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虹》猎人、浅葱色

13、第 13 章

　　“王子有请。”
　　“王子？”面对这个一身极其职业化打扮的女人，我的大脑短路掉0.5秒。
　　“玖王子请您上山喝茶。”
　　“茶？下午茶？”我望望天空，艳阳高照。“总之，玖先生是要找我吧。”
　　“请问，您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那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精干姐姐。
　　“那天，他偷跑下山去，是来找你的吧。”她猛的回头，我看见了一张与那身职业装扮极其不协调的诡异笑脸。“来，小郁郁，告诉姐姐，你和玖先生发展到哪一步啦？”
　　石化。果然人不可貌相。
　　“哪有。”短路完毕后我回答了她。脑中突然浮现起“石先生”那个称呼。那定是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称呼吧，特殊的、不愿被第三个人提起的称呼。
　　“是吗？”她有些失望，“不过王子真的难得请人过去哎。”
　　“咦~”虚荣心大大的满足下，玖先生那样尊贵的美人……不过，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玖先生一直是一个人吗？”我好奇他和那侍女的关系。
　　“我是没听说过有谁啦。不过据说他刚回虹的时候，像发疯似的找过一个女孩。找的是谁，找到了没有，都没有后话。”
　　和这位姐姐在一起绝不愁没话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克兰斯山脚下。
　　“玖先生不让我们开车带你上去，不过他派的特使已经到了呢。”
　　冰蓝的光点跃入我的眼睛。“organ！”我叫道。
　　Organ优雅的走来，脸上仿佛带笑一般。离我三步处，它俯下身来，示意让我上去。我迟疑的看下姐，她仍是一脸坏笑。我试探的坐上它的背。柔顺的毛发，肌肉匀称的躯体。Organ的背舒适胜过我坐过的所有沙发。
　　Organ起身，略停一下，突然向山上跑去。我吓得趴在它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连眼睛也不敢睁开，直到速度渐慢下来。
　　已经到了啊。
　　初夏茂盛油绿的草地，如同绿色的海洋。海中央，白色的超大遮阳蓬，下面，白色的桌椅，白色的茶具，白色的长裤，蓝中透绿的衬衣。
　　Organ缓缓向那边走动，我也终于有机会变换一个端正的坐姿。离遮阳蓬不远处，organ停下，再次俯身，我跃下，不忘向organ道声“谢谢”。
　　微风把那声谢谢轻吹入玖的耳朵，他苍白的脸上绽开微笑。
　　我皱眉。脸色比上次见到时更差呢。“不舒服吗？”
　　“有些感冒。”
　　“现在毕竟还没有完全入夏，何况山上风大，你应该穿多些。”话音刚落，发现自己居然已脱下外套准备披在他肩上。他肩头猛的轻颤，却并没有躲开。“谢谢。”
　　意识到自己举动的失礼，我扭头走开几步，坐在草地上。自然的味道透过薄衫袭向全身。
　　“早上下过雨，地还没干。”
　　没有理会玖，我情不自禁的仰倒在草地上。闭眼，感到草尖轻掠过脸颊。
　　隐隐听到玖也坐下的声音。我睁开眼，见太阳已经不像一小时前那般笑的灿烂。云层有些厚，天空便感觉压低了些。我就这样看着，越看越觉得压抑，觉得自己既渺小又孤独，仿佛这世界我只剩身下这一处容身之地，随时会滚入无尽的深渊。我开始惶恐，双手摸索着依托。
　　他握住我的手。
　　“你在害怕什么？”
　　我猛地坐起，恰与玖四目相对。我在那乌黑的瞳仁中看见了一个惊恐的自己。
　　玖并未深究。他想站起来，却是十分吃力的样子。我连忙起身想要拉他一把，却听见轻微又清晰的不字。我看见我的外套滑落到地上。
　　他用了好长时间才站起来，准备回到椅子上。一团火焰突然冲来。当我的直觉告诉我它的目标是玖时，我已挡在他面前。出乎我的意料，玖推开了我。来不及惊讶虚弱的玖哪来的推开我的力气，红光从我眼前掠过。玖被撞开，连带一片桌椅倒地的声音。
　　红光停下来，转身，看着我。我也看着这只红火的克兰斯，从它的眼睛里，我好像看见了尧。我呆住了。
　　他并未攻击我，继续向玖的方向走去。他的左前爪踏在玖的腹部，然后高高扬起另一只，打向玖的咽喉。我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又是一道光掠过，冰蓝色。Organ突然冲了出来，撞开了红色的克兰斯。两只开始厮打起来。我看见organ冰蓝的毛发染上红色，也看见那红火的毛发透出血的殷红。
　　Organ最终赶跑了它，然后立在原地，用叫声警告它不要再靠近。等organ的叫声渐渐弱下，我才终于回过神来，想到倒在一边的玖。
　　我努力将他扶起，又生怕会碰到他的伤口。他扶住自己的左肩，脸上的表情似是在隐忍。我看见他肩头大片的血迹，似乎能感到他的疼痛。
　　别墅里的人都慌慌张张的赶来过来。一个健壮的男人抱起玖往回跑去，生后跟着一帮不知所措的侍女。
　　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突然想起organ也受了伤，就向别墅里的人借了药箱，为organ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我知道这很痛，但organ始终向一个真正的武士样，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呻吟。
　　还了药箱，我准备下山，暗自想着我还是不知道玖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才走出两步，organ拦在了我面前。
　　“想和我说再见吗？”
　　Organ摇头。
　　“那是不让我走？”
　　Organ认真的看着我。
　　“你想告诉我山上很危险。”
　　Organ点头。
　　不会的，他不会攻击我的。我不知为何如此笃定。
　　“谢谢。我决定留下来。”
　　Organ似乎笑了。

　　“王子有请。”
　　晚饭时间，那位看上去很精明的姐姐出现在我房门前，还不忘对我坏笑。
　　客房都在别墅的二楼，姐姐带着我，没有下到一楼的餐厅，却是去了三楼的主卧。我暗暗吃惊。主卧是个套间，进去后先是一间不算大的起居室。室中央的木几上摆了晚餐，有牛排和汤。其中一份牛排居然已经被切成了可以直接入口的小块，我不禁赞叹玖的细心。
　　大大的落地窗，对着渐沉的夕阳。玖半卧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真正像是一位慵懒的王子。
　　我看着他刚换上的衬衣，突然感到一分道不出的沉重。左肩处隐隐透出层层绷带的印记，我想起organ受伤的也是左肩。其中有联系么？玖当时衣服完好，肩上却全是血，这伤难道是从内形成的？
　　“只要与成年克兰斯签下契约，双方就要在战斗中互相承受彼此的伤害。”他虽是背对着我，却准确的道出了我心中所想。
　　玖回过头来。他的脸上映着余晖的红色，却丝毫不令人感到温暖。
　　“你姓源。”他突然说。
　　我愣住。
　　“这么好的家世，自小应该是见惯了优秀的男人吧。”
　　“你居然调查我！”
　　没有回答。玖缓缓的站起，扶着受伤的左肩。“放弃尧，离他远点。”
　　他走到离我三步的地方停下，静静的看着我。他的话在我耳边不断回放，夹杂着尧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之间的每一个镜头……尧的野心，尧所做的一切……可我如何放弃的了他？！
　　我就这这样呆呆的站着。直到听见玖咳嗽。心脏猛地揪紧，难过的清醒了过来。我面前的玖，用手掩住嘴巴，极力忍着，咳声却依旧清晰。我走到他背后，轻拍他后背，希望他好受些。
　　我扶他回到沙发上躺下，为他盖上毛毯。就闭上眼，定了定神，说：“你已经想好了么？”
　　我装作没听见。
　　“原谅我的要求如此唐突。”玖的语气逐渐缓和。
　　我伸手搭在他的额上，很烫。从小最害怕听见人咳嗽，总觉得那像是一个魔鬼，会这样一声声的，抢走自己身边的人。我此刻的心情，如同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沉了下来。是的，我已经想通了。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尧。因为我爱他。”
　　玖半闭这眼睛，听见我的话后，居然笑了。
　　“你现在应该快点吃完饭，然后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