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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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鸾悄无声息地靠近，握住木椅用力挥向唯一注意到他的一刺头，刺头来不及反应，生生挨了他那一下，然后栽倒在地上两个人身上。
“我靠！”刺头被元子鸾又一踹，吐出一口苦水，一个壮汉反应过来，朝元子鸾这边猛扑。
在场的一共五个，倒俩，加刺头倒仨。
元子鸾在出手之前观察了一下，在别人跟里面的何如往博弈时，就那刺头站一旁刷手机，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而何如往这边，失去同伴的身上满是纹身的小年轻咽了口唾沫。
他从没见过这种长得细皮嫩肉却打人不眨眼的小孩儿，何如往的力段和身手掌握得十分精妙，招招痛击，却不致命。
说实话，他有些担心别到时候人没打到，被惨揍一顿后钱也没了。
现在又多了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儿，看起来也不好惹，小年轻分了神，突然他头皮有一种要被掀掉的火辣感，他被扯着头发被迫抬了头。
小年轻毕竟是小年轻，年龄就比何如往大了两三岁，此时他奋力挣扎。
何如往的眉眼在月光照耀下更显冷厉，他拽着小年轻的头扔向一边，一脚踹在他身旁的墙壁上，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不是何竹让你们来的？”
何如往得到了自己的答案，用手背擦过自己留有淤青的嘴角——他不小心脚踩空撞到了废桌子的桌角。
“怎么不过来？”元子鸾由下而上眯着眼打量面前壮汉。
“你他妈疯了？！”刺头瞪大着眼睛看这个小屁孩拿着那椅子腿指着他，那样式竟要将它扎进他的眼睛里。
“你再往前走一步啊。”元子鸾笑着看壮汉，“你们群殴未成年学生，难道不是疯了？”
他眼里闪过一瞬凉意：“就这么喜欢欺负人？”他将椅子腿推近了一分。
“小同学别着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这帮人都只是按命令行事，有什么误会的话你要不先和我们金主沟通沟通？”刺头知道小屁孩误会了，看元子鸾不说话，他满脸堆笑看了眼那边倒在地上的小年轻，脸色有些变化。
元子鸾冷笑：“我觉得警察更喜欢和你们金主沟通。”他又踹了一脚刺头。
然后他抱臂看了眼壮汉，这壮汉看着难打，但按他刚那反应看，其实内心也怂得要死。
元子鸾转过头又看了看何如往那边，后者动作轻缓地拿起自己的书包背起，看来是完事儿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面前这壮汉在何如往朝这边走的时候，一咬牙跑掉了。
没错，就是跑掉了。
元子鸾忍不住笑了两声，他看着走近的何如往，何如往问：“报警了？”
“嗯。”元子鸾眼里含笑，然后扔掉手里的椅子。“走吗？”他问。
何如往点点头，两人并肩正要往外边走，元子鸾口袋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通了电话，对面语气轻柔地问他：“同学，我们已经在这附近了，之前看见你发的定位消息处有一个男子跑了出来，我们现在正在抓捕他所以会耽误点时间。”
元子鸾说：“谢谢警察叔叔了，这边我们已经解决了，你们直接来收尸吧。”
他正准备挂断，对面突然说了句：“抱歉同学，这边突然要求你们去下派出所做个笔录，不用你们走过去，我们来接你们。”
抓小混混的过程不必多说，元子鸾看着他们奄奄一息被带入车内，坐进了开来的警车里。
到了派出所后，警方问了大致情况，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性问元子鸾：“同学，你是怎么知道这位同学有危险的呢？据我所知，你家不住那里并且离那里非常远。”
这该怎么说，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吸了味儿找过来的吧。
元子鸾正在想怎么糊弄过去，想好几个理由都觉得不妥当。
对啊，大半夜的，谁会没事跑那么远不知道干什么去。
他俊眉微蹙，这时何如往抿抿唇，他向前走了一步。
女警察见元子鸾神情紧张，想开口又没开口，她试探道：“难不成你和这位同学是…情侣？”
元子鸾瞪大眼睛：…好尼玛离谱，这是怎么想到的。
正想开口的何如往：…
何如往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而元子鸾忽然脑抽，觉得按着这位大脑洞的女警官思路讲下去会省不少时间。
于是他适当地脸红了红，使谎言更加真实：“是的，是我在家里和他约好学校门口见面，他没到。然后我就去他家附近找他，到公交站台那里看到他以后就发生了接下的事情。”
他语气流畅，一则言谈下来没什么破绽。
元子鸾喘了口气：“我们可以走了吗？”
女警察温和地笑了笑：“可以走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两颗糖：“给你们吧，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姓萧，全名萧莹。”
“可能现在依然有人接受不了，但是请你们相信，这世界上能理解你们的人有很多，我祝你们幸福。”萧莹把他们送到门口。
何如往：…
元子鸾：…
这趟下来他们俩被萧莹搞得特别尴尬，一路上元子鸾都没怎么说话。
实际上，从元子鸾赶来斗殴现场到警方抓住小混混这时间段，他们两交谈的话不超过五句。
何如往从书包里拿出手机，阴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情绪：“…今天谢谢你。”他语速稍快，听起来甚是敷衍。
何如往也察觉到这样跟人道谢有些不妥，觉得眼前人又要闹脾气了。
他却没想到元子鸾压根不在意他的语气，直接给了回应。
“不用。”元子鸾心里有点烦躁，“你管哪去？”他注视着何如往转了身。
何如往说：“回学校。”他动作顿了顿，拿着手机冲元子鸾晃了晃：“现在回去跟门口保安通融一下还能进去。”
他的校服上又脏又红，尘土混杂着血液。
元子鸾从没见过战损的何如往，他身上仅剩的高冷校草人设都被这次的斗殴毁得差不多了。
而这样的何如往正在静静地看着他，嘴里说着要回去脚下却一步也没迈出去。
“还有什么事吗？”何如往启唇问道。
元子鸾盯着何如往：“你就这样回去？”他语气有些尖酸。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何如往和他同一种语气，刻薄道：“我怎么样回去关你什么事？”
“你…”元子鸾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多管闲事，又把嘴闭上了。
从派出所出来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眼前何如往依然保持着生人勿近的态度，他不由得心酸了酸。
也对，说到底不管是救了何如往还是管了何如往，从他的角度上来说都算多管闲事。本来人家也没让他去干什么，是他厚脸皮一听宋零说的话就马不停蹄跑了大半个地方去“救”人家何如往。
结果还害何如往被别人误会，和他扯上了“情侣”的称号（虽然很离谱）。
自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赶那么前面去讨什么好，自己和他关系又不熟。
元子鸾讪讪闭了嘴，摸了一把自己被汗水弄湿又被风吹干的校服，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了何如往仙气的原因，从而使他有不好的预感后心就一直悬着，直到看见何如往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站在他面前。
这滋味让元子鸾觉得十二分陌生，他平时多嚣张一个人，我行我素，都没怕过谁的，现在居然因为何如往一句话弄得有点想哭。
在元子鸾看来，何如往依然刷着手机，并没有要回去的动作。
他克制了自己那情绪，故作轻松：“那就…”可惜元子鸾没有收敛好，开口那瞬间他哽咽了一下。
何如往有些诧异地看着元子鸾落下一滴眼泪，然后蹲了下来，窝成一团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
我艹，我居然就这么哭出来了。他微微瞪大了双眼。
元子鸾在双膝上洒着眼泪，痛骂自己窝囊，眼泪却如泉涌，根本止不住。
有那么一时刻，他很想再闻一下那可以使人舒心畅快的清香气。
何如往看着眼前的场景，沉默了一会儿，他从书包侧边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元子鸾。
元子鸾闷在臂弯里压抑地哭了几声，慢慢抬起头，何如往路灯下看清了他的脸。
他泪涕流了满脸，眼睛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元子鸾觉得自己是有点不正常了，明明自己没被怎么样，可就是止不住的委屈落泪。
他接了纸巾，擦过脸上发泄过的痕迹，站起身。
一举一动间，是无尽的沉默，无人开口，两人都存着满心疑问。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会儿后，“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元子鸾的喉结滚了滚，随之微微抬起头，又恢复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嚣张劲儿。
他快步往前走着，想直接越过前面的何如往，让今天的事情同尴尬化成一股风，就此吹散。
但是。
元子鸾心里一惊，他皱眉：“你有事？”
比他高几分的何如往拽着元子鸾的衣袖，力道不轻不重：“我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元子鸾心里一声我艹，他居然忘了何如往可以听见他心里所想那茬。
何如往语气不冷不淡：“你说呢。”他放下了拽着元子鸾的手。
元子鸾有些羞愤，他扭过头：“然后您有什么感想，何仙人？”
何如往双手自然地垂在腿边，在昏暗下，嘴角幅度极小地勾了下嘴唇：“果然人不可貌相。”
元子鸾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嘴角抽了抽：“您还要说什么，没什么说的我就先退了。”
何如往思考一会儿，不久后，说出的话令元子鸾心尖一颤。
他语气很温和，完全不同学校里那样疏人千里：“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他认真地看着元子鸾：“谢谢你，也对不起。”感受到体内有什么跳了一下，他深吸口气，调顺了自己的气息：“谢谢你，是因为你跑很远找了我很久来帮我，这事不必多说；对不起，是因为我没有顾虑你的感受，让你难过了，是我的错。”
流露出的清香再次填充元子鸾的鼻腔，他耳根有些红，说出的话很冲：“对不起谢谢你都吞回肚子里去，等女生找你告白你再吐出来对她们说，你爸爸不是这种拘小节的人。”
“我希望你也别拘小节，先走了。”元子鸾没再说什么话，跑到公交站台看都没看车牌就上了车。
何如往独自站在原地，注视着车辆驶远，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这人是有多蠢，刚刚才吃的教训现在又忘了。何如往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迎着冷风走近校门口。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嘴角什么时候噙着一抹笑。
“怎么跟哄小孩儿一样。”元子鸾脸有些红，忘记了才别过的听心贼。
而听心贼被放入了校园，他走着走着，脑袋又有一瞬的空白。
那个总出现在他脑海里从高处跳下的长发女生现在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了，只是这一次…
那一瞬的空白驱使何如往转过头，他站在宿舍楼梯处，望着远方。
似乎还可以听到汽车的鸣笛，似乎还可以听到那人的无尽吐槽。
无端的，何如往突然很想挤入此时那车里的喧嚣。
他是被洗脑了吗？心里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对着何如往重复着，再一次重复着。
他不应该站在这里。
藏在深处的书又翻了一页，掉落下一张照片。
那是两人共眠的睡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