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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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那头顾立德接起电话，还是非常符合中年男人身份的第四声的“喂”。
“你好，我是百兴中学的吴老师。”地中海咳了咳，严肃地把事情跟顾立德说了一遍。
那边男人沉默一会，面上划过不耐，语气却听起来很沉重：“行，情况我了解了，这孩子……唉，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孩子嘛，还是要家长正确引导……”教导主任打圆场，只是还没说完就被顾立德打断。
中年人语气诚恳，乍一听立场很正，说得在理：“老师，我公司待会有个重要会议，您看——让我助理过去处理行吗？既然是我女儿的错，老师您尽管处罚，严厉批评她一顿，给您添麻烦了。哟，我得去开会了……”
“嘟——”
这次教导主任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了。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他看向顾倾，不赞同地摇头：“你看你爸那么忙，还要忧心你的教育。身为子女，你不愧疚吗？”
“…………”并不。顾倾内心复杂，脸上却依旧一片平淡，看起来毫不在意。
应该庆幸吧，不是本人来。
电话声音很大，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叶陶陶心里嗤笑一声，就来个助理？
——
“咚咚咚。”
不过多时，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一个中年妇女步履匆匆走进，她头发小卷，脸上的妆有点花，身上堆着大牌，手提名牌包。
女人看见教导主任，笑着点点头打招呼，却不掩脸上的倨傲：“吴主任，你好你好。”
“苏女士！”
教导主任很是诧异，表情一变，立刻笑容满面寒暄：“哎哟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原来叶陶陶同学是你女儿啊，难怪我瞧着眼熟！”
“是啊，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被叫来学校。”她低头看向女儿，立刻换了个态度：“陶陶，妈来晚了。”
叶陶陶面上委屈可怜，弱弱道：“妈——”
叶母见她这样，忙拉着她上下检查，生气道：“哎，怎么跟别人打架了？哪里伤着没有？”
汤汁已经回宿舍洗掉了，叶陶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叶母的表情看起来像她受了重伤一样。
叶陶陶任她查看，摇了摇头。
吴主任笑道：“是这样的，陶陶同学在饭堂跟同学发生矛盾……”
话还没说完，第二次被家长打断。
“唉，吴主任啊，不是我说，我把女儿放到百兴，是看中学校的底蕴，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叶母斜瞥眼他，与跟女儿说话的态度截然不同，隐隐带着些高傲。
“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也是每年都为学校建设出了份力。可是你看，我女儿在饭堂无缘无故被人泼了一身汤，还被打了，那个词叫什么，对，校园霸凌！这让我很难相信学校的教育啊！”她看向吴主任摇摇头，故作遗憾道，
“我丈夫最疼女儿，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比我更生气……”
顾倾眨眨眼，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心底却五味杂糅，有一点点……羡慕？
唐小包赶紧拉着她的手往后面站了站，脸色苍白，附耳小声道：“惨了，她妈不太好说话。”
教导主任连忙赔笑解释：“苏女士说得严重了，我们学校严抓校风校纪，不会出现霸凌的情况。这次是几个学生产生一点口角，情绪激动了些……”
所以您可别吹枕头风，让叶总撤掉捐助啊！
他看向叶陶陶，以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道：“叶陶陶同学，你来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叶陶陶扫了眼顾倾，看起来有些紧张：“就是，我不小心手滑，餐盘倒到顾倾她们桌上，我道歉，但她们揪着不放，顾倾往我头上倒了一碗汤，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一旁的小姐妹七嘴八舌：
“是啊，明明陶陶准备走了，顾倾突然一拉她，在她头上倒了碗汤。”
“都把我们惊呆了。”
“明明我们也没干什么。”
唐小包紧紧捏着她的手，气愤不已，包子脸鼓鼓。分明是她们那群人说闲话在先！可她胆子小，忍了忍没说出口。
同时算是知道为什么叶陶陶这么跋扈，敢情是被宠坏的。
“倒你汤是哪个同学？”
叶母顺着女儿眼神看向顾倾，上下扫了扫，皱眉道：“看着是个挺乖的女生，没想到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坏的。”
她看向教导主任，振振有词：“吴主任啊，这样的学生以后去了社会上可怎么办，万一打老板打同事呢？”
这话说得妙，直接就给她定性为暴躁的问题少女。
教导主任本来就因为顾倾刚刚叫家长时不配合，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这会儿点头附和，“也是，这事说到底是顾倾同学先动手的。”
他转头面对两人：“既然错了，知错能改还是好学生，你们跟陶陶同学道个歉。”
叶母下巴微扬，接着道：“我们陶陶身体弱，还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待会你家长来了，商量一下医药费吧。”
叶陶陶在叶母后面冲她得意一笑，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我们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样？”
一时间场上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沉默的少女身上，带着压迫和凝重。
“还愣着干嘛？！”吴主任眉毛一扬，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顿时凶道。
女生眼眸微掀，一片晦暗：“……老师，小学生都知道不能偏听偏信，你听她一说就下定论？”
说到这里她怒极反笑，“叶陶陶背后议人是非在先，故意打翻餐盘找茬在后，怎么就成了我的错？”
唐小包愣住了，顾倾看起来跟刚刚有所不同，就好像……回到以前的模样，竖着尖刺，让她不由得放开握紧的手。
叶母冷笑一声：“背后议论？那肯定是你品行不好，我女儿那是为了提醒你。”
吴主任看了看叶母脸色，顿时沉下脸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了，事情起因是你，怎么就不是你的错了？”
门外响起一个男声，嗓音冰凉，语带嘲讽：“老师，你的意思是受害者反而有罪？”
？！
众人看过去，是一个清隽帅气的青年，正推门进来，脸上挂着讥讽笑容。
顾倾怔在原地，没发现自己的眼睛骤然亮起光芒。
“这位小哥，你是……？”叶母看了看他周身气派，语气不由得温和些。
叶陶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却也没多想，扯了扯妈妈的手，轻飘飘道：“那是顾倾她爸的助理。”
“噢，助理啊。”叶母顿时没了兴趣，只当自己看走眼，抱着手臂刻薄道，“小助理，你来得正好，医药费不用多，一千就行，我正好带我女儿去医院做个检查。”
秦安看都没看她，长腿一迈，径直走向顾倾。唐小包吓得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他眼眸凌厉，可低头看到眼前极力掩饰喜悦的少女，只能无奈揉揉她的头，低声道：“受欺负了为什么不找我？”
顾倾感觉心立刻变得黏糊糊的，撇过脸把眼泪憋回去，不自然地抿唇道：“不想麻烦你，我自己可以解决……”
“你的解决方法就是跟他们倔着？”青年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明明有更方便的办法。”
“什么方法？”因为愤怒而冰凉的手掌上传来对方的热度，她放软声音。
“待会你就知道了。”秦安却没回答她的疑惑，轻笑着换了个问题，“晚上想吃什么？”
“…………”？？
“那个小助理，听到没有？！”叶母见他们聊得旁若无人，心中不快。
教导主任也企图插话：“顾爸爸的助理，你……”
然后经历了今日第三次被人打断。
“我想请问一下——”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有礼貌地屈指敲响。来人西装革履，微笑对叶母道：“这位女士，您是叶连虎的妻子苏红吗？”
叶母眯起眼，上下扫视，“你又是谁？”
男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射光，闻言点点头：“看来没错。您的丈夫有话跟你说。”他举起一个开着外放的手机，递给叶母。
“苏红，你俩赶紧给我道完歉回家去，别惹不该惹的人！！”那头响起男人狂躁的怒吼，撕扯着嗓子，像一只发疯的狮子。
“老公？！”叶母一下子听出这是自己丈夫的声音，乍然受惊，声音结巴道，“你，你在说什么？”
“我在公司拼死拼活，你们倒好，直接得罪了大佛！！公司倒闭了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狐假虎威的叶陶陶也顿时震惊脸，不知该怎么反应，“爸，你怎么会在这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无能狂怒打断，“别tm说那么多，赶紧给秦少道歉！！听到没有？！”
“秦，秦少？”叶母茫然一瞬，看向西装男。
西装男人手掌一伸，礼貌地指向顾倾那边，为她答疑解惑：“就是那位——被您称作助理的人。”
顾倾眨眨眼，对惊愕的叶母露出一个甜甜笑容。
……
接下来发生的事对在场其他人而言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经典。
本来高高在上的叶母和叶陶陶接到西装男带来的电话后，居然向顾倾和唐小包道歉了？？
“秦，秦先生，刚刚多有得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叶母彻底没了刚刚的高傲，低声下气道。
她被丈夫一通参杂着解释的训斥惊醒，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地位多高——抬抬手就能让自家公司活不下去。而这人分明是为了那问题少女撑腰。
顾倾身边的青年一个皱眉，本来不情愿的叶陶陶就被她妈妈按头鞠躬，咬着牙大喊十几声“我错了，对不起”。
唐小包躲在后面看着叶陶陶那模样，感觉她羞耻得快哭了，冲她嘻嘻一笑。
然后——叶母把身上所有现金都掏出来塞给她俩，甚至想加微信转账……？美名其曰医药费。
剧情走向开始迷惑起来。
……
电话里的中年男声假笑几句，谄媚道，“秦少，您看……这样满意了吗？”
林特助顿时看向秦安，等候指示。青年掀眸冷淡道：“还行吧。”
林特助便接过电话，语气波澜不惊：“感谢叶先生的配合，您公司的项目与合作伙伴将会在三天之内回归原位，再见。”
“嘟。”他果断摁掉电话。
“那么——”男人看向叶陶陶身后的另外三个女生，还没等他说完，几人立刻慌乱地弯腰为自己说过的话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该背后议论你……”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我们下次不敢了……”
几人后悔死了。开玩笑，那可是连叶陶陶她爸都低声下气的人。
羞愤的叶陶陶躲在她妈妈身后听着这些话，死死握拳，心里恼怒几乎把她淹没。
这男的肯定是顾倾那个有钱男友！！
顾倾注意到她，突然露出笑容——既然想以势压人，就做好被别人压住的准备。
叶陶陶果然气炸了。
……
既然事情解决了，秦安便拉着小姑娘准备回家。
教导主任擦擦头上的汗：“您慢走。”
这人刚刚躲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大神打架。他连叶母都得罪不起，更别提这个年轻人了。
金丝眼镜回头看了他一眼，温文尔雅笑道：“好的，再见。”
……
眼见门关上，吴主任才缓缓松了口气，讪笑着看向叶母。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战战兢兢接通，里面传来校长的声音：
“老吴啊，你明天就别来了……”
完了完了。他一个趔趄坐在椅子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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