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甲是大佬》夷则音

5、报警

　　吃完面包的何征尘，闭着双目，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看似熟睡。实际上，他在脑海里，和小风聊得正欢呢。

　　“那几个人贩子，你知道长什么样吗？”

　　“知道是知道。这种东西，从天道的因果线中，一查就能查出来的，这点我还是能做到。不过……”

　　“你只有与天道有关的功能。所以，既不能把那几个人给我画出来，更不能直接给我他们的张照片。”何征尘打断了小风的话，将他想说的意思完整的表达了出来。

　　他又解释说到：“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给我描述一下他们的长相和标志特点就可以了，不过要尽量详细。”

　　“他们主要有三个人：第一个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专找落单的小孩，装作遇到了困难，让他们帮忙。

　　小孩子们大多是心善的，一旦小孩同意帮忙，她就把小孩引走一段距离，用药迷晕，抱在怀里，就像在抱熟睡了的孙辈，根本不会引人怀疑。”

　　“倒是好计策！”何征尘冷笑道，“那第二、三个人呢？”

　　“第二个是个壮年男子，身材魁武健壮。标志特征嘛……他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他是负责体力活和杂活的，性格粗暴，对那些孩子们非打即骂。

　　第三个也是壮年男子，不过身材却是矮小清瘦。他应该是负责供’货’渠道的——把被拐来的孩子卖出去。

　　不过，他的心肠是最狠毒的。把那个生病的男孩锁死在屋里，就是他提的主意。”

　　小风又突然问到：“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把那个男孩锁死在屋里，平添了孩子逃跑报警的风险。

　　直接杀了，不是更简单省事吗？反正也都是一死的结果，又有什么差别呢？”

　　“呵，”何征尘讽刺地笑道，“那量刑可不一样呢——贩卖人口，故意杀人且直接致人死亡。后者一旦被查出来，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那几个人贩子也在劫难逃了。’造成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或者其亲属重伤、死亡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会从重判刑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男孩的父母，都是因为他被拐这件事而身亡的吧。”

　　说完，何征尘就放空脑海，不再言语。这具躯壳也是疲乏久了，竟真的睡了过。

　　……

　　“小朋友，醒醒了！”热心大叔叫醒了何征尘，又把他抱下副驾驶。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蔼一些，说到：“这儿离警局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咱们打个车，一会儿就能到。”

　　他们运气倒是不错，没一会儿，便碰到一辆空车。

　　“师傅，去中山路上那个警局。”

　　“好嘞——”

　　出租车师傅看这两个奇怪的人——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一个穿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儿。

　　说是父子吧，这父亲的年龄也有些偏大了，而这儿子也穿的也太破旧了。说不是父子吧，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能。

　　总之，是两个奇怪的人。

　　“到嘞，一共十三块。”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警察局旁边。

　　何征尘看着阳光中的警察局和不远处，正忙碌着卖油条和豆腐脑的早点摊。暗叹道：居然已经到早晨了！

　　热心大叔付了钱，拉着何征尘脏兮兮的小手，走进了警察局的值班室。

　　看到两人，一个年轻的男警察问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报警。”热心大叔说到，“这孩子是被拐的，然后逃出来搭我车到这儿报警。警察同志，你们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的父母。”

　　说完，他轻轻的拍了拍身旁的何征尘。

　　听到有孩子被拐，年轻警察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向着旁边喊到：“刘姐，来帮下忙呗！”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英姿飒爽的女警察走了过来。笑问到：“你又有什么事呀？”

　　“刘姐，这回是正事！”年轻警察苦笑道。

　　然后他又悄声说到“这孩子是被拐，然后逃出来的，你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吧。”

　　这个年轻警察还挺细心——找了一个女警察来，好降低小孩儿的心防。毕竟，对于孩子来说，甜甜地笑着的大姐姐，总是更有亲和力一些。

　　“来，小朋友，到姐姐这来。”英姿飒爽的女警察笑着说，让何征尘坐到她的桌子旁。

　　从这儿也看出了，无论多大的女人，也都愿意让小孩儿称她为姐姐。

　　“哎呀，你受伤了。别怕，姐姐给你消个毒，一点也不疼。”那女警官看见谢和光胳膊上和腿上的伤痕，温温柔柔地说到，心中却是不知道把那几个人贩子诅咒了几百遍了。

　　蘸过碘酒的棉签轻轻地擦拭着谢和光的伤痕，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艺术品，不敢多用一丝一毫的力气。

　　待处理好谢和光的伤口，那女警察也并没有着急问话，反而是拉开桌子的抽屉，从中拿出一袋巧克力饼干，笑道：“这种巧克力饼干可好吃哎，姐姐很爱吃呢，来，你尝尝。”

　　何征尘摆了摆手，说到：“谢谢姐姐！不过我不饿。刚才那个好心的叔叔，已经给了我半个面包吃了。”

　　说他不饿是假，但他的身体他自己了解——现在是久饿之后，不宜多食。他已经吃了半个面包了，不宜再吃东西了。

　　“小朋友，那你叫什么呀？”女警察继续笑着问。

　　“谢和光。”何征尘，不，现在应该叫谢和光了，乖巧地回答到。

　　关于这个小男孩的资料，小风在出租车上时，已经通通告诉了他。

　　“谢和光呀，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来，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四岁了。”

　　“和光，知道爸爸妈妈的名字吗？”

　　“知道。我爸爸叫XXX，手机号是XXXXXXXXXXX。我妈妈叫XXX，手机号是XXXXXXXXXXX。”

　　这也是小风给他的资料中的内容。

　　女警察闻言长舒一口气——知道父母的名字和手机号，那找回亲生父母这事就容易了许多。她将谢和光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查一下去。”她把纸递给另一个同事。

　　现在的寻子案件都全国联网，只要父母有报案，在资料库中一查，便能查到结果。

　　女警官想到了刚才同事所说的，谢和光是被拐后逃出来的。犹豫再三，开口道：“和光呀，你真厉害！你能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嘛？”

　　对于那群人贩子，她还有一定了解的——他们把拐来的孩子看守得死严死严的，逃跑的几率微乎其微。

　　“很简单呀，就是装病骗过那群坏人们，然后待他们走了之后，再自己逃出来。最后，当然是到警察局找警察叔叔呀。”

　　谢和光的描述，是怎一个简略了得！听得那女警官嘴角直抽抽。

　　不过她见谢和光没有抗拒描述此事，又柔声地追问道：“姐姐比较笨呐，和光你能详细的说一说吗？就从你是怎么被他们捉住的开始。”

　　“唔……那天我正和父母逛街，一个老奶奶找我帮她一个忙，我同意之后，跟着她走了几步就失去了意识——她应该是用迷药把我迷走的。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是在陌生的地方，周围还有一群孩子，就意识到自己是被拐了，便也开始计划怎么逃跑了。之后逃跑的计划，就是我刚才描述的那样了。”

　　女警官笑得一脸温柔，夸赞道：“和光真厉害呢，不过姐姐很好奇，你是怎么装的病呀？”

　　并不是谢和光想要劳烦这个警察，偏不把自己的经历一气说下来，而是再聪明的一个孩子也只是孩子，年龄的缺陷，让他认为对自己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其他人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谢和光像挤牙膏一样，问一点答一点：“那几天小雨不断，天气很是凉爽。我故意让自己淋了点儿雨。又在晚上睡觉时，偷偷掀开衣服。

　　不出我所料，我很快就被冻感冒了，并且还发了高烧。”说起自己的高烧，他的语气中还有几分炫耀。

　　“那群坏人们没有给你治病吗？他们可真可恶！”女警官一边用哄小孩的语气问着话，一边在心中疑惑着：这么容易就放弃一个“货物”，可不是那群人贩子的作风呀？！

　　谢和光语气中的得意更甚了几分：“他们起先是给我买感冒药和退烧药的——我就知道，他们不敢送我去医院。

　　不过他们买来的药，我一片都没吃。除了偷偷藏起来少部分外，其他的我都给悄悄扔了。

　　即便是他们要看着我吃药，我也是假装吃了下去。其实是含在嘴里，再找机会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吐掉。

　　然后，我高烧连续几天不褪，他们也还是不敢带我去医院。而且见我怎么也不好，便以为我得的并非普通感冒，而是流感。

　　不知道是怕我病死在他们手里，不好处理，还是怕我把’流感’传给其他孩子，影响他们的’生意’。

　　总之，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带我。他们把我锁死在那间小破屋里，想让我自生自灭。”

　　明明是在描述紧张而又危险的过程，谢和光的语气却越来越欢快了——这个孩子仿佛放松了下来，不再维持刚报警时的冷静了，反而是恢复了孩童的本性。

　　这让暗中关注谢和光的脸色与语气的女警官又放松了几分，她是从心底害怕这个天生早慧的孩子因为这次拐卖而留下什么阴影。

　　随着自己的放松，女警官的语气略带了几丝浮夸：“哇，那你能告诉姐姐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呀？”

　　谢和光稚嫩的小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又继续说到：“等他们离开后，我吃了点儿自己藏下的感冒药与退烧药。

　　然后我趁着药效，在稍微有些力气的时候，拿屋子里的马扎砸碎了窗户上的玻璃。

　　——据我在几天里的观察，那间屋子应该是自家垒的，玻璃也是后装的。而且整间屋子，也有一定年头了。”说到这儿，他又得意地扬了扬头，但他那脏兮兮的小脸，却让他显得可怜而不是可爱。

　　“我也算幸运，那玻璃的质量并不是怎么好，只是特别薄的一层玻璃。用些力气，费些时间，也还是能砸碎的。

　　然后，我就从没有玻璃的窗子中跳了出来——这些伤口就是那时候不小心划着的。”说到这儿，谢和光挥了挥自己的小胳膊。

　　“之后便更简单啦，走到不远处的公路旁，等了一会儿，我便拦下了刚才送我过来的那位叔叔的车。

　　那位叔叔很热心呢，他是个大好人，一路送我到这儿来，还给了我半个面包吃。这回警察姐姐你可以听明白了吧？”

　　听到“大好人”这种童真的描述，女警官微微笑了一笑，再怎么聪明也还是小孩子呐。

　　于是，她的神情更加温和了：“啊，这回姐姐明白了。不过，和光，你还记得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吗？”

　　“这当然记得啦，我当时可是专门去记了呢。”说着，谢和光就把小风告诉他的样貌特征给复述了出来。

　　清脆可爱的童声，条理清晰、逻辑清楚、重点突出地叙述着事件的经过，虽说过程有些挤牙膏，但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震撼感。

　　谢和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天生早慧，运用自己的智慧，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的孩子。

　　还未等女警官心中的震撼完全消退，值班室中的那位年轻男警察走了过来，悄声说到：

　　“刘姐，我问了一遍，他知道的不多。他是开货车运货的，今天凌晨在半路上被那个孩子拦下，然后请假来送那孩子报警的。”

　　女警官心想：时间线差不多合上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也悄声地，对那男警察说到：“我这儿也问的差不多了。那孩子很聪明，自己跑出来的。应该是有人贩子无疑了，可以申请立案了。”

　　她又转头对谢和光说到：“和光，你先躺在这椅子上歇会儿。我给你冲包感冒药去，喝了药，病才好得快哟。”

　　虽然已经知道了谢和光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但她还是不自觉地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