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曳里》一枝嫩柳

49、第49章

　　少年姣好的面相和不堪的身世，足够成为不错的引流热点。
　　他已经看到了，网上的人都在骂他，关注点都对准了他，不要再骂陈恹。
　　他太心疼了。

　　殷洁把空间留给两人，她出去盯着舆论走向，距离13.00点还差一个小时左右，周景延的事情一爆出来，上升热点特别快，尤其是在中午这个当口，刷视频的人本来就多。
　　现在的周景延被人扒得底裤都不剩。
　　越来越多，有人爆出了他的班级，学号，身份证号码。
　　殷洁越刷，越摇头心惊，“他妈的，这何止祖坟。”
　　“...........”

　　这个男孩子也太能豁出去了。
　　陈恹去哪捡到的弟弟，该说她命好，还是运气好，殷洁不知道。
　　她都不敢信，世界上还有那么傻的人。
　　年轻不懂事吗？
　　看着又不像，他多聪明，不然陈恹也不会看上他，另外被他吃得死。
　　也的的确确够特别的。

　　新爆出来很多在学校拍的照片。
　　是在班上拍的，周景延很受欢迎。
　　旧照片上，有他送情书的女孩子，周景延都不收，但情书摞起来特别高，他一张俊脸冷酷，面前的女孩子怯怯看着他，他不为所动，活像个小渣男。

　　“你有病吧？”
　　陈恹听了那句话没什么反应，还在骂，一连串下来，她都不嫌弃累。
　　周景延跟她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她一下子能说那么多话。
　　陈恹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啊。
　　软软的，跟小爪子一样，挠他的心。

　　痒痒的，周景延的笑都快咧到脑后跟去了，好想抓她过来亲，他觉得太值了，陈恹理他了。
　　不想之前那样，什么话都不和他说，就撵他走。

　　范中凌活见鬼一样，他看不下去，刷看网上的那些，怕有人冲到宿舍，干脆把门反锁死，替他盯着门外。
　　周景延戴上蓝牙耳机，慢慢听着女人对他的控骂，陈恹倒豆子一样，越说越上头。
　　“多年脑血栓治不了还是脑瘫晚期了？脑子被门夹过？屎吃多了？没事吧你？”
　　“你有病就去治行吗？别来祸害我了，周景延，这辈子没有交过女朋友还是没跟人上过床啊？”

　　手紧紧握成沙包大的拳头，电话那头的人在边上，她非要给他几大捶，打到他清醒。
　　周景延拿着手机，倚靠着，那双眼睛漆黑明亮，眸底蕴着浓浓的笑意。
　　他低低笑，“嗯，没上过。”
　　“也没交过女朋友。”
　　“姐姐能不能可怜可怜我，给一个机会吧。”

　　陈恹气得肺都要炸了。
　　冲那边闭眼怒吼，“滚！”
　　“..........”
　　她把电话啪一下挂了，大喘气，心突突直跳，手放到胸口上使劲按着都难以平复下来。

　　殷洁在外面听着里面没声音了。
　　进来扶陈恹出来坐沙发上，她在电视机柜子下面找到了云南白药喷雾。
　　“忍着点。”
　　够摔得严重，殷洁喷上去，她把手心搓热给陈恹散淤血。
　　“.........”
　　那么青的地方，快搓完了，她掌心发麻，坐着伸腿的人一看，吭都没吭声。
　　殷洁以为她疼傻了，抬头一看。
　　嚯，还气着。

　　气性够大的，这气生得抵过一场麻醉，腿搓这么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殷洁收好云南白药喷雾。
　　陈恹下地杵着旁边的桌子把电脑抱过来，放腿上，登陆她的app账号，把给运营公众号的那些文案，还有收集的证据，全都复制过来。
　　“提前发布吧。”

　　殷洁以为她现在头脑不清醒，去拿她电脑。
　　陈恹转一边，殷洁没摸到，就按住电脑屏幕，阻拦她的动作，“你想清楚要亲自下场了？”
　　“不要脑子一热，冲动做事。”

　　她们原本决定的处理方式是，陈恹不摊牌，等酒吧照片爆出来的事态发酵过一两天，把高雅云拷贝过来的视频文件发给一些专门的运营号。
　　板上钉钉的事情，遮盖陈恹这张捕风捉影引起的照片有实证。
　　谁知道，中间出了周景延这么一个岔子。

　　不过也不怕，到13.00运营公众号直接发布就行，周景延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方清明的性质不一样了，他有头有脸，是公众人物，何况他真真切切犯事。
　　“等不了了。”
　　殷洁让她冷静，“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和飞娱虽然解约了，但方清明的事情一旦由你爆出去，到时候你首当其冲，接受调查的人就会是你，过去的事情你要怎么交代？”
　　交给公众号，到时候出事，有人也不会直接找陈恹，只会去飞娱找方清明和宁怀姝还有高家。
　　“再别说不可控会出现的问题，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搭进去你，再搭进去乔瓷，怎么办？”

　　陈恹发布的文案已经弄好，照片和打码的事情全都上传了，她跟殷洁要飞娱当时签约的合同还有解约的合同。
　　这些文件，都拍好照在手机里面。
　　殷洁就问她最后一句，“你不要不吭气，给我一个准话。”
　　陈恹拿她手机发过来，“顾不上这么多。”
　　“何况，我没犯错，我不怕。”

　　态度摆明一切。
　　她话说出口，特别的没所谓，跟以前那种破罐子破摔，好死赖活是一样的，但又不一样。
　　这次可能死，也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不了就是号没了，实在不行就去做点别的吧，网红当得我也够呛的。”
　　殷洁知道劝不住她了，叹气。
　　没法子。
　　“发吧，发吧。”

　　一切准备就绪，陈恹检查了最后一遍，殷洁细细过目，回车键按下去。

　　“我靠！”
　　“这两天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出事，周，我女神回应了，你快点看！”
　　微信还在黑名单，周景延给陈恹发了很多短信，道歉的，哄人的，统统都是好话。
　　陈恹没回，他正打算打电话过去。
　　手机同时叮咚一声响，他点进去一看，Unable to display a web page......
　　网络崩溃了。
　　一直刷新不出来。
　　周景延火速跑过去，椅子被他攘得往后吱啦，砰一大声倒地。

　　“卧槽！”
　　范中凌刷进去了，两人凑在一起看。
　　“天呐，这个飞娱的老总还真是不要脸啊，公司名下的女网红都被他糟.蹋遍了，我靠，宁怀姝。”
　　“这个小飞鱼，你还有印象吗？中大音乐系的学姐，特有名，咱们上学期的时候，她来咱们学校演出过，还特别关注找过你，叫你去干啥...，你没去。”
　　周景延皱眉，摇头，“没印象了。”

　　范中凌哭死，这位哥哥，经常来他身边晃的女生太多了，他在旁边眼睛都看花了，人压根不上心。
　　周景延手机能刷新出来了。
　　他顺着看下去。
　　范中凌接着之前的往下看，“我日，方清明之前还扒拉我女神！！！！！还好还好没得逞。”
　　“我就说，这次的事情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搞我女神，本来以为是看不惯我女神的网红，那什么莉狗，没想到是因为飞娱老总搞出来的幺蛾子。”
　　“人面兽心！仗着手里有点臭钱，就搞公司里面的人，得不到我女神，就在工作上面压榨！呸！社会的败类！人渣！”

　　“我就说嘛，那什么宁怀姝，刚出道就这么火，没关注天天都能刷到她，id还叫小飞鱼，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景延看完了，他看到陈恹对于这段解约的陈述还有在飞娱被强迫压榨的陈情。
　　想起来那段时间，她眼皮子底下的乌青，心里一阵阵泛着疼，能替她就好了。

　　“周！”
　　范中凌一惊一乍。
　　“你的热搜没了，直接没了，不是掉下来，是被人撤了。”

　　范中凌刷新热搜榜，上面没有周景延任何相关。
　　肯定是陈恹，一定是陈恹，她出手了，热搜一定是她帮忙买下来的。
　　她护着他！这么多天的委屈顺着一个小口子全都跑了，取而代之，被甜滋滋的蜜充满，要见陈恹。
　　这一刻，周景延心里热热的，想到陈恹，他要见她。
　　拿着外套，飞快跑出门。

　　“你去哪？”
　　范中凌追出来，只看到半块消失在楼梯拐角翻飞的衣角。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

　　飞娱老总方清明睡其公司名下多名网红，其中不缺乏更年轻的，一爆出立马顶上。
　　这可是明晃晃的资本家丑闻，证据确凿。
　　网友忙都忙不过来，疯狂艾特京市平安官方账号。
　　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
　　进度非常快，“高家出手了！”殷洁兴奋得拍桌子。

　　陈恹瘫着，她忙完了回过神，知道腿疼了，脸上都跟着抽抽，特别不好过，动一下都疼，别说弯曲，她就这么干杵着。

　　“看来高家早就对方清明不满意，你前脚发出去，高家火速发声明跟他撇清关系，还特别注明了高雅云和方清明的婚姻岌岌可危，两人早就分居两地，而飞娱是方清明一人的财产，高家没有股份，所以高家不负责，也表示非常愿意配合调查。”
　　落井下石玩得漂亮，看来高雅云早就做准备了。

　　殷洁摇头啧叹，陈恹的热点很快冷却下去，周景延的热搜都被买下来了，方清明手忙脚乱，她看得津津有味。
　　“你说，方清明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时他创办飞娱的时候，第一笔资金还是高家给他的，飞娱快速发展起来，方清明这个做女婿的，没给高家一点好处，反而把高家的股份架空，现在他想要高家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方清明花钱压热搜了，词条一会掉下来，一会又被顶上去。
　　“看来，私底下他的仇人不少，这种热搜压不了，直接触及社会底线，连官方都惊动了，方清明和app老总那点交情憾不动，陈恹，解气了没有？”

　　“...........”
　　安静如鸡。
　　殷洁又问了一遍，“跟你说话呢。”
　　陈恹懒应付，“嗯。”她窝着，没解锁，手机里面是周景延给她发过来的短信。
　　像小哈巴狗狗。
　　18487......：陈恹，我的背有点疼，今天照镜子红了，那会...你抓得太用力了，我买了药反手涂不着，能不能去找你，你帮我涂一下。
　　18587......：还在生气吗？那姐姐下次再用力一点。
　　..........

　　陈恹看着好烦，不想看了，想想算了，接着看吧，她这会也没事做。
　　殷洁瞅着她表面心不在焉。
　　伸头一看，手机屏幕密密麻麻的信息。
　　啧。

　　“对了，你要不然让他过来吧，这会风尖浪口，就怕到时候出什么事情，毕竟方清明的事情也是你拉出去给他挡枪的，雅汇这边还算安全，让他过来暂时避避也行。”
　　陈恹没动，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殷洁试探说，“那我给他发消息，让他过来。”

　　还是没动。
　　没拒绝，看来这个没动就是可以，她不想开口。
　　殷洁当着陈恹的面给周景延大的语音电话，很快接通，殷洁按了免提。
　　那边气喘吁吁的，“喂？殷洁姐。”
　　“你上体育课啊？这么喘。”

　　沙发上的人眉头皱了，殷洁看过去一眼，她打开了手机，手机滑动，看样子倒是专心。
　　“你在学校吗？”
　　“没有。”
　　“哦。”殷洁没直接开口提让他过来，她准备卖个关子，吊吊陈恹的胃口。
　　“你那边.....”
　　谁知道，周景延先开口了，他迫不及待，好像真的在跑步，气不匀。
　　“陈恹呢？她在雅汇吗？”
　　殷洁愣，“你过来找她了？”
　　周景延嗯，那边传来按电梯的声音，他说，“我到楼下了。”

　　陈恹丢开手机，她朝殷洁伸手。
　　殷洁把手机递给她，陈恹把免提关断，放耳边。
　　“你过来干什么？你不是特别能吗？在学校害怕了？”

　　一连三问，周景延能跟她说话就开心。
　　“我想你了，过来找你。”
　　“周景延，滚，行吗？”
　　陈恹上嘴就是骂，周景延咕哝，“我不放心你。”
　　“你过来能干什么？”
　　“我怕你闷......”，他出电梯了，在雅汇外面那一条走廊，没人了胆子也大。
　　“给你当玩具解解闷行不行。”
　　说完，耳朵还是红，只是比一开始好那么一点点，没多少勇敢。

　　陈恹嘴角皮动肉不动，扯了扯嘴角，又很快把嘴角拉平。
　　“不需要你过来，回去吧。”
　　“我到外面了。”
　　话刚落下，门铃随之响了。
　　陈恹不管这么多，她现在就不想见人，不管人到哪里，直接撵走。
　　“回去。”
　　“............”

　　周景延不知道说什么，殷洁听着，门倒是没敲了。
　　他在磨陈恹的耳根子。
　　“姐姐。”
　　“就让我看看你吧，一眼也行。”
　　听起来像是退一步了，“就一小眼，我保证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看看。”
　　这话说得有点暧昧，配上他清朗好听的嗓音，特别勾人，陈恹想到了，我就蹭蹭，我不进去。
　　他身上总是有能够让他犯规的理由。

　　“……”
　　陈恹其实也不放心，那事出来，也想确定他平安不平安。
　　松口妥协，“就一眼。”
　　周弟弟欣喜坏了，声音也不焉巴，很有活力，“好！”他又敲门，陈恹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向殷洁。
　　殷洁无语，过去看门。
　　周景延真是跑过来的，额头上面都是汗，头发被汗浸湿了，粘了几缕在眉毛那一截，看见陈恹他眼睛里面的光变得透亮，笑起来牙齿也很白。
　　“陈恹。”

　　陈恹扫了他一眼，看见他好好的，点了点头，跟殷洁淡淡说，“把门关上吧。”
　　殷洁，“........”
　　她还没有动作，周景延已经伸了他的长腿过来抵住门了。
　　殷洁夹在中间左右看看，“.......”
　　僵持了一会。
　　她直接做主，放了周景延，“你进来吧。”

　　小狗弟弟巴巴地把眼睛放在陈恹身上。
　　坐沙发上的女人侧脸莹白如玉，腿伸放在桌上，真的就只有一眼，没把眼神给过他了。
　　她也太狠心了。

　　还是怕陈恹生气，哄不好 ，周景延问，“可以吗？”
　　这都不懂，挺憨的。
　　殷洁好心解释，“她一般不说话都是默认可以。”

　　殷洁直接给两人腾了地方，她带着电脑走了，贴心带上门。
　　陈恹在刷新闻，方清明投在宁怀姝身上的流量爆炸，现在牵扯上宁怀姝，也算是玩火自焚，她上心看，也上不去全部的心，总有一部分感官分到旁边的人身上。

　　周景延凑过来坐下，他先看到陈恹腿上的伤。
　　触目惊心，急得忙问她，“怎么弄伤了？”
　　陈恹丢开手机，“你心里没点数？”
　　一脸懵逼周景延，“？”

　　陈恹指了卫生间，周弟弟会错意了，他以为陈恹意思是上回在酒吧他太用力撞的。
　　认真跟她道歉。
　　“对不起。”
　　“下次，我再也不胡闹了。”
　　陈恹漫不经心收回目光，不出声了。

　　谁知道他下一句是这样，“以后我们不试卫生间了，都怪我喝多了酒，你打我吧。”
　　他过来啦陈恹的手往他脸上甩出一个很清脆的耳光，陈恹的手不疼。
　　她的手就是走个过场，他属于自煽。
　　“.........”，拉住手就不松了，慢慢十指相扣起来，陈恹用力抽出来，瞪他。
　　“放。”

　　他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过来，陈恹撇开目光，用力抽出来，190的大高个，蜷缩像个小媳妇坐她旁边。
　　僵持了一会，都没有说话。
　　他想说话，怕惹陈恹生气，就在旁边看她她，怎么看都不够，越来越贪婪的目光，看就算了，凑过来很近。
　　陈恹闻到了他身上的皂香。

　　介于周景延之前犯下来的蠢行，陈恹骂得嘴都酸了，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赶也赶不走，就让他在这里。
　　晾着他就行，她总想着，男孩子开始的情感会很炙热，甚至到了她心惊的地步，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晾他一段时间，干晾着。

　　陈恹拿起手机接着刷新闻，速度很快，有记者追到飞娱楼下直播，公司已经被贴上封条了。
　　方清明？去哪里了？
　　媒体没有拍到他的踪影，他现在会躲到哪里？

　　周景延伸手过来给她捶肩膀。
　　他平时力气大，陈恹知道，给人去捶肩膀的力道控制得很好，穴位也找得准。
　　“舒服吗？”
　　陈恹不理他，周景延偷偷打量她的脸色，眉头松了，应该是舒服。
　　“要轻要重，你告诉我啊。”

　　男孩子讨好的语气凑在耳边，陈恹鼻头一动，“闭嘴。”
　　“好。”
　　他对上陈恹，脾气总是十分好。
　　捶了大概二十分钟，他的手也不酸，不见加重，也没有减缓。

　　门铃响了，“是不是殷洁姐回来了？”
　　陈恹往门那边看，雅汇这边没有安装门铃电视功能，猫眼也没有。
　　雅汇这边的很少有人知道，应该是殷洁。
　　陈恹的腿挪动不了。
　　她叫周景延，“去开门。”

　　听见她和自己说话了，周弟弟开心得很，他收了手，跑过去开门那会，凑过来亲了陈恹的侧脸一大口。
　　打啵的声音，特别响。
　　大概害怕陈恹对他不耐烦，亲完就开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去开门。”

　　陈恹左脸上都是他残留下来的....口水。
　　她眉头皱起，用手背蹭了蹭，蹭下来一片亮的。

　　周景延偷香成功，到门口的时候也没警惕，他也以为是殷洁，门从里面扭开了，冲进来一个面目狰狞手里拿着刀的男人。
　　“陈恹，我他妈杀了你！”
　　大概方清明也没有想到，来开门的人不会是陈恹而是一张稚嫩的脸庞。
　　刀子进去了。
　　周景延一瞬间失声，陈恹在一刹那，好像被人摄去了魂，什么都听不见了，刀子插入皮肉的噗嗤声特别明晰。
　　手机砸到了地上，高高的男孩子弯下了腰，他一手捂着腰腹里面那把刀，不让方清明拔出来，一只手抓住他。
　　血嘀嗒嘀嗒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开出殷红的花朵。
　　不要命的样子，他在叫她，紧要关头真的命都不要。
　　“陈恹，快跑.....”

　　*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已经进去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动静。
　　陈恹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了很久，弯腰曲背没变过，头发散了乱糟糟的，她的衣服上有血，手上也是，脸色苍白像鬼，手不自觉微微发抖。

　　殷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川余旗袍店的老板扶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过来了，殷洁忙迎上去。
　　旗袍店老板是陈恹通知的。
　　老人是周景延远在梅州的奶奶，年迈体弱，周景延出事那会就赶过来了，拄着拐杖泪眼婆娑，“我家景延怎么样了？”

　　殷洁摇头，“医生没出来过，还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啊？我周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老人在门口哭起来，陈恹的鼻头酸得厉害，她原以为她没有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想振作，睁开眼睛看，脚下那一片，都是泪水。

　　老人看见了陈恹，网上的时候虽然她不清楚，但是她一直追问，周景延堂哥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奶奶。
　　陈恹坐那，奶奶自然知道她就是害自家孙子的罪魁祸首。

　　陈恹能够感受到那道强烈的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老人气急攻心，一拐杖打在陈恹的身上。
　　眼眶里面的眼泪打掉了，川余老板去拦，“奶奶，不要动手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她要把我孙子害死了！”
　　“你做女人怎么那么坏！”

　　陈恹没躲，老人手里的拐杖又要打上去，殷洁扑过去抱她。
　　堂哥把周景延奶奶手里的拐杖抢走，没了那根拐杖，老人彻底哭出声，瘫倒下来。
　　“我就这么一个孙儿了。”

　　陈恹双肩抖动，殷洁轻轻拍她的肩膀，她明白。
　　陈恹心里的崩溃，一点都不比周景延奶奶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