　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赫柏慌忙打断她的话：“等、等一下，有点多，我记不过来……”
　　“哈哈哈！没有让你记住啦。我要去取一下东西，你可以去水井旁边等我。”
　　“好，井在哪边？”
　　“往那边一直走就能看到了。啊！对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菲奥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裙子里侧掏出一顶半旧的、深蓝色格子的无檐软布帽。
　　“这是爸爸以前捡到的帽子，因为谁戴都不合适，差点就被扔掉了，但是我觉得好看，就收起来了。你戴上这个，耳朵就不会露出来了！”
　　说着，她将帽子给赫柏戴上。
　　“喂，不要随便碰我的脑袋……”
　　赫柏还没来得及反抗，帽子就已经戴好了。
　　“诶——对不起嘛，你好凶哦。但是很合适！耳朵也不会露出来，这样就不怕被人撞见觉得奇怪了！”
　　根本就没在听人说话啊！算了，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自由地在路上走，不用躲着人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赫柏稍微摸了摸头上的帽子，薄薄的布制软帽，手感一般，而且还压着耳朵，好在帽子不沉。
　　“稍微有点难受，压耳朵。”
　　听见这句话，菲奥刚才的笑容又变成了失落：“诶……这样吗，明明大小很合适的……”
　　“不、不是不合适！”赫柏连忙摆手，“我很喜欢，只是不能长时间戴它，会难受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摘掉吧。”
　　自己不能对别人的好意还挑三拣四，也不想……让她变得失落。赫柏这样想着，又扶了扶头上的蓝色帽子。

　　不多时，菲奥推来一辆载着几袋小麦的推车，赫柏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能跟着身旁的她。
　　“要去磨坊哦，从这里差不多一直向东吧。啊，过几天就是赶集日了！如果只有我和哥哥一起去的话，就能带上你一起了！”菲奥兴冲冲地说着，看着赫柏的眼睛闪闪发光。
　　“赶集？是那种大家一起买卖东西的地方吧？……你手里那个，很重吗？要我帮忙吗？”
　　“啊，不重的！赶集……嗯，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吧。我们这里的话，每半个月会有一次小集市。到巴萨鲁节的时候，会有大集市，城里和外地的商人也会来，会办很长时间。”
　　“……唔。”
　　这些事情，对赫柏来说无比陌生——她毕竟不是乡下长大的，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并萌生些许期待。
　　一座小小的磨坊从灌木丛中闪现出来。不多时，小推车的“吱呀”声已经传进了磨坊的门里，应声而出的是个小个子长雀斑的姑娘——和菲奥一样样戴着头巾，看上去比菲奥要小几岁，深色的围裙上沾满了面粉的白色痕迹。
　　“啊，果然是菲奥姐姐！”
　　开门的一瞬间，惹眼的金色秀发编成的两股麻花辫映入眼帘，在女孩的胸前跳动，和她脸上的笑一样引人注目。
　　“……诶，这是谁？你的新朋友？”
　　边说着话，那耀眼的金色就旋风一样接近了二人，转眼间就近在眼前。
　　“克露西，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姐姐啦。直接叫菲奥就可以了。”
　　“只是开个玩笑啦！啊，你好！我叫克露西，你叫什么名字？”金发的女孩转向赫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我叫赫柏，你好。……菲奥，这些东西要搬到哪里去？”赫柏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啊，就推到后面的房子里就好，我等下会过去。”
　　等看不到赫柏的身影之后，克露西又开口了：“我以前没见过她呢。是新搬来的人？但是给人感觉……好难接近啊。”
　　“啊……赫柏因为一些事情暂时住在我家，她对陌生人有一点凶，其实人很好的。”
　　“唔……那我去帮她。”克露西有点沮丧，但看起来也不想放弃和赫柏搞好关系，“菲奥姐姐，你要不要去屋里坐一会？妈妈刚烤了饼干。”
　　“谢谢，但还是不用了，今天比较忙……对了。克露西，你……知道狼人吗？”菲奥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狼人？那不是很可怕的魔物吗？”
　　“呃……好吧，你很害怕吗？”菲奥心里的希望灭了一大半。
　　“是啊，你不害怕吗？”克露西有些奇怪，“那种东西……要赶紧交到教会去烧死才好。好了，咱们快走吧！”
　　这样啊，可能一般人都会对狼人感到害怕……吧？菲奥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哼着歌的克露西身后。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在克露西面前，想把赫柏的帽子摘下来是不可能了。

　　风车慢慢地转着，发出很大的“吱吱”声，大大小小的齿轮也缓慢地转着，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漩涡，让人很容易就呆呆地盯着它们看很久。
　　等待的时间里，克露西还在尝试接近赫柏：“赫柏，我可以这样叫你的名字吧？你姓什么呢？如果不希望我叫你的名字，用姓称呼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谢谢，叫我赫柏就好。姓……我姓……斯图尔特。”后半句声音不大，但还是准确无误地传进了两位少女的耳朵。
　　“斯图尔特……斯图尔特……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姓。菲奥姐姐，你听过吗？你读过那么多书，有看到过吗？”克露西一刻也闲不住，在有些昏暗的磨房里转来转去。
　　“没有……我想不起来在哪里有听过。”
　　菲奥找了个地方坐下——几个麻袋堆成的临时的凳子。三人没什么话题，一时沉默无言。
　　“啊……菲奥姐姐，这里马上就好了，我去包一些饼干给你。”
　　克露西站起来拍拍围裙上的面灰，首先打破沉默。等克露西哼着小调离开，菲奥才小声开口：“那个，赫柏。克露西……她好像很讨厌狼人，觉得他们是怪物……什么的。所以你还是不要把帽子摘下来了。”
　　“嗯。”赫柏淡淡地应了一声。
　　“啊，但是，我绝对没有觉得赫柏很奇怪！绝对没有哦！把你烧死什么的，我不会同意的！……你在生气吗？”
　　见她不说话，菲奥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噗。我没有生气，毕竟害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到时候真的把我绑走了，就拜托你解救我了。——哈哈哈！开玩笑的。”
　　看着菲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赫柏被逗笑了，而且她已经猜到，这些话是克露西说的。看来想要在这里安稳地生活，还是要多加注意。她又摸了摸头上的软帽——真是帮了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