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引》大荒有树

5、自由

　　“殿下——咳咳咳咳！”
　　我睁开眼就看见萧梧西阴沉的可以滴出水的臭脸。
　　唐少理和钟鱼两人抬头望天就是不看我们，他踟躇一会终于牵起钟鱼的手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些东西没有了解清楚，现在我们就去了解。”
　　“站住，说吧。”萧梧西给我倒了杯茶，朝着唐少理冷笑“你最好查清楚了。”
　　钟鱼“西郊大营有个军妓名叫吕湄儿，前些日子被小公子救了出去。”
　　唐少理轻咳一声“太子妃不用担心，姜少将军什么都没做，只是怜惜她罢了。”
　　钟鱼有些沉默，她抿抿唇继续道“那姑娘被小公子救出军营后呆在一家酒馆中，我们去查了酒馆老板线索，发现了一些东西。”
　　唐少理呈上一物“这是我们找到的一封书信。”
　　我将信件展开，心头咯噔一声。
　　竟然是东瀛文字！
　　萧梧西脸上笑意越来越大“青阳郡靠海，离东瀛很近，不是么？”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将信件细细看过，之前母亲教我辨认过多国文字，东瀛语也在其中。
　　“他们有勾结。”我认真看向萧梧西“你别笑了，瘆得慌。”
　　事情逐渐有些眉目，我吃过晚饭打算散散步，突然听见一阵琴声。
　　又是哪里的美人半夜弹琴以邀宠？不过琴声缠绵悱恻，倒是好听。
　　我靠着一株琼花树望着高高的月亮，脑海中又浮现出白天顾宁澄的话。
　　我也想离开这里，去看无边旷野，去看骄阳似火。
　　可是，我还有机会么？
　　我抚上心口，闭上眼睛。
　　那琴声依旧没有停下，我细细听来，终于认出这首曲子。
　　是凤求凰。
　　不对，怎会有女子弹奏凤求凰？若真是哪个女子，倒也有趣。
　　我行至门前，突然停住脚步。
　　若是这首凤求凰的主角都在，我，实在不想看到他们温情脉脉的场面。
　　我转身欲走。
　　门内突然传出萧梧西悠然的声音。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来都来了，走干什么？”
　　我停住脚步，推门而入。
　　屋内只有萧梧西一人，以及他的一张古琴。
　　我好奇“你半夜闲的没事弹琴做什么？”
　　他垮着一张脸哀叹“这么好的风景，这么俊俏的公子，这么好听的琴声，你就没点感想？”
　　我沉默半天道“你睡不着？”
　　他深吸一口气点头“嗯，娘子不在，我睡不着。”
　　我无语“那你想干什么？”
　　“陪我走走。”他拉起我的手，又是一副乖巧温柔的笑“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定然喜欢。”
　　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东宫的屋顶。
　　屋顶的嘲风威严中带点可爱，天上悬挂的银河万里流光，一串串风铃声音悠长似夜间精灵歌唱，从这里可以看见千家灯火明亮繁华，在天际处与无数星辰融为一体美不胜收。
　　屋顶有些冷，他带了个毯子把我包裹在里面，抱我在怀里看风景。
　　“怎样，好看吧，好早就想着带你来看了。”他轻声在我耳边道“你若是喜欢，我常带你看。”
　　“好看。”我点点头“以后殿下若有所爱，也可以常带她来看。”
　　我这句话就像击碎平静湖面的石子，掀起惊涛骇浪后是更为寂静的沉默。
　　萧梧西将我按倒在屋檐上，我的头差点磕到瓦片，幸好他还记得用手护住我的头，只是他那只手怕是撞的不轻。
　　我仿佛看见他素来幽深莫测的双瞳里燃起熊熊怒火“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对你的真心，你看不见吗？”
　　我淡淡一笑“萧梧西，你有真心吗？”
　　“害我姜家的的确不止大皇子，还有当今陛下。不过，当时兵部文件都要经过你的手处理，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瞳孔微缩“你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我叹气“只是，没有力气去承担这些感情上的风险了。”
　　萧梧西盯着我半晌喃喃自语“我想的很对，我们应该尽快有个孩子，对，有个孩子。”
　　我震惊“你在发什么疯？”
　　萧梧西冷笑“我没有发疯，是在陈述事实。你一直想离开这里对不对？所以一直喝避子汤，就是不想同我有任何牵扯对不对？”
　　我的心思被他骤然挑破，面对这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躲避不及，只能狼狈转移视线。
　　偏偏他不肯让人安生，双手捧住我的脑袋固定好位置，直接面对他灼灼视线。
　　“你喜不喜欢我？难道你喜欢顾宁澄？他都娶了四公主，你们没有可能了知不知道？我不会放你们在一起的知不知道？！”
　　又开始发疯了。
　　我闭了闭眼，终是憋出一股火气“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你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眠花宿柳，我多喜欢个人又怎样？凭什么就不能和顾宁澄在一起了？”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你是不满那些美人么？你放心，我都不喜欢，你若不喜，杀掉便可，下不了手我来，从谁开始呢？”
　　“你放心，那些美人，我，我都没有碰过的，我只是把她们放在院子里做个样子罢了。”
　　我咬牙道“萧梧西，没有用的，你明知道不是这些问题。”
　　他的微笑隐去，神色变的委屈无比，活像被人丢弃的大狗“那你到底想怎样？你究竟想要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我被他的神色愣住了。
　　真是能屈能伸，疯狂平静一秒切换，感情他是哪种方式好用用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又或者我自己都没有想清楚。
　　我不喜欢皇宫，不喜欢这个冰冷无情带给我太多噩梦的地方，我想要像父兄一样，弯弓引箭，沙场驰骋，而不是陷在这封闭的宫墙中寂寞老去。
　　就像曾经的太后那样，她总是对我说，莫入皇家，莫入皇家。
　　那一瞬间的万千恩宠，要拿一辈子的运气和福缘去换。
　　若非姜家被陷害，我就不会和他做这一场交易，也就不会，成为萧梧西的妻子。
　　见我久久不曾言语，他自觉自己占了上风，语调转为轻松“现在看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一直喝的避孕汤药，都是调理身体的药。”
　　我又双叒叕被震惊了。
　　他轻声道“是不是在想既然避孕药没用为什么你一直没有怀孕？因为——”
　　他的神情变的阴沉起来“那些人把你的身体残害太过，致你体质阴寒难以受孕，我只能慢慢给你进行调养。”
　　“我真是恨他们，恨到把他们一个个扒皮抽筋都难消这口恶气。”
　　“之前没有告诉你，一个是怕你担心，一个是，你既然那么想要避孕，那定然不肯喝我的汤药，不如将错就错让你喝下。”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的神情逐渐麻木。
　　套路，这小子真会玩套路。
　　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从来看不明白。
　　月亮慢慢升到半空，星子隐去，他的脸在月光中显得无比朦胧，看不真切。
　　何处才可觅君真容，见君真心？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我叹道。
　　“你的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呀。”他笑眯眯道“放心，很快就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到我们，我们要自由了。”
　　“自由？”我重复了他的话，只觉得满心茫然。
　　“对，自由。”他也兴奋的重复了一遍。
　　“阿琉，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他开始动手动脚。
　　我想一脚把他踹下屋顶。
　　我叹道“如今形势不明，我不想孩子出生在乱局之中。”
　　“我会加快速度。”他定定的望着我眼中像是藏满星光熠熠生辉“我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