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空局当公务员》喵喵球球

7、第 7 章

　　是夜，ST时空安全局的大楼，依旧灯光璀璨，人影绰绰。

　　一个穿红色包臀裙的女人端着银色的保险箱，腰肢款摆，从电梯里扭了出来。

　　黑色高跟鞋踩在瓷砖上，滴答滴答，在圆形钢板门前堪堪止步。门外两侧站着两个持枪警械的制服男人，女人把保险箱交给其中一人，媚眼轻眨，“小哥哥，辛苦啦。”

　　声音柔中带苏，蜿蜒绵长。

　　制服男接过箱子，回敬了个礼，女人红唇勾笑，扭腰走了。

　　路过局长办公室时，她正打算敲门汇报下，听见里面有对话声，还是放下了手，转身离开了。

　　此时，林坚国坐在椅子上，认真看完了手中的报告，他把老花镜丢到眼镜盒里，随手抄起桌上的杯子呷了口茶。

　　身后墙上，ST标志在白色灯光下泛着凛冽的光，而他面前站着的人，比冷光更冷。

　　林坚国抬起几层褶皱的眼皮，瞧着她的棺材脸，勉强挤出一个自认为慈祥的笑容，故作和蔼道：“蒋英呐，报告我看了，写得不错。”

　　蒋英喉咙里轻轻嗯了声。

　　她站的笔直，面无表情，态度也极其敷衍。

　　林坚国噎了噎——要不是了解这小丫头的性格，自己一定会好好想想是不是欠了她钱。

　　闷热夏日，蒋英浑身自带冷气，甫一进门，办公室里都能瞧见北极熊了。

　　林坚国握拳咳嗽了声，企图缓解下尴尬的气氛，“那个，陈浩的碎片——”

　　“给林芷了。”对方截断式回答。

　　“枪和匕首——”

　　“上交安全保障室了。”蒋英黛眉轻蹙，睨了他一眼，轻飘飘道：“局长，这些报告里都有写吧。”

　　林坚国被她一脸你老年痴呆吗的表情盯得差点要翻抽屉找心脏病药了。

　　余光瞥到桌边的书，他稳住心神，语重心长道：“蒋英，人呐，总是要往前看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蒋英却听得明明白白，她略微敛眸，看到林坚国摆出一副要促心长谈的架势，再扫过桌边被眼镜盒挡住的书，眼睛微眯。

　　棕色的封面皮上写着：心理咨询师。

　　她暗自嗤了一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公大集队，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转身就离开了。

　　“诶……”林坚国僵着抬起的手，望着她笔挺的背影，半晌，摇头叹了口气。

　　这丫头啊，比谁都要偏执。

　　三年了，她还是忘不掉吗？

　　走廊尽头，蒋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留下排排夜灯，独自闪亮。

　　.

　　江原大学图书馆。

　　日光灯下，孟芸已从下午坐到了晚上。

　　她手中握着一张纸，纸张半旧，边缘撕口歪歪扭扭，像是从笔记本上拽下来的。

　　——这是一封信，说是信，寄的人已不在，或者用自白书代替更为标准。

　　女孩字迹清秀，写得极为认真，笔锋起承转合完美，语气也万分虔诚。

　　以程啊，我对不起你。

　　吴晶晶写道。

　　四年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每次你全身鲜血淋漓的重回我的梦里，我都知道——

　　你还恨我，做鬼都不想放过我。

　　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一起逛街一起学习聊天，无话不谈。你漂亮、热心、开朗，拥有一个好女孩的所有品格。

　　你一直是那么完美，我很是羡慕。

　　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我来了大姨妈，不好意思跟教官讲，只能硬撑着站军姿，后来实在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朦胧中，是你第一个跑过来背起我，然后一路箭步冲到了医护室。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甜美的外表下，还有颗女汉子的心，我傻愣愣地跟你道谢，你笑着说都是小意思，自己父亲是名军人，向来对你严格要求。

　　我很感激你，一直感激你。

　　我以为啊，我们会快乐度过四年大学，然后一起毕业。大一英语角边，我们坐在石阶上，抬眼望着蓝天，诉说着各自的梦想，你说你想考研，以后当大学老师，而我只想混个文凭，以后开店赚大钱。

　　我们互相取笑对方的梦想，你说我太肤浅，我说你老学究。

　　那时鸟语花香，阳光正好，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啊。

　　可灾难还是来临，让人猝不及防。

　　那天晚上，当我发现被跟踪的时候，真的害怕极了。那男人径直向我走过来，四周无人，他手上好像还有刀。我慌了，跌跌撞撞地跑，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然后我就意外碰到了下自习的你。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还没来得及问我怎么了，那男人已经举刀向我冲了过来。一切太突然了，我吓到腿软，你反应很快，一脚踹到他肚子上，在他踉跄后退几步时，你转头冲我喊：晶晶，快跑啊！

　　我本能的转头就跑，一直跑，大脑一片空白。

　　公园前面没路了，我矮身躲到假山乱石后，也就在那时，我听见了你的尖叫从近处传来，伴着刀子扎进身体的声音，我捂住嘴巴，浑身发抖。

　　一刀又一刀，不知道他捅了多久，我听到他累得直喘，而除了他的喘息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几个夜巡的保安赶了过来，凌乱的搏斗声后，有人气喘吁吁地对另一人说：女的没气儿了，我扣住他，快报警！

　　那一刻，我的世界如坠冰窟。

　　我颤颤巍巍地扶着石壁勉强站起来，想出来看看你，可夏夜的一阵凉风吹来，让我瞬间就清醒了。

　　你已经死了，而且是为了救我死的。

　　我该怎么办？

　　我还要上学啊，可学校的人会怎么看我呢？我还有什么脸再见你的男友？还有你那战功显赫的军官父亲，他们会放过我吗？

　　所以懦弱的我偷偷逃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忐忑了好久，所幸公园那块没有安装监控，警察并没有找上我。

　　这件事情在学校被议论了一段日子后，便再也没人提起，大家依旧过着各自的生活，和谐安宁。

　　除了我。

　　我承认，我卑鄙，懦弱，不是人，你为了救我而死，我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四年了，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拜遍了所有的佛祖寺庙，虔诚祈祷你的灵魂能早日脱离苦海，步入极乐。

　　以程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求求你，放过我吧。

　　老师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会带着你的那份，更好的活下去。

　　哦，对了，我准备考研了，你未实现的梦想，我来替你实现，还有你的父母，以后，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我会定期去看望他们、照顾他们的。

　　以程啊，所以求求你，原谅我吧，不要再在梦里折磨我了。

　　我知道，你一直是那么善良、纯洁的好姑娘啊。

　　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我会

　　……

　　信在“会”这个字上中道而止，“会”字的最后一点像是用了很大力，笔锋陡转，在纸上留下细细划痕。

　　孟芸想起来，第一次跟吴晶晶打招呼时，她那惊慌的样子，也许就是在写这封信吧。

　　而这封信在被孟芸打断后，便被粗心大意的她一直被遗忘在了书本夹层中，直至现在重见天日。

　　说实话，刚看完信时，孟芸的情绪已由内疚转化为了愤怒，虽说人人都有劣根性，可吴晶晶的做法她真的不敢苟同，而从信上的内容来看，梁以程的牺牲，又显得是那样的不值。

　　——她替梁以程不值。

　　可想了一晚上，跳出圈子，纵观整个局面，孟芸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任何人的对与错。

　　毕竟一切都过去了。

　　谁生谁死，已成定局。

　　也许就像言灿说的：梁以程还活着，这就够了。

　　晚上十点，孟芸提着书，跟着下自习的人潮，从图书馆长长的石阶上慢慢走下来。

　　她抬头望天，只见满天星斗璀璨。

　　她穿越回的2015年那晚，也是这样的星空啊。

　　彼时星空下，聆水桥边，宋也正把鼻青脸肿的陈浩搀起来，死胖子太重，宋也肩膀抵住他腋下，叫嚷着一旁的王思齐过来帮忙。

　　西楼女寝门口，言灿从后面接住被打晕的孟芸，打横抱起，往校园内男寝的方向走去。

　　公园的一角，吴晶晶被歹徒从假山后面揪了出来，她被拖行倒地，忙跪地颤声求饶，男人眼神腥红，手起刀落……

　　而华安市最大的龙城网吧，大三的陈浩正跟舍友游戏打得火热，又赢了一把后，他激动地拍了拍旁边桌上的校服男，“小兄弟，你真牛啊！”

　　男生掸了掸自己的校服短袖，没理他，叼烟起身走了，

　　陈浩从椅子边扭过头，诧异道：“不玩儿了？”

　　他头也不回，“你们太菜，带不动。”

　　从网吧走出来，转右边是一条种满梧桐的林荫小道。道路两旁阔叶遮盖了夜晚，撒下点点零星灯光。

　　校服男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走着，抿唇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出来。

　　烟雾缭绕间，像是察觉到什么，他蓦地回头，眯起眼睛道：“谁？出来！”

　　长长的林荫小道，树影婆娑，落针可闻。

　　男生耸耸肩，只道是自己多心了。

　　道路的尽头，是一排老式的居民楼，他径直走进三单元，随着楼道一层层感应灯亮起，停在五楼，然后是钥匙转动，关门的声音响起。

　　已是深夜。

　　小道旁，歪脖子的梧桐树上，几簇叶子无风而动，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她动作利落，单手撑地，然后缓缓起身。

　　蒋英还穿着黑色的贴身衣，整个人像是融在夜色之中。

　　她背靠着树干，双手环臂，目光停留在五楼那亮着灯的房间，一动不动。

　　半小时后，灯熄了，她的眼睛里依旧有光，柔声道了句，

　　“晚安。”

　　然后，转身消失在夜中……

　　时间回到前晚，ST时空安全局主楼，技术部里，李卫卫正趴在电脑前，唆了最后一口泡面，按下了“enter”健。

　　李工程师深藏功与名，倒头就睡。

　　——2015年6月4日，系统修复成功，再也没有任何穿越者能回到这个时间点了。

　　有的人生命永远在那一天定格，而有的人，不得不选择遗忘，继续前行。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孟芸望着满天繁星，压低声音缓缓道：

　　“吴晶晶，再见了。”

　　.

　　304室，孟芸前脚刚踏进寝室门，夏薇便张牙舞爪奔她来了，一番手舞足蹈解释后，她明白了，今天周六，晚上十点辅导员要查寝。

　　可陈浩现在骨折住院，不能过来，就采取拍照查寝的方式。

　　九点四十五分，陈浩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要求所有同学要在寝室里，按照图片造型摆好，十点前拍照发给他，证明大家都在。

　　孟芸低头一瞧，这姿势，是四人组千手观音，双手举过头顶作花指，然后摆出孔雀开屏的造型。

　　“这……也太难了吧。”李秋梓咬了咬嘴唇，语气略带羞涩。

　　想想陈浩一向中规中矩，这么创新的主意，肯定是梁以程给他出的。

　　“动作快点儿！其他寝室都交了。孟芸你站中间，我跟李秋梓两边……”夏薇扯着嗓子现场指挥，“灯光就位！相机准备！go！go！go！”

　　李秋梓&孟芸：“……”

　　平常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

　　可能是动漫少女的中二病爆发了。

　　三个人磕磕跘跘的，总算摆好造型，夏薇姿势难度最大，她举手弯下腰，面部狰狞道：“快拍！”

　　“哦…哦。”被临时叫来的大一学妹连忙举起夏薇的手机。

　　“等下！”

　　小学妹吓得手机都快飞出去了，哆哆嗦嗦道：“怎…怎么了，学姐？”

　　夏薇仍保持着弯腰造型，面部都要充血了，她咬牙切齿道：“美颜开了吗？”

　　众人：“……”

　　照片总算拍好了，夏薇拉着李秋梓正埋头研究，学妹小碎步移过来，勾了下孟芸的衣袖，细声细语道：“学姐，没事我先走啦。”

　　孟芸笑笑点头，“麻烦你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问道：“那个，学妹，你是大一金融系的？”

　　学妹前脚刚迈出，仓促转过身来，头点的像鸡啄米，“是的呢，学姐。”

　　“你们系是不是有个叫言灿的？”

　　孟芸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她也是随口一问，可就言灿的长相而言，自己这样打听，就跟想勾搭帅气学弟一样，刚想再补充一下，学妹已经抢先回答了。

　　“学姐，我们大一金融系没有叫言灿的呢。”

　　学妹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