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情书》生颜

9、钟暮

　　叶昭然在医院待了两天，感觉勉强能坐起来，能说话了，便去了一趟安芃的学校。
　　学校挺大，大到安芃两三年了都没能和钟暮相遇过。
　　终于到了医学院的大楼，叶昭然累的脸色发白，手也不停发抖。
　　现在是上课时间，人还不是很多，等待的时间里，叶昭然吃了几片止疼药。
　　下课铃一打，学生们便一涌而出，现在是饭点了，大家都急着去食堂吃饭。叶昭然仔细看着一个个路过的同学。
　　人太多，吵闹且拥挤，叶昭然头疼，看不清人群里有没有钟暮。
　　终于，隐约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穿着白大褂，大步走出来。叶昭然辨认了一下，应该就是钟暮。
　　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叶昭然有些激动，赶忙划着轮椅往他的方向去。
　　人来人往，中间还有骑车的同学，一不留神叶昭然便被撞倒在地。
　　头在台阶上磕了一下，大概能感受到自己被没能停住的步伐踩了几次，很快便有人发现他摔倒了，人群赶忙给他挪了个空出来。
　　吵闹中，叶昭然听到一声惊呼，很快便被人扶了起来。
　　“没事吧？”是倪栗，她偶然路过看见这边有些嘈杂，过来一看被吓了一跳，“摔着了吗？你怎么来了？”
　　叶昭然摇摇头，额头上流血了，“没事……”
　　倪栗扶着他坐到轮椅上，才发现他腿上打着石膏，“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叶昭然摇头，“没事，不严重。”
　　“啊？好吧，我先带你去校医院吧。”
　　叶昭然刚才被踩到了好几次，额头流着血，衣服也脏了，十分狼狈。
　　校医院的医生帮他简单处理了额头的伤口，见他面色实在欠佳，强行留他在校医院休息。
　　“上次……你是和钟暮一起出现的，对吗？”叶昭然半倚着床，看着倪栗。
　　倪栗点点头，“对啊，他是我师兄。怎么，你要找他？”倪栗大概能猜到他找钟暮的原因。
　　叶昭然点点头。
　　“行啊，我这就帮你联系他。”
　　叶昭然勉强笑了笑，“谢谢。”
　　“没关系。”倪栗发送了短信，又看了看他这苍白的脸色，“你是不是生病了？安芃呢？要不我把安芃也叫过来？”
　　叶昭然摇摇头，“不用了，我想跟钟暮道歉，道完歉我就回去了。不打扰小芃了。”
　　“回去？回哪里？”
　　“回家。”叶昭然微微低头，他不太擅长撒谎。
　　倪栗点点头，“好吧，你注意安全。”
　　等了一会，钟暮匆匆赶到。他不知道倪栗找他来做什么，但倪栗在短信里说有十万火急的事，他丢下碗便来了，一进来便看见叶昭然。
　　“那我先走啦。”倪栗有些尴尬，看了看钟暮愣住的神情，“好好谈哦，师兄。”
　　钟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钟暮转头看着叶昭然，他好像瘦了很多，面色苍白，呼吸微弱，非常不健康。
　　以前虽然安芃喜欢钟暮，但叶昭然没有嫉妒过他，顶多就是晚上一个人躲着难过罢了，更没有挑衅过钟暮，再加上家长是同事，所以钟暮在那件事之前，对他的印象都是不错的。
　　“什么事。”钟暮在一旁坐下，皱眉看着他。
　　叶昭然有些颤抖，红着眼眶，实在有些无法面对他。“对不起……”
　　这句道歉，欠了钟暮好几年。
　　钟暮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叶昭然哽咽着，“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很抱歉，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你打我吧……”
　　“打你？”钟暮冷笑了一下，“打你，我的父母就能够回来了？”
　　叶昭然看着他，心脏又是一阵难受。
　　“当初，是你爸让你去的吧？”
　　叶昭然点头。
　　钟暮叹口气，点点头，“我其实不怪你，我爸的事，是他做错了，我们当年也劝过他很多次了，只是我妈她……”钟暮赶忙停住，不想让自己再去想这些痛苦的过往，这些年里他从不敢去回忆，“这件事已经无法再改变了。”
　　叶昭然落下泪来，摇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我说了，我不怪你。”
　　叶昭然越发激动，心脏忽然一阵绞痛，呼吸急促，抓住自己的衣领，有些坐不稳。
　　钟暮见状，赶忙扶住他，“药呢？”
　　他说不出话，钟暮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会，找到了药喂他吞下。
　　叶昭然最近频繁发病，身体早已到了承受极限，好不容易恢复呼吸，又忍不住开始咳嗽，甚至咳出血来。
　　“你怎么回事？”钟暮皱着眉，帮他擦去血迹，“是不是偷偷从医院出来的？”
　　叶昭然微微蜷缩着身体，轻轻点点头。
　　“就为了跟我道歉？”钟暮有些生气，已经能想象到给他治病的医生该有多生气了，“行了，我马上带你回去！”
　　叶昭然拉住他的手，半睁着眼，摇了摇头。
　　钟暮拿他没办法，又只能帮他扶正身体避免压迫呼吸，受伤的腿也放到垫子上。
　　“叶昭然，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钟暮皱眉，看见他另一条腿细瘦的有些不正常。
　　叶昭然没力气回答他。
　　钟暮掀开被子的一角，撩开他腰间的衣服，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心里猛然一惊，记忆中的叶昭然虽然也不太健康，但至少能跑能跳，不知道这几年他经历了些什么。
　　“你……”钟暮在脑袋里细数着他大概会有的病症，有些不敢相信，他上学期去医院实习时，也没见过这么年轻就病成这样的人。
　　叶昭然努力睁着眼，不让自己睡过去。
　　“居然还摔伤了，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你这样的情况，身边能离得了人吗？你疯了吧你！一点不把自己当回事！”
　　见叶昭然没反应，钟慕也不再骂他，知道他是发病后虚弱，只能等他好好休息一会。
　　叶昭然实在累的厉害，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