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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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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雨敏看到血当场就软了，吓得细声尖叫了一声，被旁边的徐宁露撑住身子才没直挺挺倒下去。她头微向后仰，下巴打着颤，明显对这一陡生的变故完全吓懵了。
旁边的老乞丐斜眼一瞅，暗自嗟叹道：……高手啊——这逼真的演技，娴熟的姿势，现在这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啊！
宋也还在痛苦地哎哟哎哟叫嚷，声音吸引了周围路人纷纷驻足。
大家围在一起，边低声议论边把目光有意无意投在姚雨敏身上，对她指指点点的。
姚雨敏抓住一旁徐宁露的袖子，就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声音颤抖道：“宁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推他啊，你看到了对不对？我真的没有啊！”
徐宁露抬头刚想开口，视线越过她不经意往人群里一瞥，看到一个人时，脸上微有诧异，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转而纠结道：“那个……我也没看清楚……不过雨敏啊，你干嘛要跟个小孩子争执呢？”
“我……”姚雨敏的眼眶更红了，她想说是因为对方抢自己的包，可一张口就被地上的宋也给嗷的一嗓子盖过了。
“没天理啊！”宋也瘫坐在地上，“姐姐！你光天化日的欺负我穷苦兄妹啊！你怎么能这样……咳咳！咳咳！”边说边咳得像是要把肺都从喉咙里呕出来。
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哎哟，老惨了，我跟你讲哇，这女娃子，跟乞讨的高中生抢包呢，她二话不说一脚给人踹地上了，孩子吐血了都！”
“啧啧，这么狠呐？诶？不是，怎么高中生跟她抢包啊？”
“额，这个——”
“嗨，你们说的不对，我可看得清清楚楚，这姑娘路过时包掉地上了，小孩好心给她拿起来吧，结果，她不说感谢就算了，还嫌人家弄脏了，一把夺过包后就把人踹地上了！”
“哎呀！造孽啊！看这姑娘长得挺水灵的不像是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看看她那包，贵着呢！这种人啊，我跟你讲，家里不是有好爹就是有干爹。”
大家又是一阵唏嘘。
吃瓜群众的想象力和理解力是无穷的，事情越说越变味，就在姚雨敏挨不住了，想要先去查看下宋也需不需要上医院检查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个人，二话不说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温柔道：
“你没事吧？宝贝——”
声音温润如夏日的暖阳，瞬间融化了冬天的冰凉，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姚雨敏惊讶地抬头，骤然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男人白皙清俊的脸庞近在咫尺——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刚想本能的推开，肩膀上的力骤然收紧：“姚雨敏别动，我是沈贺凡的朋友，你碰到骗子了，我在帮你。”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低声安慰她一样。
两人的行为显得十分暧昧旖旎，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姚雨敏彻底懵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的大脑都快要乱作一团浆糊了。
沈贺凡的朋友？为什么她会没见过呢？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起码他认识自己，是来帮忙的，姚雨敏只能像个木偶似的轻轻点头，机械地配合他。
男人安抚性地拍拍她肩膀，转而对地上的人阴恻恻道：“怎么？现在要饭的行骗技术都加上碰瓷儿了？”
“咳咳……”宋也抬头虚弱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姐姐的包，她就踹我……”
他满脸委屈，嘴角还挂着血痕，泪水在大眼睛里打着转，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
人群里的孟芸内心感慨道：宋也以后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她边想边用眼角余光斜觑旁边的人，只见祁晨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色略显不悦。
——就在刚才，祁晨跑到这里时，恰好看到的是宋也摔倒在地，呕血的样子，他本无心凑热闹，可看到始作俑者居然是姚雨敏时，人不禁驻足下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在祁晨的印象里，虽然他跟姚雨敏不熟，但女孩不像是会干这种缺德事的人，可当言灿闪亮登场时，这事情就变味了。
言灿拽着一张老子有钱有势的脸，对地上人轻蔑一笑，懒散道：“踹你？那也是你的福气，我还怕脏了我宝贝的鞋呢，你个臭要饭的。”
周围登时嘘声一片。
姚雨敏刚想说话，被他不着痕迹制止。
“这样，你说你被我宝贝踹到吐血，咱现在就去医院检查，如果有事，住院费医疗费我全包，这点小钱我根本不在乎——哦，带上你妹妹一块也行，正好一起检查检查，但是——”
言灿语调一转，森然道：“要是让我发现你们什么病都没有，联合在这演戏，哼，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停了停，锐利的目光左右梭巡一遍后，一字一句道：“少爷我可以连这里的乞丐窝一起给端了！！”
话音刚落，旁边看半天热闹的老乞丐登时不干了，不停地咳嗽来提醒宋也，别演砸了害了大伙儿。
“你……你欺负人……”宋也颤抖的手指了指，就在这时，身后的韩娜娜蹒跚从被子里起来，一步步爬向他，哥哥哥哥唤着，一把抱住人后，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小女孩稚嫩的哭声，像是一下子就牵引起大家敏感的神经，几个围观的大妈们当场就要流泪了，大家开始越发同情起这对兄妹来。
“这两孩子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是呀，多可怜啊！我看这一对狗男女就是仗势欺人！”
“是啊，你看那男的，长得人模狗样的，干的却是什么缺德事儿啊！”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素质呢？”
孟芸四周的唾沫都快喷她脸上了，可她的关注点就有些不一样——看着韩娜娜哭得跟三峡泄洪似的，就算孟姜女来了也不一定干得过，孟芸不由得再次感慨：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韩导才是威武，韩导才是牛逼！
言灿见四周形势不对，眼角瞥道右边一男生犹豫地拿出手机，像是要报警的模样。
他立马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一把红钞票冲兄妹两兜头洒下，丢下一句“少爷我不想跟你们玩儿了。”拉起姚雨敏转身就走。
掠过低声咒骂抗议的人群时，姚雨敏惊惶无措的看着大家，迎面正好撞上一人视线。
那人一脸冷漠地盯着她。
姚雨敏整个人蓦地一颤，旋即被言灿强行拉走了。
两人越走越远，一群人还在对着他们的背影骂骂咧咧，大家义愤填膺，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上前去做些什么，毕竟，谁都不想惹上事儿。
没一个会儿，大家就一哄而散，有个大妈倒是好心提醒一句：孩子，你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吧，说完也叹了口气走了。
见围观群众都走了，宋也像谢幕的演员一样，总算完成任务般长吁一口气，他把钞票慢慢捡起来收好，掸掸自己的衣服刚想站起来，突然，一双白鞋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抬眼一看——是祁晨。
“你还好吗？”祁晨半蹲下来，“需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吗？”
宋也慌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哥哥！”他边说边收拾起地上的东西，不一会儿兄妹两就拾掇干净，一溜烟走了。
祁晨望着他俩提着包裹搀着进了小巷，眉头微微皱起。
“他们是怕被打击报复吧，”孟芸在一旁解释道：“所以才这么快走人，真的是可怜啊。”
祁晨侧头看她，孟芸继续说道：“诶，你刚看见没？姚雨敏啊，我们学校校花！”
祁晨没吭声，可他那一脸不耐的神情，已经让孟芸达到了目的。
她继续添油加醋道：“校花跟我一个学院的，就旁边那男的，据说是她新男朋友，家里很有钱哒！听说黑白两道都有背景，啧啧，校花的魅力就是不一样啊，人家有的是背景，我们呢，就只有背影——”
“祁晨？”一个声音打断话茬：“你怎么也在这里？”
孟芸抬头一看，是一个短发的女孩，正边说话边把目光往她这瞟，从对方脸上的麻子来看，孟芸记起来了，是徐宁露——祁晨的□□好友。
祁晨看着来人：“我随便转转，宁露，你呢？”
“我也是啊，要不要一起啊？”徐宁露笑容满面。
“可以啊，”祁晨直截了当答应，可能也是为了躲避孟芸，直接就跟着徐宁露走了。
女孩喜出望外，边走边跟他聊着天，还偷偷转身对孟芸做了个意味深长的类似胜利者的微笑。
孟芸倒是一脸无所谓，看着他俩越走越远，不由感叹道——这回，终于不用再追了。
半晌，她往小巷里走，找宋也他们汇合，刚到小巷口，就远远看到两人正在跟乞丐交接物品。
“诺，东西都在这，眼药水、假血浆、化妆包，都齐全吧？”
孟芸：“……”
敢情眼泪都是假的啊。
乞丐亲点完毕，满意点头，走时还不忘携着宋也的手，深情道：“小伙子，以后就是一个帮派了，还有什么需要叔叔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们还有卖身救母、卖身救父的业务，东西配套齐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也挥手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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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瑾华大学旁边的咖啡店里，34岁的祁晨正坐在角落，目光凝视着靠窗位置上的那个女孩。
女孩握杯的手还是有些止不住发抖。她一路恍惚到现在，才总算稍稍清醒过来。
“其实……言同学，”姚雨敏抿唇道：“其实刚才你——”
“对不起，其实刚才我骗了你。”言灿认真道。
“啊？什么？”姚雨敏一脸不解。
“我不是沈贺凡的朋友，我只是瑾华大学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一直很仰慕你，刚刚也是情急之下想要帮你才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姚雨敏愣了愣，继而道：“不不不，我应该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我不该那样做，是吗？”
姚雨敏埋头没吭声。
言灿笑了笑，“其实，那对兄妹，我半年前就见过，当时也是在乞讨，只不过，当时是妹妹在哭诉，哥哥躺地上。”
姚雨敏倏得抬起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他们是假的？”
言灿不置可否：“这些乞丐们，都有组织，有领头人，每天靠乞讨骗钱，生活的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好，甚至白天沿街乞讨，晚上在娱乐场所潇洒。你只是被他们的演技骗了而已。”
“就拿你刚才想给钱的那个老汉来说吧，他的断腿也是假的，只是把大腿和小腿绑在一起假装的而已。”
姚雨敏沉吟片刻：“所以，你都看到了？”
“对，我也看到了你其实没有推那个高中生，是他先抢你的包，再故意装摔倒的，如果我不言语威胁一下，你会赔更多的钱，刚才围观的几个人也有他们的眼线，一切都是串通好的。”
眼线倒没有，时间紧急，他们也没时间去找，这里纯粹是言灿顺着说的，可照样还是把姚雨敏唬住了。
她心有余悸地猛灌几口咖啡后，就拿出手机问言灿要手机号码，说回头就把他给乞丐的钱转给他。
言灿再三拒绝，只说这些都是小意思。
“姚雨敏，我只希望你以后能明白一个道理，善良是一件美德，但不要让善良成为别人欺骗你的软肋，一些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要多看多想，三思而后行，以后别再马马虎虎了。”
“当然，你的单纯善良并不是坏事，它也可以成为你的武器，让你发现生活美好的地方，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我希望你能积极的、快乐的幸福生活下去。”
“我会永远仰望你、支持你、祝福你……”
言灿一句句说着，这些话，在半小时前，祁晨曾一字字让他转达。
女孩怔了怔，眼前人对她说的话，不像是一个仰慕自己人的搭讪，倒像是一种交代——对未来的交代。
对方说这些话时，语气不疾不徐，情意恳切，但那双眼眸里却未见分毫深情的流露。他就像个谦谦君子，在完整转述别人的用情至深。
姚雨敏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像是透过言灿的身后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了解她关注她，对她了如指掌，却不愿亲身相见。
姚雨敏感觉到周围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追寻那道目光望去，却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诺大的咖啡店里，客人都在交谈聊天，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帽沿压低，看不清表情。
她还想歪头细看，被言灿话语打断，说时间不早了，早点送她回学校。
女孩还想问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跟他一起起身离开。
半晌，角落里的人缓缓抬眸，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如初见时的美好。
——可惜，自己再也不配拥有。
祁晨混浊的双眼里，泪水早已漫上眼眶，逐渐模糊了视线。瞳孔里的女孩，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