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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疯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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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最近总是疑神疑鬼,一会说后宫有鬼,一会说到处都是刺客,倒是把萧梧西惹的够烦。
直到有一天他的身体彻底崩塌,朝臣开始上书请求太子监国。
皇帝并无回答,一个月后设了个宴席,把我和萧梧西请去做客。
我和萧梧西到场时才发现满座皆是皇室宗亲以及权贵世家,这竟是一场皇族盛宴。
萧梧西一声嗤笑“鸿门宴,真没意思。”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小声些。
高台之上的皇帝仿佛一夕间老了很多,他看向萧梧西的目光有些不甘,有些艳羡,有些畏惧又有些不舍。
我正在打量他,忽然对上他的目光。
望向我的目光,是嫌恶。
太后是姜家女,我的父亲其实是姜家远支,只是因为战功赫赫被太后认作本家,并将长公主下嫁于父亲。
厌恶我,便是厌恶姜家,厌恶太后。
这么大的厌恶,究竟从何而来?
萧梧西站在我身前挡掉皇帝视线,然后拉着我随意入座。
几轮贺词后,皇帝终于步入正题。
他和蔼的望着萧梧西道“太子,你的能力朕已目睹,那日多亏你及时救驾,否则朕怕是早已死于那些贼子之手。”
萧梧西扬起他标准的待客之笑“父皇,救驾乃是儿臣的本分。”
几位大臣开始夸赞萧梧西,经过他们的润笔和夸张,我听的直想笑。
萧梧西在桌下挠我手心小声道“笑什么?我不英勇无双?不像天神下凡?不是大英雄么?”
我抓住他作乱的手叹道“是是是,你最棒啦。”
他满意的翘起嘴角。
皇帝突然开口。
“朕有意禅位太子,只是太子若为君王,身边必当经过肃清,不可有奸邪之人。”
萧梧西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直直望向皇帝,嘴边一抹冷笑“儿臣身边怎会有奸邪之人?父皇糊涂了吧。”
皇帝看向我,眼中全是冷意“太子妃姜氏,实乃奸邪之人,不配为未来国母。”
我深吸一口气,皇帝又要作妖,我能有什么办法?
“还请陛下说明儿臣错处,否则,儿臣无法心服。”我坐在席上朗声道“未言明事实就说儿臣为奸邪,儿臣心中实在不服。”
皇帝一拍桌子大怒“你还不服,是要朕把你的罪行一一说清楚么?来人,把四公主带上来!”
我头疼,怎么又是她。
四公主来到堂前就指着我大哭“父皇,就是她,是她害的儿臣清名俱毁,几欲自尽!”
皇帝一脸沉痛“莫哭,父皇给你做主。”
萧梧西眼神冰冷,嘴角笑意逐渐凉的让人心惊。
“珍贵妃——之前皇室举办宴席,儿臣和驸马顾宁澄一同前去,期间儿臣有事走了,回来时就发现,发现姜挽琉和顾宁澄在苟合!”
呦,还挺能说,也不知是谁给我和顾宁澄下的药。
我看了一眼萧梧西,在东宫“顾宁澄”这三个字都快成了禁忌,连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多了,今日四公主又把我和他放在一起,萧梧西的怒火快成实质。
“儿臣看的心惊不已,正想逃跑时被那对奸夫□□抓到,他们居然打晕了儿臣,然后,然后——”
四公主痛哭“求父皇为孩儿做主!”
皇帝居然也哭了起来,其真情实感让人动容。
“好孩子,是父皇错怪你了!”
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我道“太子,还不快把姜挽琉和顾宁澄给朕抓起来,为你妹妹报仇!”
萧梧西低声笑了起来“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四妹妹早已经疯癫,她的话你也信?”
“皇兄,我没有疯啊。”四公主愣愣的望着他,眼泪一颗颗滚下来“我真的没有。”
我竟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萧梧西敲了敲桌子,很快走进一人朝他恭敬施礼,递上了一堆东西。
他将那些东西徐徐展开,很快四公主的脸色变的比宣纸还白。
第一张纸,正中心写着皇帝的名字,然后是无数谩骂之言。
第二张纸,画着一个女人,大概是四公主画的太好,我一眼就认出那是玉贵妃。不过是个小丑玉贵妃,她像狗一样爬在地上,身上满是针扎的小孔。
第三个是一个盒子,里面有两个小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玉贵妃。
里面还有一行张牙舞爪的小字。
“愿汝永沉地狱,生世不得安宁。”
“你,你!”皇帝指着四公主,气的直发抖。
“四妹妹若是没疯,如何会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萧梧西一脸沉痛惋惜“这也是儿臣不察之过。”
“啊,还有,那日与四公主一起在床上的侍卫儿臣也已经找到。来人,把他带上来!”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被压上来,我都快认不清他的样子了。
萧梧西站到他面前微笑道“你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道“是四公主,她,她给驸马下了药,但是驸马跑了,然后,她就,她就拉着小人一起——”
“你胡说!”四公主尖利的声音像是石子切割地板。
“我听说四妹妹会服食五石散?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萧梧西叹息“五石散会令人心智紊乱,放纵欲念,实在应该严加管控。”
“皇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四公主绝望而疯癫的朝他大喊。
“是什么让四妹妹变成这样的呢?”萧梧西看向皇帝,眼中全是莫测的诡光“是什么让她罔顾人伦,放荡欲念,不敬父母,疯癫至此?”
唰的一声,最后一副画在他手中展开。
那是一个宫装女子,一个全身扎满银针的痛苦女子。
“是孙美人!四公主的生母孙美人!”
有人已经认了出来。
四公主的画技享誉大棠,今日却是以这种方式再次印证了她的技艺。
画终于被萧梧西全部展开,我已经看到他嘴角可以称为恶毒的笑意。
美人旁边站着一个男子,他手中满是银针,嘴角那抹恶毒的笑意与萧梧西如出一辙,身上龙袍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原来,如此戕害妃子的人,是父皇你啊。”
宫中早有传闻,说当今皇帝私德有亏心狠手辣。即便是个帝王,做出此等戕害妃子的事情也是会引人侧目,被宗室所唾弃。
“放肆!她胡说,她疯了,她说的都是疯话,她画的也不是真的!”皇帝又惊又怒,大喝道“人呢!四公主彻底疯了,把她拉去宗人府,打死这个不敬父母的畜牲!”
四公主面如死灰,突然间大笑不止。
“疯了,对,我疯了,你们也疯了,你们都疯了!哈哈哈哈哈哈都疯了!”
“父皇,您不知道吧,你杀母妃的时候我都看到了,全部都看见了。天看见了,地看见了,我看见了,还有他——唔!”
皇帝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剑,直接捅向四公主心口。
她终于死了,就如她最负盛名的那副季春流花图一般,像一朵早该枯败的花朵跌落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