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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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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雪域餐厅。
二楼雅间，欧式豪华的设计风格，穹顶是一个圆形玻璃罩，仰头一看，就能窥见浩瀚星空；白色的欧式餐桌上，食物精致鲜美，侍者送完餐后，微微欠身打开门，伴着外面款款钢琴声汩汩流入，又轻轻闭合。
孟芸坐在餐桌旁，想想上回来这里还是跟任飞哲分手的时候，如今故地重游，她看了看对面祁晨和姚雨敏恩爱的模样，觉得心情还是多了几分愉悦的。
来的路上，孟芸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祁晨没有失去旧的记忆，结果旁边的言灿单手扶着方向盘，淡淡道：“他是失去记忆了，不过是在快忘记之前，用笔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记了下来，就是怕会忘记我们的恩情。”
“这样吗？”孟芸抿抿唇，“那……那个小女孩呢？”
言灿耸耸肩，“他说是个长头发齐刘海，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至于具体长相基本已经忘了。”
后座的韩娜娜探出脑袋来，眼睛眨巴眨巴的：“可是这种外貌很常见呀，娜娜米的同学就有很多这样子的呢。”
言灿没吭声，看着前面的道路，窗外璀璨的霓虹夜景透过车窗从脸侧一一拂过，映照得他神色晦暗不明。
餐桌上，几个人的聊天内容也无非是姚雨敏问一问孟芸在新单位的实习情况，又再一次对言灿和孟芸能找回祁晨表示感谢。
两人不好说韩娜娜也是一个单位的，就介绍说是言灿的亲戚，带过来玩儿的，姚雨敏视线看过去，只见小姑娘正埋头吃着甜点，由于太过忘我，鼻子上都蹭了一块巧克力奶油，孟芸无奈笑着准备给她擦干净，哪知道旁边的言灿也恰好伸手过来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姚雨敏捕捉到了，她侧过脸眼神示意祁晨，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是在说你看看，这两孩子挺般配的模样。祁晨会意后，也眨眼点头，表示赞同。
姚雨敏放下刀叉，笑盈盈道：“言灿啊，我还说之前怎么见你那么眼熟呢，原来前段时间，瑾华大学百年校庆上学生代表发言的人是你啊？我就说嘛，当时可轰动了，周围都是小姑娘们的尖叫声。我们学弟啊，真是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呢！”
“是啊，现在的孩子可比我们那时候要优秀多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服老不行啊。”祁晨附和道。
“学长学姐，你们真的客气了。”言灿笑了笑，“我就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
“那，言灿你有女朋友了吗？”姚雨敏话锋一转，“你长得这么帅，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
话音一落，孟芸拿叉子的手蓦地一顿，整个人都如静止了般，连呼吸都放缓了，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耳膜上。
只听言灿从容平和道：“还没有。”
扑通——
悬着的心总算稳稳落了地。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学姐可以跟你介绍啊。”姚雨敏说着，视线却斜觑到孟芸身上，眼眸里闪着刻意的光。
女孩脸腾得一下就烧了起来。
“我吗？”言灿想了想，清润的嗓音答到：“我比较喜欢外向活泼一点的女孩子。”
话一落地，刚平稳着陆xiong腔的心脏，又以飞速冲上了嗓子眼，孟芸机械地叉起一块牛肉，梗着脖子硬生生吞下去，才没让它扑通扑通跳出来。
外向、活泼。
——这几个字眼貌似跟又闷又穷的自己毫不沾边。
“那……”姚雨敏视线转了过来，扬扬下巴，“你觉得我们孟芸怎么样啊？”
轰——
一道天雷又从脊椎劈到四肢百骸，孟芸跟一个木棍撑着似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言灿像是没想到姚雨敏会扯到孟芸身上，缓了缓，才一本真经道：“她，是个好姑娘。”
这句话，就等于说你是个好人了。
后面大家再聊些什么，孟芸也没认真听了。她像霜打的茄子蔫巴着，半晌，脑海中的小黑人儿又跳出来了，举着叉子猛戳她的额头：
“哟呵！你还真敢想啊？这得八菜两汤配75%的酒精才能喝成这样啊！——要是他说内向成熟，你还准备上杆子的往自己身上贴是吧？啧啧！脸呢？你也配？！”
“孟芸啊……”
“……”
“孟芸？”
“……嗯？”孟芸摸着额头猛地回过神来，见祁晨和姚雨敏同时看向自己，忙坐直身子磕磕巴巴道：“啊？怎……怎么了？”
两人相视一笑，姚雨敏问道：“孟芸，你是不是有亲戚在医院工作啊？”
孟芸闻言愣了下，连一旁的言灿都抬头看了过来。
祁晨夫妻两都不知道孟芸是孤儿的身世，言灿刚准备含糊过去，只听祁晨接着道：“是这样的，我们觉得孟芸你跟我们熟识的一个人长得太像了，就像是他女儿一样。”
铿——
本在切牛排的韩娜娜刀一歪，差点把餐盘劈成两半，刀子摩擦盘底发出尖锐的声音。
孟芸睫毛微颤。
祁晨和姚雨敏的熟人？跟自己长得很像？
这一刻，她的脑海开始疯狂回溯之前的记忆。
如果真有这个人，那她一定在祁晨的记忆里曾见过，可一一确认过去，他的室友、同事、朋友……都没有人和自己相似。
在医院工作？
对了！只有一个人，在祁晨的记忆里，是背对着她坐在那儿的，彼时那人带着白色的医用口罩，正用笔指着光箱上的CT结果，在跟祁晨夫妻两解释他的病情，这人就是——
“方秋成，方医生，”祁晨解释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我胃病的主治医生，也是我的学长。你们两个，真的长得太像了，如果你不是姓孟，我都要以为你是他女儿呢。”
“对呀，真的太像了呢。”姚雨敏也顺口道。
他们都只觉得这是个奇妙的偶然相似，却不知，这一刻，对于孟芸而言，却像是命运的洪流在裹挟着她，找到了那迷失太久的归路。
孟芸脑子里嗡嗡的，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涌向轰然作响的耳膜，她嘴唇哆哆嗦嗦半晌，却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还是旁边的言灿镇定问道：
“她跟方秋成，真的很像吗？”
祁晨笃定的点点头。
头顶的吊灯从斜面打过来，将言灿的整个人都融入暖光中，他看向孟芸，对她笑了笑，那笑容也是暖的，让人一下就放松下来。
旋即言灿将视线转向祁晨，一字字诚恳道：
“学长，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祁晨连忙点头，“当然，什么你尽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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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安市区中心，湖滨花园别墅。
一栋小洋房外，梧桐树影婆娑，昏黄的路灯没入其中，映照出两个人影，差不多的身高，都是魁梧矫健的体型。
此时，两个男人正剑拔弩张对峙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铭晃了晃自己发酸的手腕关节。
今晚他下班后，难得回家看看宋也，结果还坐不到一会儿，保姆打开门，肖延跟个火团似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拽起下楼梯的他就往外走。
青石板道上，肖延眼神就这么直直锁住他，叉着腰，喘着粗气说出自己的所有猜想。
宋铭决定装傻到底，“你是不是科幻小说看多了？”
“我再问你一句！你们的工作是不是跟穿越有关系？”肖延伸手指着他，咬紧牙关嘶哑道：“包括上回祁晨无缘无故在图书馆一楼监控里消失，最后你们说找到就找到了，现在这十多个人失踪，却在2006年死亡——你们单位是不是也都知道内情？”
“你想多了，”宋铭别开视线不去看他，淡淡地开口道：“是不是最近案子多压力大……”
“你少TM给老子装蒜！”肖延厉声喝道：“你的性格，根本不是会带个非主流假发去见亲戚的人，当初你在公大还是督察队的呢，怎么会有那种癖好？我2006年12月6号在宾馆见到的人，其实是你弟弟宋也对不对？他也跟失踪的这伙人一起穿越回去了，他身上的伤，是不是持枪火拼时候造成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铭眉头紧锁，转身就往回走。哪知道肖延从后面几步跟上，“走啊，我跟你一起走，正好进去好好问一问宋也，7月5号之后的几天，他人在哪里，伤是怎么来的！”
“够了！”宋铭一把抓住他胳膊，“我弟弟需要休息，你这样会吓到他。”
两人在门口僵持几秒，肖延抽回手，掸掸衣服，“行，那我现在就回去，上报市局，再联系记者媒体，明天，十几人失踪却死在2006年的奇案就会在整个华安市流传开来，让老百姓都来讨论讨论，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肖延转身就走，宋铭从后面追上来拦，两人又是拉扯推搡一番。
“你到底想干嘛？！”一向好脾气的宋铭总算被惹恼了。
“你说我想干嘛？”肖延视线灼灼地紧盯住他，一字字都碾压着怒意：“这十多个人，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我是警察，我需要一个解释！需要真相！”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摆在宋铭眼前：“你看清楚了！哪怕这些人都是些劣迹斑斑的有罪者，对我而言，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这些名字的背后，是多少个家庭的悲剧？！就算他们犯了法，也应该用法律来制裁，而不是不明不白的诡异惨死在过去！”
宋铭没有吭声，就这么静静看着肖延，只觉得他的目光如鹰隼般就要刺穿自己的瞳孔，到达颅骨深处。
半晌，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肖延啊，你从上学时候就是这个性子，凡事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铭有些恹恹地往旁边的长椅上一坐，仰起头看向他，“可你知道什么叫好奇害死猫吗——我不想让你插手，也是想保护你啊……”
一阵夏日凉风吹来，送来不远处池塘里缕缕荷香，伴着蝉鸣与蛙叫，肖延的火气像是瞬间被莲子香气给压制住了，少顷，他也拖着步子过来，一屁.股坐在宋铭边上。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争吵发怒后的失意颓然。
“你知道吗？我一直不能理解，”肖延的声音有些发涩，“以前你读警校，我总想，以后咱们就能携手并肩，一起惩治打击犯罪了，可你就丢下我一个人，去了个什么保密的安全部门。”
“如果，真的有穿越这种东西存在，我们这些人，倒显得什么都不是了，这个社会，你可以轻易杀掉一个人，就逃之夭夭，想追都不知道去哪儿追了……”肖延抬头看着月亮，喃喃道：“死者不能瞑目，我又该怎样抓到那些坏人，替他们申冤呢？”
肖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旁边宋铭攥紧的手指，在这一声叹息中，缓缓松开，本已建好的防御壁垒又轰然破碎。
他终于转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
“肖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能保守秘密吗？”
肖延回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苍灰的云层散开了，月光盈盈洒满青石小道。
昏黄的路灯下，长椅上的两个人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宋铭在缓缓讲述着，肖延听得很仔细，他面上虽硬朗平静，可放在膝盖上的手还是随着内容的讲述而止不住发抖，他颤颤悠悠摸出一根烟，点燃。
手指间烟头那一点红光，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肖延总算沉下心来，接受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不远处的小洋房阳台上，宋母目睹了两人从推推耸耸出门到你拉我拽纠缠再到长椅上促膝长谈，整个过程她都咬紧下唇，看的十分仔细。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宋父穿着睡衣走过来，一脸睡意地揉揉眼睛，把手臂放在她肩膀上。
“老公啊，”宋母转头看他，冲楼下的两人努努嘴，继而一脸忧愁道：“你说，我们宋家是不是没有儿媳妇的命了？老大老.二眼看都要弯成了蚊香了。”
说完，立马呈掩面而泣状。
宋父眉头微皱，不懂她话里什么意思，结果还没张口安慰，宋母已飞速调节状态，抬起头，一脸怅然道：“啊……也蛮好，多出两个帅气女婿也不错嘛！”
说完就自顾自地窃喜起来。
“……”宋父把她搂住往怀里一带，温柔道：“亲爱的，还是早点睡吧，就不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了……”
“诶，别啊，我还没看够呢。”
“走走走……睡觉……睡觉……”
“就一眼……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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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华安市第三人民医院。
三楼医生办公室里，方秋成低头认真看完胃镜检查报告单后，点点头，“食道粘膜褶皱呈淡粉红色、血管纹理清晰，管壁正常——没问题，以后还是要谨记按时吃饭，把胃养好，不能有丝毫怠慢。”
对面桌的祁晨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谢谢你了，方医生。”
随后祁晨去药房取了药，方秋成也嘱咐了几句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长长的走廊上，祁晨主动跟他唠起了家常，“学长啊，最近工作很忙吧？”
方秋成笑了笑，“还好，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你这么早出晚归的，嫂子一个人照顾家，也挺辛苦啊。”
“是啊，”说到妻子，方秋成眼眸里闪着光，一脸感慨道：“这些年，确实辛苦她了……”
祁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咳了咳，“哎呀，学长，你头上都有白发了，好多呢。”
说着就凑过来，用手扒了扒。
“有吗？”方秋成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我也没留意，毕竟年龄也到这了……”
“诶诶，别动别动，这几根全白了，”祁晨顺手轻轻一扯，“好了，现在没了。”
方秋成抚了抚鬓发，也没想太多，对他道了声谢谢。
两人继续走着，而祁晨刻意慢他半个身子，背过手去，偷偷地将刚刚拽下的几根黑发小心地用餐巾纸包好，装进了裤子口袋里。
出了医院门，他长吁一口气，立马拿起电话，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眨眼间一辆布加迪威龙在面前停下。
言灿从降下的车窗里露出脸来，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几根都是带毛囊的，DNA肯定查的出来。”祁晨说。
言灿道谢之后，启动车子，布加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汇入车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