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乔瑟夫的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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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
现在正是下午四点，太阳西斜，外面的阳光略见颓意、但仍十分强烈。
一位身材高大、筋肉紧实、鬓发全白的老者低头看看手中的纸条，核对地址无误，他抬眼看了看面前这幢典型的布鲁克林公寓楼——少少的三层楼，老旧的红砖外墙斑驳脱落，连下午四点西斜的阳光都不怎么能照进公寓的可怜背阳朝向。房地产大亨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一番，得出结论：推掉改造成停车场都比翻新出租更有价值。
虽然看上去的确像是不喜阳光的生物会选择的住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也太寒酸了”，然后收起纸条，大步迈进黑洞洞的单元入口。
“叮咚——”
门铃只响了一下，102室的房门就立刻打开了，仿佛对他的到来有所预料一般。打开的门后，露出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来。
“啊，看看这是谁来了。——乔瑟夫·乔斯达，好久不见。”
他伸手揽住老者，引着还有些不自在的人类走进屋内。
面带微笑的是位身高与老者相近的青年男子，三十来岁的模样，半长卷曲棕发，同色的棕眸。他五官立体，鼻梁挺拔、眼眶深陷、眉骨有若峭壁，然而眉尾却是上扬后突然向下、折出个月牙般弯弯弧度的形状，大大削减了这面孔的攻击性。
进门右边是与餐厅一体的开放式厨房，左边是……在正常家庭会摆沙发、茶几和电视机的客厅里，这些常见的家具一样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大大的、配了八把椅子的书桌，书桌上方投下明亮的冷色灯光，背后还有直顶天花板的高大书架，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多种语言的大部头。
大书桌一角，坐着位长相与揽着乔瑟夫的那位六七分相似、同样是棕发棕眸的青年男子。他面前摊着数本打开的书，正十指翻飞地在一台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打。
他把自己在书页与电脑屏幕间来回扫射的视线拔|出来，投向来客，挤出茫然的微笑、迷失焦距的对视和“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先点头”的点头，就算是尽到了人类问好的礼节：“乔瑟夫先生。”
然后，劈里啪啦敲击着键盘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那个……”他皱起了眉头，注意力终于真正地从手头的事情中转向了自己哥哥和来客，“东方仗助是谁？”
乔瑟夫的表情一下子石化了，整个人浑身上下写满了大写的“尴尬”。
“……对不起，但是，”他接到哥哥投来的无奈和不善的眼神，对于自己一时口快，此刻内心无比后悔，只能小心翼翼地辩解道，“你想得太大声了，就像拿着喇叭在我耳边大吼‘我要拿东方仗助怎么办’。你踩进了「梦境屋」的范围里…………我不是故意的……非常抱歉，乔瑟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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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恢复了普通模样，布艺沙发、扶手椅、小茶几、暖黄立灯，平平无奇，刚才宛若图书馆一角误入家庭公寓般的错乱景象仿佛只是个幻觉。冷光吊灯、大书桌、高高的书架和外语大部头之类的东西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合起摆在塔伦尼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还能证明刚才的发生过的事。
乔瑟夫捂着脸，手肘撑着自己的大腿，坐在沙发上。塔伦尼则是双手搁在笔记本电脑上，端坐在扶手椅上。他咬着下唇，偷瞥乔瑟夫。虽然“梦境屋”已经关闭，但朋友强烈的愧疚和羞愤和尴尬情绪，外加两人这么近的距离，仍让一个心之流法的修习者受到了剧烈影响。
他希望自己现在就晕过去，然后就可以不用面对这可怕的尴尬氛围了。
哥哥安格尼端着托盘，从厨房走来，将加冰威士忌塞给友人和弟弟。
乔瑟夫放下捂脸的手，接过威士忌，猛灌一口。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攥紧了冰凉凉的玻璃杯，娓娓道来。
……他的爱人，他的家庭，他的女儿和孙子。他曾经一时的情迷意乱。和现在突然发现已经十六岁的……后果。
安格尼静静地听着。
乔瑟夫说完了。老者深深低垂着脑袋，挺拔的肩背此刻如山崩般垮了下来。房间里静得出奇，冷凝水顺着酒杯壁滑落，砸在地板上。
一只手掌搭上了乔瑟夫的右肩。他抬起头。安格尼表情严肃，但又并不紧绷，隐隐有些柔和。
“JoJo，我和塔伦尼是你的友人，我们偏心于你。”肩膀被非人类的友人轻轻捏了捏。接下来的话，对方说得很慢。斟酌着、但也确切地说道，“但是，你做了错事。你伤害了两位可敬的女性，给两个家庭造成了伤害和遗憾。这是连朋友也必须指出的事情。”
乔瑟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内心浸泡在悔恨之中。近日以来，他时常回忆那时妻子睁得大大的、盛满难以置信和受伤的美丽眼睛，还有寡言少语的孙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隐怒……
他右肩上的那只手滑到他的背上，拍了拍他，于是他又睁开眼睛，从回忆中望进一双柔和的棕眸之中，那眼神并不带责备意味的锋利边缘。但不知怎的，他心头反而更加不好过了。
“JoJo，我已经上千年没有尝试过组建家庭了，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会造成多大的创伤。”他听见安格尼的声音，忧郁、平静，让他联想到夏夜薰人的微风，“但我知道你的为人。你是会为你爱的人付出一切的那类人。六十年前，你曾经为了你爱的人与远古生物以及究极生物拼死搏斗；十年前，不再年轻的你为他们踏上凶多吉少的征程。所以我知道，不论是怎样巨大的创伤和可怕的后果，你都不会逃避。你会做出弥补。哪怕献上你的生命也无法真正挽回你造成的伤害，你也会去做的。”
“是这样吧，JoJo？”他望进那双柔和的、同情的、忧愁的、雾蒙蒙的棕色眸子。数日以来，盘踞在他脑袋中的沉重的恐慌、啃咬着他的心脏的尖锐的悔恨和紧紧扼住他的气管的痛苦骤然减轻了。
那些听起来像丝吉Q、承太郎、母亲和其它一些人的咆哮声、尖叫声、怒吼声渐渐听不见了。他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他的家人们足够爱他，他们从不曾、也不会用锋利的言语和怒火攻击他的人格。但他宁愿他们像他幻听中的那样辱骂他。他罪有应得。
大海般的悲伤，一波波如浪潮般有力又轻柔地撞击着他的胸口。
友人的手掌在他背上安抚地滑动。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正在慢慢冷静下来，痛苦的迷雾正在慢慢散去，他能看到雾气之中还有一条延伸向远方、他必须要走下去的道路。
他知道是安格尼在对他使用心之流法。
将他与那些过于尖锐痛苦的情绪隔离开来。阻止他精神崩溃。让他能喘口气，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听着耳边清晰的“嘭，嘭，嘭”的血管搏动音，乔瑟夫感激地、模糊地意识到，等他脸上的热度退下去，他应该开口跟安格尼和塔伦尼道谢。他现在感觉好多了。
他是乔瑟夫·乔斯达，继承爱之宿命的乔瑟夫·乔斯达。他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所以他更加需要负起责任。
他得走下去。这不是世界的末日，这不是他的终结。他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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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有什么我们能为你做的事吗？”安格尼一手搭在乔瑟夫的背上，忧心忡忡地问道，“你可以暂住在这里，调整一下状态。你的家人们怎么样了？你的妻子把你赶出家门了吗？是因为这样你才来找我们的吗……”
“不，不不不不不，”老人猛地抬头，慌忙按住对方放飞的想象力。已经没了同族的两人往往将关怀和照顾人的欲望一股脑倒在他们为数不多的朋友身上，比如现在。但不管怎么说，他一个房地产大亨，名下房产遍布数国，倒也不至于因为家庭纠纷住到数年未见的非人类旧友家里去啊。
“是有更重要的事。刚才那些故事，”乔瑟夫有些不好意思地比划一下，“意外，纯属意外。”
乔瑟夫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表情严肃起来：“这是我三天前念写出的照片。或许你们还记得十年前击败迪奥后，我们发现的能制造替身使者的‘箭’？最近SPW基金会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据此我念写出了几个可能和箭下落有关的地点。一部分分布在日本，承太郎已经去追查了……过两天，我也会动身去找他。还有一部分，则集中分布在意大利。此次前来，乃是希望拜托你们，前往意大利，追查‘箭’的下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乔瑟夫的来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